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晴挎着書包溜溜達達的往家走,重生有兩天了,她依然覺得跟做夢一樣。
那天從男友家回到家,心情不好喝了點酒,然後醒來就回到了1982年,她八歲這一年。
穿越重生的小說她也看過幾本,小說裡有資格重生的人,不都是苦大仇深、怨氣沖天的嗎?
而她並沒有啊
思緒間到了家門口,還沒進去就見自家老孃王月菊正拿着擀麪杖,怒火朝天的追三姐顧三靜,“天天是缺你吃了還是缺你喝的了?你竟然去偷東西吃。你奶的東西是你能吃的?看我不打死你....”
老孃的擀麪杖揚的高高,但根本就沒有落下來的意思。
三姐邊跑邊回頭辯解,大大的杏眼閃着倔強,“二斌子能吃我爲什麼不能吃?我就吃。”
“你還犟嘴,有能耐你給我站住。”老孃又往前追了幾步,三姐猴子一樣往前躥,路過二姐顧二慧身邊時,被她推了一把,“傻啊,往外跑”
顧三靜連忙朝着院門口跑,到了顧思晴這裡,還順帶着把她也帶走了。
顧思晴被顧三靜帶着跑的氣喘吁吁,到了村口小河邊她再也跑不動了,就彎腰扶着膝蓋呼呼的喘粗氣,“行…了,咱媽沒有追上來,歇歇吧。”
顧三靜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她平時野慣了,身子骨壯的小牛犢子一樣。
“好,歇歇吧。”
顧思晴被顧三靜拉到小河邊坐下,又大喘了幾口粗氣,“你跑就跑吧,拉上我幹嘛?”
顧三靜拿了塊石頭扔到河裡,咚的一聲濺起一窩小水花,“帶着你,咱媽會給留飯啊。”
顧思晴翻了個白眼,我就是你的保飯符唄
“對了,你又去咱奶家偷啥了?”
顧三靜嘿嘿笑了兩聲,眼睛賊亮亮的從懷裡摸出一個黃澄澄的大蘋果,然後放到顧思晴鼻子下邊,“香不香?”
顧思晴吸了下鼻子,一股子蘋果的清香進入鼻腔,悠悠盪盪的,好聞的很。這時候的蘋果,跟幾十年後那些看着油光水滑的蘋果比起來,不知道天然多少倍。
“香吧”顧三靜見到她那陶醉的表情,一臉自得,“昨天放學路過咱奶家,我見她拿了兩個蘋果要出去。看見我,她立馬就把蘋果藏到了身後,肯定是去二叔家給二斌子他們吃。哼,藏起來不讓我吃,我偏吃。”
顧思晴心裡不是滋味。
奶奶重男輕女,她媽一口氣生了四個丫頭,一個帶把的沒生,奶奶就看他們一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過倒沒像小說裡那些極品一樣,對她們姐妹打罵,就是看到她們沒有好臉色。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二叔家的兩個兒子,她們姐妹四個毛都碰不着。“我們倆一人一半。”顧三靜把蘋果在她的藍布褂子上蹭了蹭,就要掰成兩半。顧思晴連忙阻止,“回家一起吃。”
蘋果這種東西,這個時候在農家,雖不能說是特別金貴的東西,但也不是天天能吃到的。有了好吃的,當然全家人一起吃。
顧三靜看着手中的大蘋果,嚥了下口水,“好,回家一起吃。”
顧思晴想了想又說,很認真,“以後別去奶家偷吃的了。她的東西是她的,她想給誰給誰,你去偷就不對。再說,媽那麼要強,因爲你偷她東西被奶說到臉上,多沒面子?”
“我就是氣不過”當然也饞。
顧思晴在心裡嘆了口氣,心說等姐掙了錢,咱們天天吃蘋果,吃一個扔…好吧,還是別扔了,免得捱打。
“走吧,回家。”顧思晴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今天咱媽是不是煮玉米了?”
剛纔在家門口她就聞到煮玉米的香味了。
“嗯。”顧三靜懶洋洋的起身,就聽顧思晴問:“我說今天放學怎麼沒見到你呢,你是不是逃課了?”
顧三靜嚇了一跳,瞪着眼睛擺手,“你可別瞎說,我們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我只不過提前走了會兒。”
這丫頭喜歡打小報告,要是讓爸媽知道她逃課,老孃的擀麪杖肯定就落到身上了。
顧思晴斜了她一眼,“提前一會兒就不是逃課?”
當了七八年的親姐妹,顧三靜自然明白這個死丫頭是什麼意思,哼了一聲說:“給你背一個星期書包。”
顧思晴抿着脣得意的笑,看在顧三靜眼裡要多欠揍有多欠揍,她報復的揪了下她的小辮子拔腿就跑,顧思晴被揪的有一點點疼,轉身就追了過去。
“顧三靜,你給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呢”
姐妹倆你追我跑的到了家,老爸顧建國正在修理凳子腿,大姐顧一敏端着饃框子從竈房出來,裡面有玉米和饅頭。顧思晴跑過去伸手拿玉米,卻被顧一敏打了一下,“洗手去。”
顧思晴笑嘻嘻的去廚房,拿水瓢舀了一瓢水倒在盆裡,蹲着身子洗手。顧三靜蹲到她身邊,小聲說:“不能跟爸媽說我早退的事兒。”
顧思晴哼了一聲不說話,氣的顧三靜又想揪她小辮。還沒動手,就聽到了老孃的聲音,“磨磨蹭蹭幹嘛呢?吃飯”
今天老媽氣不順,姐妹倆老老實實的坐到飯桌前,中途顧思晴還被顧三靜威脅的瞪了一眼。
老爸把板凳修好,洗了手過來坐下,然後看着顧三靜說:“吃過飯寫檢查,最少一千字。”
顧三靜瞬間苦了臉,內心哀嚎,一千字啊她還是小學生好不好。
大家都當沒看到她的苦臉,開始吃飯。顧思晴拿了一個黃燦燦的玉米,張口啃了下去。顆顆玉米粒入口,清香中帶着淡淡的甜,幾十年後的玉米可沒這麼好吃。
咔嗤,她又啃了一口。
顧三靜見她吃的歡,沒有要打報告的意思,鬆了口氣。
“我看西地的玉米棒子熟了,要不明天開始掰。”王月菊扭頭跟顧建國說。
“行,明天掰。”顧建國呼嚕了一口玉米糊糊,“早上露水重,我一人去就行。你們吃過早飯再去。”
這個你們不包括顧思晴和顧三靜,兩人要上學。王月菊和顧一敏、顧二慧都沒異議,多少年了,活都是這麼幹的。
吃過飯,一敏和二慧洗碗,三靜、思晴去做作業。哦,顧三靜同學還要寫檢查,一千字
顧建國坐在小板凳上剁豬草,王月菊拿了剁好的豬草餵豬。他們家養了兩頭豬,這兩頭豬很金貴,是一家人除了地裡的糧食外唯一的額外收入。
“娘就那樣,你別往心裡去。”顧建國扭頭看着媳婦,眼中帶着些歉疚。
王月菊哼了一聲,“這點事兒我要是都往心裡去,還不得給氣死。”
因爲沒能生出兒子,這些年她在婆婆那裡受的氣說都說不完。就像今天,三靜偷了她一個蘋果,九歲大的孩子嘴饞了些不是很正常?訓兩句也就算了。
她倒好,跑過來說了一通很難聽的話。話裡話外的意思,要是不教訓三靜一頓,事情就過不去。
顧建國嘿嘿笑,“王月菊同志通情達理。”
王月菊瞪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王月菊年輕的時候是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就是現在三十多歲了,依然風韻猶存。她瞪得這一眼,看在顧建國眼裡好似帶了鉤子。
屋裡,顧思晴寫完作業,又在一個小本上寫下一行字,小目標一:在京都買套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