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順答應着跑開了,肖揚看看他笑着說:“哈哈,還是咱師長厲害,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一旁的戰士看着肖揚小聲說:“營長,你要是想到了不也當師長了嗎?呵呵!”肖揚看看他說:“嗯,你小子還挺有邏輯性的嘛!你是說我當不了師長,是嗎?你小子狗眼看人低!你等着,看我能不能當師長!”
二人正說着,王長順領着幾個戰士跑了過來說:“營長,全給您叫來了,這是王二寶,他是張大剛,還有小不點,這小子是…….”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他們是誰,怎麼就這幾個?我記得還有啊?”肖揚看着王長順問,王長順撓了撓頭問:“還有?還有幾個跟着他們上去了,我找不到了!”
“哦!行了,有幾個算幾個吧,你們給我聽着,看見對面敵人的機槍手沒有?你們給我散開,不要聚堆,給我瞄準了打,專打敵人的機槍手,不許浪費子彈,保證一槍一個,我看看你們誰打得多,我給誰記功,知道了嗎?”肖揚衝着這十來個戰士們說,戰士們笑着看着他說:“營長,您不用給我們記功,到時候讓我們痛快喝一頓吧!”
“好,就這麼定了,打完這仗肯定讓你們喝個夠!”肖揚大聲說。
戰士們迅速散開,佔據各自有力地形,尋找機會。
錢錚湘站在戰壕裡,用電話向鄭明達報告着陣前的情況,錢錚湘大聲喊着:“軍座,我們這邊打得很厲害啊,****的攻擊很猛烈,我們已經打退了多次****的衝鋒,弟兄們傷亡太大了,您看能不能讓我們撤下去歇息一會,然後我們再上來啊?”
“胡扯,簡直是開玩笑,錚湘,我知道你們打得很艱苦,但是不能撤下來啊,一旦撤下來****就會藉機衝上來啊,那可就全完了,錚湘,你知道,我可是全指望你了,這時候,你可不能撤啊!”鄭明達在電話裡大聲喊着說。
“可是,可是,我們實在是傷亡太大了,軍座,您的給咱這支隊伍留點種子啊!要不就全拼光了,全拼光了啊!軍座!”錢錚湘幾乎要哭出聲來說。
鄭明達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汗對着電話說:“我知道,我知道,但是這個時侯絕對不能撤,錚湘,你在堅持一下,我安排一師上去,你在堅持一下,好不好?”
錢錚湘扔下電話,隨手抓起一支衝鋒槍對面前的士兵們喊着:“都他媽跟我上去,誰也不許撤下來,誰要是敢往回撤,我先斃了他!今兒老子豁出去了,大不了把這條命丟在這南坪壩了!跟我上!”
唐龍飈始終在用望遠鏡觀察這陣地上的變化,見戰士們一個個打掉了敵人的機槍手,唐龍飈高興的拍着大腿說:“哎!就這麼打!這麼打還可以,不能硬攻,要想辦法嗎!”武雲昭看看唐龍飈說:“我說,是不是該讓其他的部隊上去了,這樣僅靠一個營的兵力是不行的,我看該是其他部隊上去的時候了!在這樣下去,肖揚他們就要打光了!”
唐龍飈看了看他點點頭,武雲昭一笑回頭對作戰參謀小李說:“通知其他部隊,全面進攻!”隨着武雲昭的命令下達,三個團的戰士一齊向鄭明達的狼煙渡陣地發起了猛烈攻擊。槍炮聲不絕於耳,喊殺聲震天動地。一個衝鋒下來,三個團各自攻擊到自己的預定位置。肖揚看看前面的敵人陣地笑着對王長順說:“看見沒有,敵人已經退守到第二道防線了!只要我們再來一個衝鋒,敵人還得往後退,哈哈!這仗打得過癮啊!過癮!”
“營長,您看這天,馬上就黑了,我看今天是就這樣了,明天肯定還是一場惡戰!這夥傢伙也夠頑強的,打了一天了,才退到第二道防線,要是以前,咱早就他媽的給他們收拾了,看來這幫傢伙還真是對手啊,咱獨立師算是碰上對手了!還真硬啊!”王長順看着肖揚說,肖揚笑笑說:“是啊,咱獨立師還真很少碰上這樣的對手呢,當年那趙汗青怎麼樣,不也讓咱收拾了,乖乖的投誠了嗎,現在這鄭明達還真能扛,小子,我看他能扛到什麼時候?”
“是啊,你說咱這一天打得,你來我往,就這陣地搶了去,奪回來,多少次了?這哪還有什麼章法啊,簡直就是亂打,胡打了,雙方都打紅了眼,根本就不考慮別的了,唉!我們連,我們連,營長,我們連現在都不到五十人了!不到五十人了啊!營長!”王長順幾乎是哭着說這些話,肖揚瞪了他一眼說:“瞧你那熊樣,幹什麼呀?這是戰爭,這是在打仗,不是讓你看家手守孩子,五十人怎麼了?就是剩下一個人,沒有上面的命令也的給我衝上去!誰讓你是軍人呢!”
“你一個連剩下不到五十人,你在看看我這個營長,現在和光桿司令有什麼兩樣?三連,二連,連長都犧牲了,你知道嗎?還有我們後面的兄弟部隊,三團,二團,那個傷亡少?還有特務連,偵察連,甚至連師部警衛營都上去了,炮團的戰士們都不當炮兵了,全都上來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肖揚大聲吼着,拉着王長順的衣服領子瞪着眼睛看着他,王長順看看肖揚,不再說話了。
“我估計今天就是這樣了,明天天一亮,我帶人先上去,你在後面,萬一我光榮了,你接替我繼續指揮,一定要撕開敵人的這第二道防線,你記住了嗎?”肖揚看着王長順說,王長順看看肖揚說:“還是我先上吧,你把這個幫我收好了,將來給孩子他娘!”王長順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肖揚,肖揚看看他問:“什麼東西啊?”說着接過來打開,見裡面是一封信和五塊大洋,肖揚看看他把東西遞還給他說:“你還是自己給他吧,我幫不了這個忙,你小子最好給我好好活着,知道麼?”
慘白的月光照在狼煙渡這片慘烈的土地上,地上都出都是血和屍體,月光照在凝固的血水上,反射出的光芒中彷彿都帶着一股血腥味,那些面目表情早已經定格了的面孔,在月光下像一尊尊雕像,向月光充分展現着他們的憤怒、悲哀、渴望、仇恨、恐懼……
天剛矇矇亮,三團那邊就打響了,槍炮聲一項,安靜了一夜的狼煙渡再次被槍炮聲煮沸,血是熱的,槍管是熱的,一切都開始在升溫,最後雙方士兵的眼睛紅了,熱了,雙方士兵踩着前面戰友的屍體,踏着戰友的鮮血混戰在一起。
錢錚湘手裡拎着一把左輪手槍,拼命的喊着,督促着自己的隊伍,可是無論他怎麼樣叫喊,潰敗的士兵還是像潮水一般涌下來,第二道防線馬上就要土崩瓦解。肖揚見第二道防線馬上就要突破了,看看左右兩翼的三團,二團都已經衝了上去,肖揚伸手拽出背後的大刀,一手刀,一手槍,大喊着衝向敵人的戰壕。
王長順扛着一挺機槍,帶着幾個戰士衝在了前面,王長順的機槍如同爆豆一樣,噴着火舌向正在潰逃的敵人掃射着,隨着機槍的猛烈掃射,王長順等人第一個越過敵人的第二道防線,腳,踩到了敵人的戰壕上。王長順高興的回頭衝着戰士們高喊着:“同志們衝啊!”
三個敵人從戰壕裡猛地竄出來,兩個抱腿,一個抱腰,把王長順硬給拉下了戰壕。王長順大叫着,雙手卡住抱他腰的那傢伙的脖子,手上用力,掐斷了這小子的脖子,這時,另外兩個傢伙死死抱住王長順,一個傢伙手裡的匕首,衝着王長順的脖子就刺了過來,王長順甩頭躲過去。王長順身子不能動,只有一隻胳膊還能動,王長順的手在下面使勁劃拉着,突然在抱着他的那個傢伙腰上,王長順拽到了一顆手雷,王長順一笑,拉開了手雷的導火索,兩個傢伙見自己腰間冒着煙,知道是腰裡的手雷被拉着了,兩個傢伙跳着起來,一個忙着去摘腰裡的手雷,一個轉身就想跑,王長順看看笑着喊道:“想跑,沒那麼容易,給我在這吧!”王長順說着飛起一腳踹倒了那個正在忙着解腰上手雷的傢伙,緊接着跟上一步摁到了那個想跑的傢伙,就在這時手雷爆炸了,一聲巨響後,這兩個傢伙都被炸飛了。王長順也被炸得暈了過去。
肖揚看見前面火光一閃,王長順就不見了,肖揚大喊着:“順子,順子!”揮舞着大刀衝了過來,幾個士兵架着刺刀來阻止肖揚,肖揚大刀上下翻飛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血肉橫飛處,敵人一個個倒在他刀下。一個戰士手裡也拿着一口刀正在和三個敵人拼殺,兩個傢伙分別從兩翼挺着刺刀向這個戰士刺過來,戰士一轉身,躲過了右側的刺刀,可是左側的刺刀卻深深的刺進他的肋下,戰士大吼着,回手一刀,砍掉了那個刺他的敵人半個身子。戰士忍着劇痛,剛剛站穩了身子,一個傢伙從後面竄出來,刺刀穿過戰士的後心直透到前面,戰士慢慢回過頭看着他,用手裡的大刀支撐着身體站在原地,靜止在哪裡…
肖揚看到這一切,兩眼冒火,揮刀衝了過去,手起刀落砍掉了那個傢伙的腦袋,突然,不知從哪打來的冷槍,正打在肖揚的後背上,肖揚身子一晃,想轉回頭去看,就在這時,躺在戰壕裡的王長順突然一下子躍起喊着:“營長趴下!”把肖揚按到自己身下,密集的子彈全部打在了他的後背上,等肖揚慢慢翻過王長順的身子後,發現王長順大瞪着眼睛看着肖揚斷斷續續的說:“別忘了給俺孩子他娘帶個信!”
肖揚看着他叫着他,可是王長順取已經停止了呼吸。肖揚大吼一聲躍起來,揮着手裡的刀再次衝入敵人羣中。肖揚已經殺紅了眼,手裡的刀也已經被他砍得捲了刃。四五個敵人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人,嚇得一步步往後退,肖揚笑着,臉上幾乎被血水塗得看不出模樣來,只是在他笑的時候,可以看見他一口潔白的牙齒。敵人被肖揚一步步逼着向後退,這時,一個傢伙狂叫着:“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肖揚擡頭看看那個叫嚷的傢伙,猛地揮手一槍,那傢伙應聲而倒,這時,那四五個敵人見肖揚少一分神,便一齊撲上來,肖揚左擋右砍,和這幫傢伙混打在一起。一陣血肉紛飛之後,一切歸於平靜,肖揚手裡的刀插在一個傢伙的胸膛上,敵人的兩把刺刀分別****了肖揚的小腹和前胸,戰士們看到這一切瘋了一樣撲上來,這才發現那幾個傢伙,都已經被肖揚幹掉了,肖揚自己也這場拼殺中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這場驚心動魄的血搏戰,一直持續了將近三天時間。雙方損失都不小,陣地幾易其手。最後在雷鳴的大炮聲中結束了這場戰鬥。鄭明達全線潰退,全部收縮到甕村甕口處,整個南平壩和狼煙渡已被唐龍飈全部佔領,對鄭明達最後防線就只剩下甕村了。
錢錚湘死於混戰之中,鄭明達看着地上被白色布單蓋着的錢錚湘,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哽咽着說:“錚湘老弟,我對不起你啊!把你帶出來,沒能把你帶回去啊!”
唐龍飈和武雲昭、安毅然下到各團,當唐龍飈聽到肖揚犧牲的消息後,難過的好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武雲昭過來說:“這次戰鬥我們損失也不小,尤其是一團損失最大,肖揚的這個營現在剩下不到一半人,連長以上幹部幾乎都犧牲了,部隊需要馬上休整和補充兵員啊!另外,小朋也受傷了,好在傷的不是很重,唉!這一仗,是我們自打完小鬼子以來,最爲慘烈的一仗啊!都後來根本就沒有章法了,完全打亂了,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掉對方,自己才能活下來!”
“戰爭就是這樣,這是避免不了的,只要有戰爭,就會有這樣的慘烈廝殺,就有人死去,這就是戰爭亙古不變的法則!”安毅然看着二人說。唐龍飈點點頭,對武雲昭說:“告訴各團短時間內休整休息,兩天後向甕村發起總攻,我要徹底打掉這門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