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趙一雲那邊有沒有辦法,石磊這邊出現了一個積極的變化——那名在通訊車邊上通話的僞裝成上士的軍官,通完電話之後,拎了一把小鍬便獨自一人朝樹林的深處走了過去,而且,走過來的方向正是石磊他們潛伏的位置。
石磊和兩個兵對視一眼,驚喜起來——那軍官肯定是打算拉屎!
人有三急,只要是人,去到哪裡都離不開一個消化排泄的問題。野外作戰訓練什麼的,在搭建野營地的同時,班排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得力士兵尋找隱蔽的下風處構築野戰廁所。
野戰廁所的構築是很講究章法的。
先在位置的選擇上,要符合起碼三點要求,第一,下風,第二,隱蔽,第三,方便官兵們使用。
其次,要充分考慮到使用人員的數量以及預計的使用時間,不能出現不夠用這種情況。
最後,要搞出標準來,像野戰共事那樣,修整好。沒準哪天上面領導來了要使用一下野戰廁所,這就是長臉的時候。
不過,通常來說,短時間逗留的話,解決此問題就沒那麼麻煩,一把小鍬往地上挖個坑,拉完填埋,搞掂。
正因爲看見那軍官拎了把小鍬往這邊走,石磊才斷定他是要拉屎,而不是現了己方的蹤跡。
絕對是一個好機會,拉屎不會有人跟着。
石磊給二班長以及包小剛打了個眼色,都是老手了,一個眼神就能溝通清楚。二班長和包小剛馬上向兩側散去,三個人就形成了一個口袋陣型,等着軍官步入範圍之內。
那名軍官正是先遣連的連長,這個先遣連也的確是來自於虎穴營,也就是12旅偵察營。不過,先遣連實際上只有兩個排的兵力,連長秦風親自率隊,兩天之前就秘密進入了演習區域,開始搞敵後偵察。
防禦部隊,也就是紅軍的兵力部署,防禦陣地,預備隊位置,火力配置,等等,都要搞清楚。偵察先行,對戰場的感知程度直接影響到作戰實施。
秦風相信,等他走上一遭,7o1團也不見得能夠現己方的活動蹤跡,甚至不會知道防禦部署情況已經落入了己方的手裡。
對邊防部隊天然的看輕,不只是秦風一個人的毛病。
輕敵,是12旅犯了的第一個錯誤。
秦風還是很警惕地掃視了一下週遭,確認安全之後,這才用小鍬挖了一個坑。正準備蹲下去,突然耳邊一陣風,他下意識的猛然揮動小鍬。這讓撲過來的包小剛大吃一驚,連忙低頭翻滾。
石磊的人已經到位,抓住了秦風的手,猛然用力,一個分筋錯骨,卸下了秦風的胳膊,控制住了小鍬。秦風吃疼要喊起來,卻現嘴巴也被死死捂住了。在他要掙扎的時候,二班長也到位了,迅的協助石磊把秦風控制了起來。
當秦風看清楚了是穿着雪地迷彩服並且佩戴紅軍肩章的士兵時,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栽了。
“小剛!別愣着了,揹包繩拿過來!”石磊低聲喝道。
包小剛心有餘悸,趕緊的爬起來取出揹包繩,然後就穩住心神給秦風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標準的捆俘。
剛纔秦風下意識的揮鍬,如果打在了包小剛的腦袋上,跑不了一個腦漿四濺的後果。要知道,他們爲了行動靈活,都沒有佩戴頭盔,而只是戴了迷彩小帽。
經歷過大場面的石磊對此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上了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但看在二班長眼裡,那是嚇得夠嗆。剛纔正是因爲如此,他的動作才慢了半拍。
好在石磊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你被俘了,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石磊低聲對秦風說。
秦風無法說話,因爲揹包繩是從他的嘴巴那裡綁過去的,包小剛緊張得很,用了很大的勁,秦風連喘氣都覺得有些困難了,更別說說話。
二班長和包小剛就架着秦風,貓着腰腳下飛快地往回撤,石磊在後面斷後,一行人很快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樹林深處,原來的位置只留下了一把鋒利的小鍬。
臨時營地那邊,有軍士長看見連長這麼久沒回來,怕出什麼事,帶了幾個人尋過來,低聲呼喊着。
看到地上的小鍬以及邊上翻出來的新土的時候,這些兵一下子全都懵了!
12旅先遣連炸營了,瘋了一般行動起來找人。
此時,石磊他們已經把獵鷹車開得飛快,抄着山間的小路朝團部指揮所所在的區域狂奔而去。
白雪風景區大門,一名中尉帶着兩名士兵上了旅遊團的中巴車,開始逐一檢查每個人的證件,按照標準的程序進行例行的盤問。
中年大叔在高麗娟鼓勵和期盼的目光中毅然的站了起來,他此時已經得意忘形,完全的進入了自己臆想的角色當中——軍威辦公廳大校巡視員。
“這位小同志,你是哪個部分的?”中年大叔站到過道那之後,整理了一下着裝,指着那中尉說着,就邁開大步上前。
趙一雲打量着中年大叔,還別說,穿着是幹部的派頭,整個人的形象也蠻符合電視劇裡面的領導風格,就是整個人的氣質上,就露餡了。
中尉微微一愣,擡頭看着中年大叔。
車上的旅客都看了過來,完全不知道即將要生什麼事情。
中年大叔掏出證件亮了亮,“我是軍威辦公廳的大校巡視員,小同志,你告訴你你是哪個部分的,去跟你們領導說,這個車沒問題,放行吧!”
說着還配合的打着手勢,末了一揮手,頗有氣勢。
這話一出,旅客們都詫異且崇拜地望着中年大叔,中年大叔忽然的覺得,花五百塊錢做的這個假證,還真是好用啊!
中尉走過來,很仔細地打量着中年大叔,隨即客氣道,“對不起,我要看一下你的證件。”
他甚至已經可以肯定,現了一名假冒軍人的犯罪分子。這讓中尉很興奮,枯燥無味的盤查工作,沒誰指望能抓到紅軍的偵察人員。就算是傻子,看到關卡都會往後躲。
此時,關卡最大的作用是威懾。
有意外現,中尉當然是暗暗激動的。
中年大叔把證件遞過去,毫不在意,他甚至忘了自己的證件是假的。打開看了一眼,中尉就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是個假冒的。
中尉不動聲色地說道,“原來是軍威的長,請長下車,我去向領導彙報!”
看見中尉立正敬禮的樣子,中年大叔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滿意地微微點頭,說,“今天啊,就是微服私訪一下子,沒有坐專車。不錯。你們滴工作很認真。”
說着,他揹着手,回頭對高麗娟笑了笑,道,“小高啊,我去和他們領導談談話,等下你和你的同學,就坐部隊的車進山吧。”
高麗娟死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纔沒有笑出聲來,連忙的點頭,“長您先忙,我在這等着您哈!”
中年大叔滿意極了,揹着手邁着大步子就下了車。
車上的旅客都紛紛的站起來,伸長着個脖子往外看。兩個兵也不檢查了,一左一右的跟着中年大叔,看上去就像是在護着他,當他警衛員。這讓中年大叔更加的得意了。
那倆大頭兵從中年大叔說第一句話,就知道這人是假冒的了。什麼軍威辦公廳巡視員,什麼亂七八糟的。再一看中年大叔脖子上那根小拇指粗的金項鍊……
中年大叔擡起手指着迷彩豹那邊,對中尉說,“去,把你們領導叫來。”
聲音很大,派頭很足。
引得那邊三兩站在一起說話的幹部紛紛側目。
中尉走到他跟前,笑吟吟地對中年大叔說,“同志,你現在涉嫌假冒軍人,我要對你採取強制措施,晚些時候會移交當地公安機關處理。”
話音剛落,那倆大頭兵就猛地撲了上去,一邊一個扭着中年大叔的胳膊,然後擡腳就踹在了他的膝蓋窩裡,中年大叔兩腿一軟跪了下來,胳膊劇痛慘叫起來,倆大頭兵順勢的就把他的腦袋給摁在了路面上。
大頭兵下手可沒有什麼輕重之分。
中巴車上的遊客們嘴巴都張大成了o型,怎麼好好的突然就對長下手了呢。就看見那中尉返身上了車,對遊客們說,“同志們,該名男子涉嫌假冒軍人,我們會依法移交公安機關處理。導遊,請把他的物品交給我。”
導遊連忙過去中年大叔的位置,把他的行李袋提了交給中尉。
中尉說,“耽誤大家時間了,你們可以走了。”
趙一雲這邊四人,都暗暗的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個中年大叔的突然冒出來,給化妝偵察小組無意間打了一個滿分的掩護。
中巴車通過關卡往裡面開去。
那中年大叔也醒了,望着走過來的軍銜明顯更高的部隊軍官,想死的心都是有了的。裝逼不成反捱打。
堂而皇之把團指揮所設立在高地上的李牧,此時收穫了第一個戰果——石磊把俘虜押解回來了,而且還是一名軍官。
野戰帳篷裡,石磊把人移交給了李牧,馬上就帶着人回營地去了。有了第一個戰果,他就還想要第二個戰果,並且要準備應對敵人的反撲。12旅先遣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一旦現快突擊隊的營地,一定會殺過去,沒準就是一場血戰。
審訊這種事情應該是由軍務股來負責的,但是趙一雲帶化妝偵察組出了,李牧決定親自上陣。
野戰桌子那裡,秦風坐在野戰椅子上,一條胳膊垂着,看着就不正常。早就給他鬆了綁,但身後還是站着兩名膀大腰圓的大頭兵警惕地盯着他,只要他敢有任何過分的動作,立馬就能把他給控制住。
其他團領導都散出去了,忙着督導防禦工事的構築,團指揮所這裡就只有李牧。連薛猛這個參謀長,都坐着迷彩豹漫山遍野地跑,不斷完善防禦部署。
作訓參謀和政治幹事都來了,隨時聽候團長的命令。作訓參謀把從秦風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擺在了桌面上,政治幹事用相機逐一進行拍照,像警察出現場一樣。這些東西都是以後打官司的證據。
隨後政治幹事給秦風拍了照片,秦風很配合,都是經常打演習的老鳥了,這些程序再熟悉不過。反過來,12旅抓到了7o1團的偵察兵,一樣也會這麼來做。
做完這些,李牧纔拿起秦風的個人物品一個個地看,拿起了他的軍官證。
“12旅偵察營,武偵連還是特戰連?”李牧放下軍官證,隔着桌子站在秦風面前。
這個時候秦風看清楚了李牧的軍銜,再聽之前軍官稱呼他爲團長,也就知道眼前這個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年輕上校是傳聞中的7o1團的新團長了。果然是很年輕。
“武偵連。”秦風說。
李牧又問,“二連還是三連。”
“三連。”秦風說。
李牧點頭,“尖刀連。據說,夜老虎部隊有一半的骨幹是從你們三連出去的。”
秦風有些意外,“李團長,你對我們虎穴營很瞭解。”
“噢,你對我也很瞭解。”李牧也有些意外,對方知道他姓什麼。
李牧上任7o1團時間不長,而且馬上就是對抗演習,他的個人信息極少人知道。當然也有特意保密的因素。
“你是我們老闆的老同學,我們老闆專門召開了作戰軍官會議,專門研究了你。”秦風說,這些他倒是沒有必要隱瞞的。
微微一笑,李牧走到秦風身邊,兩手拿起了他那條脫臼的胳膊,說,“會有點痛。”
秦風淡淡道,“麻煩李團長了。”
李牧雙手猛然用力,衆人就聽見一聲讓人牙齒酸的咔嚓的聲音,然後看見秦風的額頭瞬間飆出了豆大的汗水。
接上了。
“去搞點鐵打藥水來。”李牧吩咐道。
政治幹事馬上出去拿了。
秦風一聲都沒吭,是條漢子,他稍稍活動了一下肩關節,一陣陣的痛傳來,好一陣子纔有些緩解。
審訊還沒開始。
今天狀態非常不好,二合一寫了四五個小時,我的天。昨晚戰友工作的軍訓基地跑了倆學生,幫着找人去了,熬夜了果然影響狀態。還在上學的小同志們軍訓的時候要咬牙堅持啊,再怎麼着也不能當逃兵,實在是很不光榮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