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張裡的路上。
激情的音樂,只有年輕的心才願意聽,麥克風旁邊撕心裂肺的狂吼聲,叫人撐破心臟。左邊的二樓就是一間迪吧,很可惜,我到現在還沒有去過。“想去嗎?”張其挽着我的胳膊大聲問,我笑着搖搖頭,“時間快到了,還是去早一點好”。張裡今天就會回來,她終於考完了。
病房外。散着一地水果。
“她咋了?”張裡給了我一巴掌“理虧了,不痛快找地方自己幹人去”
我瞪大眼睛委屈的看着她。
“找打啊你,再瞪!”
我說不出話。
“才待一塊兒多長時間啊,你嫌搞大張其肚子不過癮,非得搞的她自殺,是唄?幸好我昨天回來了”
“沒有那事兒,沒有那事兒”我揮舞着胳膊,太軟,使不上勁兒。
她又給了一巴掌,指着我說“我對你說,張其要留下啥後遺症了,你就等着斷一個胳膊吧,別想着你是誰!”
“小裡,”這時,病房裡面傳來了張其的聲音。
“哎”張裡稍顯溫柔的應了一聲。“你給我滾蛋吧”她小聲說。
“你讓他進來”聽的出是張其掙扎着說。
張裡無奈而生氣的朝病房裡面瞅了瞅。
“讓他進來吧”越發的微弱。
張裡又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頭,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進去。我擦了擦自己的淚,又看了張裡一眼。記得我在躺在病牀上的張其和站着的張裡旁邊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哭着說不出一個字來。
火車站。
那綻開的笑容,可能沒有人比我更在意。張裡跑跳着拉住了張其的手,孩子般的和她緊緊的擁抱。那讓我想起高3的時候,她也是剛考完專業課,在講臺上面,和她很要好的一個女同學抱在了一塊兒。這情形真是和當時一模一樣。我笑着,那時光的碎片被腦中洶涌流淌的鮮血席捲翻騰,更牢固的連接着,在我的心頭閃爍。
接張裡到家的晚上。
走出張其房門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暴雨,伯母恰巧出來,我和她都點點頭。
“張裡,還看電視!明兒還上學呢”伯母衝着客廳嚷着。我順聲看過去,喲,沙發上露個頭。
“10點半睡覺,聽見沒?”
張裡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伯母嘆了口氣,接着小聲對我說“好,就由的她吧,考試那幾天很用功”我被她逗樂了。
當我看出伯母要拉窗簾的時候,我忙攔着了她,示意讓我來做。她笑了笑,不過臨走的時候還是衝着張裡大聲囑咐了一遍“睡覺吧”。
第二次單獨和張裡在一起依然是很熟悉的場景,黑屋子,大房間,張裡的背,默然無語。我很滿足。
“天打雷下雨,不會影響到你吧。”我走上前,鎮定般的拉着窗簾。
張裡顯然愣了一下,她還沒注意到剛纔我就站在伯母旁邊,但是接着,她卻給了我一個幽暗光線中的微笑,搖了一下頭。
我摸着自己的長髮,緊張的不能入睡。美好的夢,我不奢望,可怕的夢,我不畏懼。突然,我幸興我還留着長髮,沒有剪掉。我緊緊的抱着張其,彷彿在抱着一個小樹,內心的心跳活活的顫動着它的枝葉。我感覺着周圍空無一人,我死死的霸佔了這張牀。
窗戶關了嗎?外面還下雨呢!我的冰冷的身子,象北極上的一塊石頭,背上毯子的溫暖,象船帆旁的風。我終於睡着了,象小時候躺在被窩裡面哭着然後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病房中。
“小裡,你回去吧”張其用沙啞的聲音說。
張裡生氣而不情願的看了看我,立馬走人。
“媽不知道這事兒,放心吧”張其勉強的露了一絲笑意。“你也起吧,這都還住着人”張其朝四周看了看。
我站起身,休克般的歪坐在她牀頭,她靠在我的肩上。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轉過臉朝我笑了笑“我服了安眠藥,如我所願,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我夢見我拿着一面鏡子,我看見裡面的人變醜了,我再也不想照鏡子了”她又幫我弄了弄頭髮。“你多好啊,你多好啊,仍沒有變。”她頓了頓,輕微的喘了口氣“我一直都不想走,真的,我這麼給我說的。我想陪你,想陪你”。我低下頭,一雙淚眼的前面就是張其頭上的那個木雕女人,她向我伸手,好象在向我呼喚什麼。我轉身看着張其,她的眼睛迷失在前方,難以開口。擁有幻想的的空氣,它在排斥我對張其綿長靜謐的情調。她如畫般溫暖的臉,遊藝不上我的手,如此艱難。我只知道我流了很多淚。
“下午就回家吧”她憔悴的說。
我愣住了。
“今兒不回去,媽會擔心的,我也不想讓她知道這事兒,況且,況且我也沒事兒,就是休息休息,就回去吧”她邊說邊坐起身,理着頭髮。“小裡呢?”她問。
“姐,”張裡這時突然從門口跑了過來,手裡拎着一袋水果。
“你去辦理出院手續吧,我這就收拾東西”
張裡眼裡浸着淚,緊抓着張其的手不放。
“姐沒事兒,回去睡,啊”她摸摸張裡的頭,“給我扶下牀吧”她看着我說。
同時向張其伸出的我和張裡的手碰在了一塊兒,我摸到了張裡。我帶着淚緊張的抽搐了一下,但這感覺很快就被什麼淹沒掉了。
病房外,地面上的水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