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茉走出病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胸前的掛錶,還有不到五分鐘就要下班了,此時經過一上午忙碌,已經完全精疲力竭的她,就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
距離白寧遠他們離開,已經過了二十多天,雖說是依舊有人對於自己的“狗屎運”耿耿於懷,不過那件事的影響也是在慢慢的減弱,同事們眼睛裡的嫉妒和敵意也是消散了不少,最起碼明面上,沒有人再去故意對着自己指桑罵槐了。
畢竟都是同事,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再加上排擠她既沒有什麼用處,也沒有什麼意思,等到心中的怨氣都平息下來之後,對於徐清茉也沒有了那些惡劣的態度。
最近天冷下來之後,摔傷的人也是越發多了起來,特別是以老年人居多,而人年紀大了之後,骨質疏鬆,摔倒之後就很容易發生骨折等現象,所以這段時間,骨科的病房裡面,幾乎快要住滿了。
病人一多,各種各樣素質差異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醫院小小的病房裡面,幾乎成爲了一個社會的小縮影。
而且現在的年輕人大都是獨生子女,也都有着各自的工作,所以老人一旦住院,陪護便成爲了一個難題,要知道,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裡,長期請假根本就是一個不現實的事情,所以在病房裡面陪護着的,大都是病人的老伴,老年人的動作畢竟不如年輕人那麼靈活,很多原本應該是陪護家屬所做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全都落在了她們這些護士的身上。
這樣的結果,就是她們這些人的工作量,比起之前幾乎增加了一倍。
人都要累的半死了,哪裡還有精力再去勾心鬥角。
當然,最讓她覺得累的,還是病房裡的那些奇葩們。
譬如現在,此時她身後的病房門口那裡,依舊不斷的傳出咆哮的聲音來。
這個患者是個不到三歲的小男孩,昨天晚上,他的父母都在玩手機,無人關注他的時候,他調皮去玩門,結果中指被門夾到,粗心大意的父母聽到孩子的哭聲這才發現,然而奇葩的是,他們覺得手被門夾了一下不算什麼大事,大人有的時候不也是常常被夾到麼,雖然有些紅腫,他們也沒有在意,直到今天上午,孩子的奶奶發現孩子的手指都有些發紫了,這才慌張的將男孩送到醫院,一番檢查下來,男孩的中指骨折併發生了移位,必須進行手術治療。
不就是被夾了一下手指麼,怎麼還得動手術?對於醫院的決定,家屬很不理解,他們幾乎下意識的覺得,醫院這是在故意誇大孩子的病情,爲的便是要讓他們做手術,多賺點錢。
面對着家屬滿臉疑惑的質疑,醫生只能從專業的角度對他們進行講解,但是他們依舊是堅持己見,眼看着勸說不成,醫生也只能尊重家屬的意見。
有的時候,作爲一個醫護人員,就是這般的無奈,明明家屬的行爲是錯誤的,但是畢竟選擇權在他們的身上,醫生只能夠建議,卻無法強迫。
很多時候,醫生的建議看似很簡單,卻很難用三言兩語來講清楚,因爲這是醫生在做了大量思考後給出的最優選擇,雖然很多時候,因爲病情而不同,醫生的醫療經驗也不盡相同,對於同一個患者的同樣病症,治療方案是不同的,然而一般而言,相同點卻是要更多一些。
不過事關自家孩子的健康,哪怕是家屬們再不相信醫院,還是就孩子的問題諮詢着七大姑八大姨,期間孩子因爲疼痛而苦惱不止,惹得原本心中便充滿戾氣的家屬更是有些脾氣暴躁了起來,開始埋怨醫護人員沒有給孩子的傷勢進行處理。
經過了長達一個多消失的詢問,在親屬們的建議之下,他們最終還是決定動手術,但就算是這樣,他們依舊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不斷的質疑着醫生對他們進行着的種種講解,更是拒絕承擔手術的風險。
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接骨,也要面臨出血、感染等一系列不良事件的發生,甚至在麻醉的時候,也會不可避免的出現一些傷害和併發症意外,這些東西,哪怕是在醫學高度發達的今天,同樣也是無法避免的。
家屬不簽字,手術註定就無法進行,於是又僵持了下來,最終磕磕絆絆之下,手術終於進行了。
而手術的過程同樣也不是一帆風順,因爲孩子實在太小了,手指很細,哪怕是最小號的鋼板對他來說都很大,所以沒有辦法使用,最終還是通過其他的方式,臨時弄了一塊固定好了他的骨頭,可以說是費盡了醫生們的腦細胞。
手術出來之後,自然孩子便轉入到了骨科病房當中,恰巧便是徐清茉所負責的病房,而這個時候,煩惱便落在了徐清茉的身上。
由於現在正值骨折高發期,所以病房裡面幾乎都是滿滿的,因爲受傷的是個小孩子,家屬比較多,綜合考慮之下護士長才在雙人間裡臨時加了一張牀,改成三人間,讓小孩子住在裡面。
而病房裡其他兩個早就住在裡面的病患,一個是摔斷了腿,一個是踢球時受傷,眼看着受傷的是個小孩子,雖然兩人間變了三人間,他們也沒有表示出不滿,但是很快的,他們就爲自己的決定而後悔起來。
“大白天的看什麼電視,聲音這麼大,煩死了。”
小男孩的家屬忽然起身,嘴中有些不滿的嘟囔着,然後問也不問一句,直接站起身來將電視關掉,然後便施施然的回到了病牀那邊。
另外的兩個病號頓時一臉的鬱悶,病房裡並無什麼消遣的活動,能夠看看電視已經是很奢侈的事情了,特別是像他們這些腿上打了鋼板還不能動的,而剛剛他們兩個看的好好的,這招呼就不打一聲就關掉是什麼意思?
下意識的將不滿的目光轉向那個小孩子的家屬,但是人家壓根兒就沒有理會他們,依舊是在那裡自顧自的哄着孩子。
“喂,我說,我們看的好好的,你招呼也不打一聲就直接關了,有點太沒禮貌了吧。”
那個踢球受傷的小夥子終究還是有些年輕氣盛,忍不住心中的那些惱火,皺着眉頭看着那孩子的家長說道。
“看什麼電視,沒看到我家孩子剛剛動完手術嗎,聲音那麼大,吵到他休息怎麼辦,這麼大的人了,跟個孩子一般見識,有沒有點愛心!”然而小夥子的話音剛落,那孩子的家長,就跟被激怒了一般似得,猛地站起身來朝着小夥子大聲的吼道,看臉上那扭曲的樣子,恨不得要吃了小夥子一般。
原本因爲今天在醫院裡,種種超出他們預想的事情便讓她此時的心情十分的糟糕,這手術一動,可是意味着好幾萬沒有了,這個時候那小夥子的抱怨傳到她的耳朵裡便覺得格外的刺耳。
她頓時爆發了,就跟炸了毛的狗一般,朝着小夥子呲牙咧嘴指手畫腳的,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衝上去抓花他的臉的架勢。
那夥子顯然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主兒,若非是腿腳不靈便,恐怕這個時候早就衝上去教訓這個潑婦了,好在還有身邊那個摔斷腿的中年男人好一番勸解,再加上聽到爭執聲趕過來的徐清茉一番耐心勸解,這才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懶得再去看這一家子心中開始後悔爲何當初要發好心的答應護士長的請求將他們安排過來,心裡就跟吃了屎一般的噁心。
這個時候,徐清茉將消炎藥以及輸液器帶了過來,準備給小孩子掛上點滴,然而那剛剛纔跟同一病房的病患吵過一架的家屬再度爆發起來,以徐清茉給孩子打針會讓他疼哭,而現在孩子不久前才動完手術,情緒剛剛平定下來,此時再哭的話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而且對於病情的恢復也不好爲由,堅決拒絕徐清茉的動作。
要知道,手術之後的第一時間,是要立即掛消炎藥的,以防止手術後的感染等一系列併發症的發生,所以在時間上的要求還是比較嚴格的,徐清茉百般勸說之下,家屬卻是始終堅持己見,而且被徐清茉勸煩了之後,猛地站起身來,徑直指着徐清茉的鼻子,破口大罵道:“你算什麼東西,別說了,我們說不打就是不打,哭的不是你的孩子是吧,你領導在哪兒,我要投訴你!”
眼看着家屬的情緒已經十分激動,徐清茉最終還是退出了病房,並向護士長進行了彙報,這種事她不得不如此做,因爲別看現在家屬這般說法,真要是因爲沒有打針的原因而引起了感染,這些家屬又會將責任推到醫院的身上,指責醫護人員不給他們進行打針,這樣一來,倒黴的還是她這個責任護士。
像這樣的例子,在醫院裡這幾年裡,她見得多了。
雖然已經習慣,但是一想到這些,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心累不已。
換掉衣服下班,乘電梯一路來到一樓,剛一出門,便看到外面淅淅瀝瀝的下着小雨,她的心情便更有些不好了。
“心情不好?需要疏導服務麼?”
一個笑着的聲音忽然從耳邊傳來,讓徐清茉不由自主的轉過頭,隨即便看到帶着一臉微笑的白寧遠,正撐着一把傘,注視着她,緩緩的走到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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