眼角的餘光又瞥向江芙兒,江芙兒不省事整個王雷大陸上的人幾乎都知道,難不成是她又不知死活的惹出了什麼事來不成?
江芙兒卻比不得他的父親神色鎮定,眼中有一抹隱隱的慌亂,雖然很快就斂了去,可是還是被江文賓甚至還有周圍不少的修士捕捉到了。
衆修士也都猜測肯定是江芙兒惹惱了溫如玉,甚至連明坤也那樣以爲,暗自搖了搖頭——江子風如此謹慎低調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生了這麼一個不知所謂、胡作非爲的女兒。
“溫姑娘有話儘管問我便是。”江子風看着她道,似乎並沒有覺出什麼不妥一般。
溫如玉漆黑的鳳眸看着他,勾了勾脣:“其實說來也不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問一問,想知道道友爲什麼知道我是雙魂之體的事,而且還讓人傳得天下皆知的。”
來到王雷大陸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的雙魂之體聲名遠揚,查察之下,竟然是江家傳出來的。
但雙魂之體的事,只有親近之人和那位鬼祖鴻鈞才知道……
江芙兒猛的擡頭,盯着她。
江文賓也皺了眉頭,事關雙魂之體這還不是什麼大事,那什麼纔是大事?
溫如玉憑什麼說那雙魂之體的傳言,是他兄弟放出去的!
他轉頭看向江子風。
江子風也皺緊了眉頭,滿眼不解的道:“溫鬼帝,您這話從何說起?”
江文賓看他神色不象作假,微微鬆了一口氣。
他也覺得溫如玉這話說得毫無道理,然後突然又想到已經被滅的公孫家族。
溫如玉看不慣江家,要給他江家使絆子咬下一塊肉來是極有可能的。難道她今日是想仗着自己修爲強大,又有辰帝軒轅陵的支持,想隨便找個藉口就收拾了他江家不成?
白日做夢!
他江家可不是公孫家族,沒做下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這溫如玉一個鬼帝,若想隨便扣個屎盆子在江家身上想逼他們承認,簡直是異想天開!
“溫鬼帝,你說這話可得要有證據才行!”他的聲音低沉,眼中含着凌厲的光芒看着溫如玉,神色之間更是帶着明顯的怒意。
“證據自然是有的。”溫如玉面容上始終帶着淡淡笑容,不過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冷得厲害,被他目光看着的江文賓和江子風兩人心中俱是一凜。
她朝人羣外招了招手。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遠處疾掠而來,身形高大,動作疾如閃電,很快落在溫如玉面前,他的手上提着一箇中年男子,看起來有些頹廢猥.瑣。
白色的人影正是白翼,肉身愈發凝實,精壯。
有極少數從墨淵島出來的人,認出了他是溫如玉的下屬,而且是一個魂獸。
“公孫遠……他不是公孫家族的人嗎?還是皇階修士,沒想到他居然還活着,沒死在被伏擊的大戰之中。”
“這人名爲公孫遠,是公孫家的嫡支子弟。也是他放出傳言說我溫如玉雙魂之體,聽說江道友會知道我身上有雙魂之體,也是他之功勞。”
溫如玉微眯了鳳眸,淡淡的解釋道。
“鬼帝,公孫遠是公孫家族的人,他知道了秘密,放出的傳言跟我江家又有何關係!”江文賓徹底地冷了臉道,聲音很大,已經帶着明顯的怒意了。
“道友此言差矣,如果不是你兄弟告訴他雙魂之體的事,他怎麼會知道?”溫如玉鳳眸淡淡,閃過一抹冷冽,心中則是充滿了殺意,無論是對江子風,還是整個江家。
江子風臉色鐵青。
“溫姑娘這話說得可笑了,你怎麼就認定了是我告訴他的呢,難道是你們抓到他後他跟你說的不成?”江蓉兒心中冷笑,忍不住輕笑出聲。
江芙兒也笑了,忍不住臉上浮現得意之色,目光緊緊的盯着溫如玉,等着看她的笑話。
那公孫遠被扔在地上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過,只有眼能轉動,顯然事先被人動了手腳。
聽到江子風的話後,眸光輕輕的閃了閃,隨即快速的垂下了眼眸。
溫如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特別是江子風,他顯然是篤定自己拿不出證據來,準備否認到底了,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溫如玉冷笑一聲,道:“你們以爲我不是陌塵,就奈何不了你們了嗎?”
話音一落,搜魂術瞬間施展出來,同時以鬼力相逼。
原本安靜的公孫遠,突然暴喝一聲,渾身氣息變得複雜,黑色.鬼氣從他身上絲絲縷縷地逸了出來。
“竟然……竟然是血泗鬼帝的魂力氣息!”王崇眯了雙眸,眸中厲光暴閃,被困垝山山脈數載,他自然恨透了血泗鬼帝和什麼九大鬼皇,更是一眼就將這道魂力氣息認了出來。
只是記得當初溫如玉將他們帶出墨淵島後,說血泗鬼帝已經死了,怎麼它又活過來了?
還有,據他所知,一般鬼族修士沒有靈魂,根本不能奪舍人族。除非天心那種,才能夠奪取人族的肉身,否則,也只是一具無用的皮囊而已。
趙州在東駿城,一聽聞到城門口出了事,就趕了過來,在第一時間將血泗鬼帝的氣息認了出來。
想到那喪命在鬼族修士手中的同族,他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目光狠狠的盯着他。
“殺了他!”周圍有修士怒吼起來。
空氣中的血泗鬼帝身體越來越淡,黑氣宛若遊絲漂浮不定。只這片刻的時間,就似乎要消失在天地間一般。
看得出,當初被斬亡了一次,對他而言,損傷極大。
軒轅陵再度打出一道銀光,那道青煙又遁入了公孫遠的身體裡面。公孫遠緩緩的張開了眼,臉色卻比剛纔蒼白了許多,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絕望。
王崇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當初血泗鬼帝逃入虛空之中,被我們追上之後選擇自爆,照理說他當時就應該死了,爲何?”
溫如玉心中早已瞭然,解釋道:“實際上血泗鬼帝卻沒有隕落,因爲他曾見過公孫遠,並在對方身上種下了特殊的鬼奴印記。而正是這道鬼奴印記護住了他,在我們所有人都以爲他死了,可他卻還是用一種詭異的法術又重新凝聚了魂力,然後奪了公孫遠的舍。”
只是魂力損失了千百,到底無法徹底掌控這具身體。
而她在墨淵島,當時就察覺到了異樣,剛剛趕到的軒轅陵也察覺到了。
不過兩人都沒有作聲,就似沒有發覺一般,沒有出手追蹤。
血泗鬼帝卻不知道溫如玉在對戰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打了一道魂力進入他的識海,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很清楚她一直清楚,血泗鬼帝雖然死了,卻並未真正隕落。
說起來,一個修士修爲越強,就越不容易抹殺。
除非魂飛魄散,否則依舊有可能捲土重來。
“鬼族修士怎麼可能奪舍,他是怎麼辦到的?”一衆人族修士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有些害怕。
鬼族功法素來陰邪,吃人靈魂乃至肉身用於修煉,這些已經極爲可怕。如今突然發現鬼族還能奪人族肉身,若任由鬼族發展下去,豈不是……
衆人看向溫如玉的眼神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一般的鬼族修士自然不可能奪舍,不過血泗鬼帝不一樣,因爲他和人族修士結成了契約,有人將他的靈魂賣給了他,而且他修煉過一種奇異的法術,依靠這法術,他最終成功的奪舍重生了。”
當然,這個過程並不輕鬆。
可惜,若不是溫如玉今天點出他是鬼族修士,又出手坐實了他的身份,他就能頂着公孫遠的身份自由自在的活上數千年,再不用受鬼族修士修煉地點的限制。
能夠奪舍重生的鬼族,血泗鬼帝是墨淵島上的第一個。
想當年,就連天心也沒做到!
“血泗鬼帝,這羅生天上,還有誰與你有鬼奴契約?”王崇走到血泗鬼帝身邊,冷冷的道,聲音裡滿是冰冷的煞氣。
他知道,只要不抹去那些鬼奴印記上的魂力,擁有奪舍功法的血泗鬼帝就永遠不會死,他永遠能借助那一縷縷的魂力不斷地更換肉身,下一次,可不一定查出來了!
從垝山山脈出來的幾十年來,王崇療傷並沒有花多少時間,只是閉關修煉了五年。
在回到王家之後,他便開始着手調查在北堂大陸腐落山谷的事。
北堂大陸,可以說是人族喪失的第二個大陸。
當時,五大家族以及各個中等家族都是派了人手去支援的。
王崇是王家的領隊人。
然而,卻兵敗如山倒,他修爲強大,沒有被擒住,而且困在了垝山。
在垝山失蹤、死亡的修士太多,江家身爲中部霸主,卻一直沒有察覺到,怎麼看都有些不正常,查了不久,居然讓他查出江家的江子風居然跟腐落山谷有些關係,可惜終是沒有找到什麼有利的證據。
只是想到溫如玉剛纔說的話,他心中懷疑的已經隱隱有了一個人。
公孫遠低着頭沒有說話,完全打算對周圍的人無視到底了。
不說出某些事他還有一線生機,若說出來了,他便只有死路一條,傻瓜也知道應該怎麼做。
“丫頭,你應該知道那人是誰吧?”
明志管事突然開口問她:“說出來吧,咱們不能讓這樣的禍害繼續爲害天下。”
溫如玉笑着點了點頭:“知道,江子風道友跟他接觸過,公孫遠就是他引到血泗鬼帝面前的。”
“溫如玉,你空口無憑,就這麼胡說八道我勾結血泗鬼帝,成了鬼奴,你究竟是何居心?”江子風徹底的怒了。
江芙兒更是怒目瞪視着她,想開口怒罵於她,看到站在一側的軒轅陵還有神色冰冷的顧天嬌等人,就怎麼也不敢開口了。
她自己現在的修爲,可不是任由他們隨便一捏就能捏死。要動一個鬼帝,還是得掂量一下!
“你還不想承認嗎?”溫如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豈有此理!沒有做過的事你要我如何承認?”江子風怒道。
江文賓也開了口:“似血泗鬼帝這等作惡多端的鬼族,人人得而誅之!那公孫遠既然是他的鬼奴,殺了就是,那些跟他同樣有鬼奴契約的人,公告天下,大人一起尋找,總能找到!”
說着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也知道此次因爲公孫家的事,溫鬼帝和我江家有些不愉快,不過你因此一口咬定我兄弟也做了鬼奴,這卻是太過兒戲!”
鬼奴,普通的奴隸和有鬼奴印記的可不是一個概念!
就相當於落魄的乞丐和祖傳乞丐一樣。
普通奴隸仍然保留着人族的一切,只是一朝淪落了;而鬼奴,靈魂被鬼奴印記吞噬,強行覺醒覺魂,跟鬼族同化。
可以說,鬼奴比鬼族還讓人看不起!
溫如玉看也不看江文賓,而是側頭看向軒轅陵,攤手,笑道:“阿陵,他們不想承認,這可怎麼是好?”
軒轅陵知道她的打算,無奈一笑。
“放心,我會讓他們承認的。”溫如玉勾了勾脣角,似笑非笑,而手上快速地結出一道玉色的法印,直接打入其眉心識海。
接下來,一幅幅生動的畫面出現在衆人的面前,甚至連裡面的人的聲音都有能聽見,他們看到了血泗鬼帝被溫如玉等人從陰陽噬魂陣裡揪出來,然後又逃出去,最後“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