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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郝玲玲嘴裡田青青得知,花廠仍然只記工分,多做的活實行工分獎勵。這讓田青青很是失望。
“玲玲姐姐,姥姥說是看跳舞時吹了風。姥姥看跳什麼舞去了?”
剛纔光顧了問病情了,也沒顧上打聽,現在猛然想起來了,田青青急忙問道。
說起跳舞,田青青可不陌生。前世凌媛媛時期,爲了排遣寂寞,她沒少跳街舞。還挑的相當好。現在回想起來,還能哼着音樂舞幾下呢!如今聽到“跳舞”二字,她真想了解一下這個時期都是跳的什麼舞。
“忠字舞。”郝玲玲說。“我媽和爸爸他們都去跳。老人也可以參加,也可以在一邊兒看,但必須到場。”
“這麼說,姥姥是被組織了去的?”
“嗯哪。俺二姑和二姑夫不跳忠字舞啊?”
田青青搖搖頭:“沒聽說,可能不跳。”
“你們那裡的社員們開會不?”郝玲玲問道。
“開。每天下午。也有時候晚上也去。聽媽媽說,去了也是學報紙,談認識,鬥私批修。”
“我們這裡抓的可緊哩。聽爸爸說,工作組長是學mao著積極分子,參加過省裡的學mao著積極分子大會。對工作可認真哩,幹什麼也比別處裡快一步。一心想搞出成績來。不讓發花錢就是他的事。”
“噢。那,大妗子他們每天都去跳舞呀?”
“每天下午跳。跳完了就學習報紙,不到傍黑不散。”
“玲玲姐姐。咱今天下午看看去吧。我還真沒見過跳忠字舞的呢。”
“好吧
。”郝玲玲說着看了看天,“我媽怎麼還不回來做飯?”
“大妗子不會來啦。今天中午咱都到姥姥家去吃飯,大妗子在那裡烙餅汆羊肉丸子哩。”
“你拿來的?”
田青青點點頭。
郝玲玲嘴一撇:“叫我媽這一做,還不全給吃完嘍。”
田青青笑了笑。沒說什麼。
表姊妹倆說着說着話兒,郝建國推門進來了。跟着來的還有郝建營,是郝建國放學路上兩個人碰到一塊兒的。四個人便一同去東南角郝福劍的家。
“給大舅留個紙條吧,要不他不知道去哪裡吃飯?”田青青建議。
“他呀,只要這裡沒人,肯定去奶奶那裡。甭管他。”郝玲玲一副胸有成竹地說。
田青青將信將疑。既然郝玲玲說話了,也只好聽之任之。
四個人到的時候,籃彩葉已經把飯做好。郝建國和郝建營進門就嚷肚子餓,籃彩葉忙扯了兩大塊餅,抓了兩大把羊雜碎放進裡面。捲成了兩個餅卷,遞給兩人。兩個人便大口小口吃起來,彷彿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玲玲吃不?”籃彩葉問着,又要扯餅。
郝玲玲白了一眼兩個弟弟,沒好氣地說:“不吃。一會兒爸爸和爺爺就回來了。餓死託生的呀?”說着拉起田青青的手。進了東里間屋裡。
不大一會兒,郝福劍和郝蘭成前後腳進了門。
郝福劍見到田青青,驚訝地說:“青青,這麼大雪,你怎麼來了?”
田青青:“姥爺,我家溫鍋了,剩了一些東西。我媽媽讓我送過來,讓你們都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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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福劍:“就你一個人啊?”
田青青:“黑狗給我做伴兒來着。”說着,一指庭院裡臥着的黑狗。
“狗也能給你做伴兒?”郝蘭成笑道。
“我家的狗懂人性。”田青青歪着腦袋,擡頭望着郝蘭成:“不信,你打打我,黑狗一準衝着你‘汪汪’叫。”
郝蘭成果然把田青青舉了起來。嚇得田青青“哇哇”大叫。又衝黑狗說道:“黑狗,‘汪汪’他。”
黑狗果然爬起來,跑到郝蘭成身邊,衝着他“汪汪”大叫起來。嚇得郝蘭成趕緊把田青青放下,黑狗才停止了狂吠。
“回去吧。沒你的事了。”田青青又衝黑狗說道。
黑狗很聽話地耷拉着腦袋回到原處,又臥下了
。
“嘿,神了哎,這狗好像聽懂人的話嘍。”郝蘭成驚奇地說。
田青青:“要不說黑狗能給我做伴兒呀!路上沒一個人敢欺負我。走進我一點兒,黑狗就‘嗚嗚’他。比人還強哩。”
郝蘭成想起春天送田青青被戲耍的事,知道這個小外甥女不簡單,臉一熱,沒再說什麼。
籃彩葉趕緊捧臭腳說:“怪不得你媽敢讓你一個人出門,敢情她知道黑狗能保護你!”
田青青:“就是。我媽媽說了,只要我出門,就帶着黑狗。這樣,我安全,她放心。”回頭又對郝福劍說:“姥爺,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一個人出門是家常便飯,保險的很。”
一句話把大夥兒都逗樂了。
在郝建營和小璇璇的叫嚷下,飯前吃的西瓜。西瓜紅瓤起沙汁水豐富甘甜,這又讓一家人讚不絕口。郝蘭成至始至終都是笑眯眯的,對田青青的態度也格外好。這讓田青青很高興。
吃飯的時候,田青青和郝玲玲是在東里間屋裡陪着姥爺和姥姥吃的。想起春天被彈“嘣兒”的情景,不由心生感慨:看來,世間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也沒有一成不變的人。是分家那晚的驚嚇教育了大舅大妗子,還是東西起了作用,或者是兩者都有呢?
吃完飯,籃彩葉和郝玲玲收拾完了才走的。
郝玲玲臨走對田青青說:“你先在奶奶這裡休息一會兒,待隊上敲鐘集合人的時候,我來叫你。”
田青青忙說:“玲玲姐姐,你別來,隊上一敲鐘。我就去找你。這樣,我是順道,你來還得來回跑。”
“也行。”郝玲玲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
“青青。再不要給姥姥送東西來啦。你看見了吧,有多少東西,也讓他們全吃嘍。”
待郝蘭成一家子都走了以後,郝徐氏嘆着氣對田青青說。
田青青聞聽心生疑竇: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內裡還有文章?不由問道:“姥姥,我看大妗子今天又做飯又刷碗的,比過去強多了。”
郝徐氏:“在這方面是比過去強了。還不是衝着你的東西來的!只要你來了,走後你大妗子必定上這裡查看,掀毛罐看瓦盆,見有面有東西,第二天一家子就來吃一頓。不是烙餅就是擀麪條。跟吃絕戶會似的。你家能有多少東西供着他們吃?你不送了。我就這一堆一塊,他們也就不來了。”
田青青:“姥姥,他們來吃,誰做飯呀?”
郝徐氏:“他們自己。分家了,我再做給他們吃!還有完沒有哇?”
田青青:“姥姥
。我看這樣也行:他們來做,您就吃現成的。也讓他們侍候侍候您。我看今天就挺好,您病了,他們過來看看,然後給您做飯。比我媽媽強多了。我要今天不來,還不知道多會兒知道您病了哩。我媽媽和大姨還有小舅小妗子,都離得遠。往後有什麼事,還得指望着大舅一家不是?”
郝徐氏:“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倒了還是看在東西的份上。要是沒你送東西,她纔不會來呢。你今天送的羊肉,得三、四斤吧,一頓就吃完了。羊雜碎也抓了不少。全填換他們了。
郝福劍一旁說道:“這麼多。你不會讓她留出一塊兒來呀?”
郝徐氏:“要是留下一塊兒,明天一家子還來吃一頓。你說留好還是不留好?只要讓她看見了,就一次吃淨,省得她惦記着。”
怪不得玲玲說讓她媽做飯,一頓準能吃乾淨嘍。看來,知母莫如女啊!
田青青心裡可就搬到了五味瓶:
果然,自己看到的只是表面現象。原來籃彩葉如此作爲,是在變相地搶食老人的食物,侵吞自己拿來的東西。
過去忙,來看看姥姥,放下東西就走,從來沒在這裡吃頓飯。現在冬天了,沒事做了,才把事實真象看了個明白。
想想這事自己還是不能橫刀阻止。小舅小妗子不在村裡,大姨和母親離的又遠,姥姥姥爺身邊就大舅這一家,真要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像今天姥姥偶感風寒發燒,沒個人照顧還真不行。籃彩葉再刁蠻,不是也過來看了嘛。就算是爲東西,也把飯做熟了,姥姥在炕上圍着被子也能吃上現成飯了。
反之,要是沒有大妗子,等人給母親送了信兒,母親一走一滑地趕了來,姥姥還不知燒成什麼樣子了哩?!
說到底,在現有條件下,姥姥姥爺還得依靠大舅一家人。把兩個老人都接了走,不現實;有病有災的又一時趕不到。
如果就這樣維持下去,藉助籃彩葉貪的心理兒,自己常來,多帶東西,用東西吸引着籃彩葉來給姥姥做飯……
常言說:吃人家的嘴短。爲了一頓飯,籃彩葉不也露着笑模樣做這做那嘛!即便是裝出來的,也比先前進了一大步。時候長了,婆媳產生了感情,保不準還真改變過來呢。
說起來還是窮,東西少逼的。看郝建國郝建營吃餅時那個狼吞虎嚥勁兒,就知道老長時間沒吃過麪食和肉了。
現在正好利用她家境不好的時候,自己多拿東西來,勤來,讓她養成給老人做飯的習慣。等過幾年土地承包到戶,富裕了以後,也就習慣成自然,老人這邊有事,即便她不來,老人叫着也其實不是。
關鍵是得做通姥姥郝徐氏的工作。別再自己拿東西來哄籃彩葉,反倒給姥姥添堵,找彆扭!
田青青這麼一想,便做起郝徐氏的工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