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左右,團部招待所二樓,李牧居住的套間。他的家屬沒有隨軍,因此沒有住到家屬樓那邊去,直接在招待所住。
7o1團的招待所搞得還不錯,兩層小樓,複合式的,很別緻。主要是因爲駐紮的是偏遠的安鎮,距離阿泰市區有三百多公里,都是山路。上級領導過來視察什麼的一般都要在這裡住,所以搞得不錯。
王國慶引着一名便裝男子過來,敲開了門。
套間挺簡單,裡面是臥室,外面是客廳兼辦公的地方,李牧在那裡看文件。王國慶和便裝男子進來。
“團長。”王國慶。
“長。”便裝男子。
李牧放下文件,起身示意兩人坐下說話,“問題有多嚴重?”
兩人對視一眼,王國慶報告道,“他去了武警邊防大隊招待所,在那裡待了一個小時二十四分鐘。我們進不去。後來我跟蹤了從裡面出來的一個外國女子,查到了一些情況。”
說完看向便裝男子。
便裝男子報告說,“我跟進去查了,是個涉嫌賣y的窩點,都是外籍女子。綜合之前掌握的情況,基本可以確定,目標在這方面,是有問題的。”
李牧面沉如水,微微點頭,“綜合之前掌握的情況,這位徐清泉副政委,在男女關係方面,很不檢點。可以下這個結論嗎?”
便裝男子點頭。
他是反諜部門派給李牧使用的,調查這種事情再輕鬆不過,大材小用了。
思索了一陣子,李牧道,“還是要掌握有力的證據,能夠讓他接受軍紀處理的證據。”
“長,我來安排。”便裝男子說。
李牧搖頭,道,“不。從現在開始,你的人就不要動了,有需要我會聯繫你。不能把寶貴的反諜資源用在這種事情上面。”
“明白。”便裝男子知道該走了,站起來,“長,那我先告辭了。”
王國慶把便裝男子送走。
李牧坐在那裡思索了好一陣子,拿起電話機撥了石彥辰副司令家裡的電話。
“石副司令,我是李牧。”
電話那頭,石彥辰在家裡的書房看文件,是一份上級領導機關下的關於加強幹部隊伍管理教育的若干要求。
這份紅頭文件是踩着李牧結束7o1團的四級戰備的時間點連夜下的,軍分區政治部值班幹部馬上送到了石彥辰家裡。
有了這一份文件,李牧在7o1團隊幹部隊伍動手,就變成了落實上級指示精神了。
石彥辰看到文件內容之後,對李牧的認識又深了一分。有兩種可能,第一,李牧的做法恰好的契合了上級的指示精神,說明李牧對幹部隊伍普遍存在的一些不好的現象有清醒的認識,第二,李牧在上級領導機關有很深的關係,他提前知道了這份文件的指示要求。
接到李牧的電話之後,石彥辰呵呵笑道,“李牧同志,你這個電話打得正是時候。省軍區連夜下了一份紅頭文件,要求各級領導機關加強對幹部隊伍的管理教育,提出了幾點要求。你們7o1團的動作,走在了前頭了嘛。”
李牧道,“石副司令,只是早晚的事情。今年以來,總部多次下了通知要求,對當前幹部隊伍普遍存在的一些現象表示了擔憂和不滿。日子是越過越好了,咱們有些幹部得意忘形,忘了作爲一名黨員幹部的本分。作爲領導幹部,咱們不能放任這種懶惰之風蔓延。是時候狠下力氣整頓整頓了的。”
“你說得沒錯。國家頂着壓力,逐年增加軍費預算,極大的改善了咱們的待遇。確實的有些幹部樂不思蜀,忘乎所以。這個現象應當引起重視。”石彥辰嚴肅地說道,“明天軍分區會召開會議,學習省軍區指示精神。正好,可以結合咱們的專題教育來搞一搞。”
“我7o1團已經在準備,我打算從機關幹部入手。石副司令,機關幹部編,掛職幹部現象氾濫,這些問題也要引起重視。我相信,不止我7o1團,其他部隊肯定也存在這種現象。”李牧沉聲說道,“咱們有些領導幹部抱怨基層兵力不足,巡邊工作難以做到位。我看啊,這是在睜眼說瞎話!”
“是啊,你說的這種現象,軍分區機關同樣存在。”石彥辰感嘆道,“李牧同志,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
李牧說道,“徐清泉的一些問題基本查實,生活作風不端正,極有可能還存在其他違紀問題。”
石彥辰頓時就心沉了下去,“看來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這個幹部,看來是走了歪路。你打算怎麼做?”
“徐清泉的情況,我打算先壓着不上報。對團機關幹部隊伍整頓的工作,我還需要他這個喜歡替人辦事的副政委把屁股擦乾淨。再說,他是副團職幹部,最後還是要省軍區對他展開調查。”李牧說道。
沉吟了一下子,石彥辰說,“我同意你的意見,慎重一些。徐清泉這個同志,也許沒有很大的問題,但小問題,我看是存在的。”
李牧嚴肅地說道,“石副司令,這些不是小問題了。”
“嗯……”石彥辰沉吟着,“李牧同志,你放手去幹,軍分區這邊,我給你頂着。”
李牧頓時就笑了,“長啊,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軍分區這邊,李牧能依靠的也就是這位石大炮副司令了。
同樣的夜晚,肖鐵宇家裡客廳,方文華忐忑不安地坐在那裡。肖鐵宇的妻子送一杯茶來。
方文華連忙起身,“嫂子,謝謝。”
肖鐵宇從書房裡出來。
他的妻子說,“你們聊着。”
肖鐵宇坐下來,問,“大晚上的,你跑過什麼幹什麼,有什麼事,明天不能說。”
方文華苦苦地說,“主任,我有緊急情況向你彙報。”
“什麼事?”肖鐵宇穩穩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濃茶。
方文華低下腦袋,懊悔地道,“主任,我犯錯誤了。”
看見肖鐵宇臉上的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方文華把腳邊的一個袋子拿上來打開,放在茶几上,“推選留轉士官的時候,我收了一些菸酒。主任,我很後悔,黨性原則不強,讓一些兵鑽空子。”
“僅僅是菸酒嗎?”肖鐵宇掃了一眼,袋子裡都是中華煙茅臺酒。
方文華肯定地說道,“主任,我保證只是菸酒。有幾個兵送了錢,我是堅決不收的。主任,您知道我,收兩條煙幾瓶酒我敢,可我絕對不敢收錢啊!”
肖鐵宇沒說什麼,只是看着方文華。
“主任,我真的沒有收錢。那幾個兵送的錢,最後讓金宇拿了去。您也知道,金宇這個人……一貫是好吃懶做的,膽子大,沒有他不敢做的。而且他是連長,幾個留轉的兵,也都是他極力推薦的,我雖然是指導員,但是沒什麼話語權。”方文華說道。
肖鐵宇思索着,他相信方文華的話是有真有假的,很大可能是,不是方文華沒膽子收錢,而是金宇根本就沒給他機會收錢。這些中華煙和茅臺酒也是價值不菲的。
方文華說,“主任,還有一個情況,我覺得一定要向你彙報一下。金宇其實沒有生病,他以在衛生隊住院爲理由,長期在外面的民居居住。我過來之前,他又離開了哨所,八成又是跑租在外面的房子裡去了。”
他沒有把話說得太直白,但他相信肖鐵宇肯定是明白的。
果然,肖鐵宇放下茶杯,道,“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金宇有沒有腦子?還往槍口上撞!”
方文華苦笑着說,“主任,我勸過他,可他不聽啊。這十幾天都是我在哨所盯着。其實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肖鐵宇寒下臉色,“方文華,你老實告訴我,金宇在外面到底幹了什麼?”
猶豫着,方文華吞吞吐吐地說道,“他在外面有個女人。其實這件事情哨所很多官兵都心知肚明……金宇跟我說,愛咋的咋的,他是不在乎了,大不了走人。”
肖鐵宇陷入了沉思。
好一陣子,肖鐵宇指了指方文華,道,“方文華,今晚你不到我這裡來,明天調查組就該去找你了。”
方文華驚出一身冷汗。
肖鐵宇說道,“今晚機關拉了四級戰備,在軍事會議上,李牧團長以軍事行動的名義做了幾項指示。其中有一項就是幹部競爭上崗。競爭上崗是最後的形式,在此之前,要對機關幹部進行普查。”
方文華下意識地抹了一把額頭,“主任,您可一定要幫幫我,我的問題我都交代了,這些菸酒,除了招待李團長用了一瓶茅臺,其他的都沒動過。”
肖鐵宇沉聲說道,“你就留在機關吧,明天去找李杭朋副團長把問題說清楚。李杭朋副團長兼着紀委書記,你要坦白的交代問題。”
“是是是,我明天一早就去找李杭朋副團長主動交代問題。”方文華心裡明白,他的問題可大可小,態度主動些,爭取寬大處理是最好的結果。
“作爲政治幹部,你要恪守底線,你要記住你身上穿的是軍裝,腦袋上頂着的是軍徽。不要因爲貪圖這些小便宜,失去黨員幹部的原則。違反了軍紀,誰也救不了你!”
肖鐵宇重重地說道。
方文華早就把腸子灰綠了,忙點頭稱是,只願李杭朋能放他一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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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