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樑宜梅布包裡的小老鼠突然揚起了鼻子,仔細地嗅了嗅,眼睛一亮,咻的一聲飛了出去,嚇到了正在和侯老夫人說話的樑宜梅。
“灰灰!”樑宜梅連忙跟上。
侯老夫人面露驚異,剛站起來,瑞嬤嬤就從後面轉出來扶住她,“老夫人?”
侯老夫人搖搖手,示意跟上。
侯雲平的腳才踏出一步,就只覺迎面有什麼東西襲來,連忙運足了力回去,沒想到那團東西再空中轉了一個彎,仍然向他襲來,李軒然聽到風勁,渾身一凜,氣勢頓時外泄,眼睛凜厲的往侯雲平身上看去,等看清侯雲平身上的情況時眼裡閃過詫異。
侯雲平的腰側間趴着一隻白色的小老鼠,也不知有意無意,那正好是一個大穴,侯雲平和李軒然對視一眼,都不敢亂動,李軒然運足了力,揚聲道:“是哪位朋友在和我們開玩笑?”
“灰灰?”這時樑宜梅才堪堪跑過來,見此情景也詫異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們,小老鼠從來不會主動攻擊人!她仔細地觀察對面的人,只覺得小老鼠趴着的人有些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樑宜梅不知道的是,對面的人見她跑過來都大吃一驚,侯雲平更是懊惱。
“吱吱,吱吱”小老鼠頭也不回,只打着樑宜梅才懂的暗語。
樑宜梅眼裡閃過激動、詫異和戒備,“你是侯雲平?”她眯起眼睛,仔細地盯着侯雲平,不放過他臉上一絲的表情,其實他臉上根本就沒有表情。
李軒然卻詫異的看着她,他們見面的時候她不過才四歲,竟然能記得?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趴在侯雲平腰間的小老鼠。
侯老夫人和瑞嬤嬤趕過來,見三人對立而站,連忙拉住瑞嬤嬤。低聲道:“我們走!”
“老夫人?”瑞嬤嬤擔心的看了一眼侯雲平和李軒然。
“他們會處理好的。”說着拉了瑞嬤嬤悄悄地又退走了。
侯雲平和李軒然都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道注視的視線,知道是慧緣在看着他們。
“姑娘,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如何?”李軒然上前一步,認真地看着樑宜梅。
樑宜梅卻看着侯雲平,不語。
侯雲平點點頭,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對姑娘不利的。”
樑宜梅喊了一聲:“灰灰。”小老鼠立馬跳回樑宜梅的懷裡,眼睛卻戒備的看着兩人。
侯雲平和李軒然眼裡閃過驚異,樑宜梅轉身想往客院走去,李軒然腳下移動就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整個白雲寺的事只要慧緣想知道就沒有不知道的,侯雲平側身道:“我們到山裡去說。”
白雲寺是被整個山麓圍着的,那裡雖也有人。但他要是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樑宜梅有些猶豫。
擡眼看去,侯雲平眼露真誠,想起大哥生死未卜,二哥爲了查找仇人忙忙碌碌,她爲了不引起對方注意,放棄了交際,放棄了生意,又看了看懷裡的小老鼠,咬着牙點了點頭。
侯雲平就上前一步道:“得罪了!”說着抱起她急速地往山邊掠去。李軒然緊跟其後。
在三人走後不久,慧緣出現在他們剛站着的地方,摸着鼻子低語:“我是那種喜歡探人隱私的人嗎?”
樑宜梅只覺得風颳在臉上微微有些痛,她不由自主抱緊了小老鼠,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一個小山峰上,這裡視野開闊,四周的景色淨收眼底,的確是談私密謀的好場所。
李軒然咳了咳,侯雲平和樑宜梅都扭頭去看他。李軒然不知怎地。竟有些心虛,“我去那邊等着。你們先聊着。”說着就選了一棵樹飛上。
樑宜梅心裡有些羨慕,侯雲平看着她卻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場面一時安靜下來,樑宜梅回頭看他,想了想,懷疑道:“你到現在還記得我?”
侯雲平點點頭,“我讓人看着你們,知道你們進京來了。”
樑宜梅心裡有些惱怒,但還是平靜的問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麼吧?”
侯雲平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下,示意樑宜梅,心裡卻在想着應該怎樣說,說多少……
樑宜梅卻不給他思考的時間,緊接着問道:“那件深色的杭綢直襟是誰的衣服?我父親的死和那件衣服有關?”
侯雲平心裡嘆了一口氣,眼裡閃過悲痛,“那是我四哥的衣服,你父親是爲救我四哥而死的。”
說得不清不楚的,難道一定要她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問嗎?樑宜梅有些惱怒的瞪着他,侯雲平垂下眼眸,“我們侯家是北地的將軍世家,我四哥也是將軍,他遭人追殺,逃到了泉州,你父親遇見了他,就和他互換了衣服,將追兵引走,只是我四哥傷重不治也逝去了。”
樑宜梅眼裡閃過狐疑,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她父親怎麼會爲了第一次見面的人冒險去做這種事?
侯雲平好像知道樑宜梅在想什麼,“我們侯家的世代抗擊韃靼,我想你父親一定是聽過我四哥的名號。”
樑宜梅心裡一動,“你和長平侯侯家是什麼關係?”
侯雲平眼裡閃過讚賞,“我出自長平侯府。”
樑宜梅更是懷疑,“可是侯家好像沒有一個叫侯雲平的人吧?”
“你們去打聽過?”繼而笑道:“世家的旁支多的是,你們哪裡能打聽得完整?”
樑宜梅想想也是,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問起她最關心的,“那追殺你四哥的人是誰?”
侯雲平堅定的看着她,勸說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敵人是知道我們的存在的,如果你不告訴我們,當我們面對面的時候,我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樑宜梅堅持自己的看法,固執的看着他。
皇后幾乎已經想不起樑家,以樑家現在的實力,怎麼可能會面對面,他斟酌的說:“你們現在不會見面的,而且有我照顧着你們,不會有事的,這些事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一旦捲入進去就不可能再脫身了。”
樑宜梅諷刺的看着他:“你也知道一旦捲入就不可能再脫身,可我們在十三年前就捲進去了,”樑宜梅固執的看向他,“我們有知道的權利。”
如果是其他的事,她才懶得去追究呢,可是樑家因此而死了這麼多人,她強撐着不讓眼淚落下來,憤然道:“我大哥現在生死未卜……”
“他還活着,”侯雲平打斷她,心裡有些軟,放輕了語氣,“他現在在邊關。”
樑宜梅的淚就流了下來,侯雲平讓她哭着,過了一會兒,見她還哭,就安慰她道:“對方已經忘記你們了,你們只管過着自己的日子就好……”
對方的能量很大,可是和侯家有仇的,能追殺長平侯府的人的,難道是皇子?可是那時太子也才七八歲,怎麼可能?難道是魯王?也不是,魯王已經兵敗,要是他,也沒有什麼不可說的,那就是,皇上?侯家和李家是姻親,又向來站在統一戰線,兩家握着大半的軍權,不就是皇上的最大敵人?
樑宜梅擦了擦眼淚,低聲問道:“是皇上?”
侯雲平一愣,他以前也是這麼猜想的,皇上也的確派出了人,別人也是這麼猜的,可是對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他一向知道她很聰明的,卻不知道……
樑宜梅一直仔細的看着他,見他有些發愣,以爲自己猜到了,就着急道:“就算他現在記不起,可是我大哥二哥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幹活,要是他發現了,我們一家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侯雲平知道她誤會了,見她坐不住,連忙保證:“不是皇上!”
樑宜梅卻不信,起身道:“我要回去。”
她要真的讓樑宜林辭掉官職,以後知道了事情真相還不得恨死他,他咬咬牙,“不是皇上,是……是皇后!”
“爲什麼?”皇后是侯家小姐,怎麼倒殺起侯家人來了,難道是侯家內部的爭鬥?心裡一震,這就能解釋爲什麼對方是給樑家下毒,而不是一下子殺光,案件太大會引起注意,侯雲平也一定會發現,繼而追查下去,可她疑惑的是爲什麼後來皇后又放過了他們?
侯雲平眼裡閃過厭惡,低聲道:“你別問了,”頓了頓,語氣強硬道:“這些不是你能知道的。”
樑宜梅見他眼裡閃過的寒色,心裡一顫,不敢再問,這也許是侯家內部的事,他要是發狠一些,不顧她曾經的救命之恩,將她殺在這荒郊野外的,她二哥還不定能找到她的屍體呢。
她小心翼翼地道:“我大哥真的在邊關?他怎麼不給我們寫信?”
侯雲平的神色有些緩和,說出自己知道的情況,“他先前接了一個任務,不能和家人通信,現在已經回來了,你放心好了,他不會有事的。”
樹上的李軒然眼裡閃過不贊同,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侯雲平實在沒理由告訴樑家。但他還是尊重侯雲平的做法,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