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再動手後果就嚴重了。
可是就算天塌下來，高毅也得動手。
尤里這深夜出山，可是給本就混亂的局勢亂上加亂，克格勃的副局長剛剛以死明志，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尼克雷局長坐山觀虎鬥，葉林塞正在試圖給柳德林斯釘死棺材板，而柳德林斯讓他的心腹出去找機會絕地反擊。
這還不算什麼，尤里深夜連殺四人，還都是克格勃的老人，不論尤里是什麼身份，克格勃兔死狐悲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更令人震驚的是索列夫斯基全家遇難，一個不留，作爲俄國的著名富豪，也是總統的親密戰友，他的死可以說是震驚朝野。
知道內情的現在想知道總統打算怎麼做，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爲莫斯科要變天了呢。
現在的莫斯科可以說就是一個風暴口，而在這個風暴口之內，高毅他們卻是平靜的要死。
“三把馬卡洛夫PM手槍，三把GSh-18手槍，你們選。”
高毅對手槍的要求極高，換了槍那就用什麼也打不準，所以用什麼都一樣了。
西斯不出所料的挑了一把GSh-18手槍，信風挑了一把馬卡洛夫PM，而尤里還是留着他那把搶來的烏鴉手槍，他沒有換槍的打算，甚至沒有多拿兩個彈匣的興趣。
“你來兩把？”
這時候露西也得派上用場，而露西當然是手持雙槍，她挑選了一下，最終決定用兩把GSh-18手槍。
如果要進餐廳談判的話，手槍比步槍有用。
步槍就是六把AK74，另外，羅長有還貼心的給送了一把SVD，一把T5000狙擊步槍。
生怕高毅火力不夠強，在高毅的基礎上額外多給了兩把狙擊步槍，可惜馮標沒在，高毅不確定這狙擊步槍有沒有人用。
“狙擊步槍……誰用嗎？”
不夠熟悉，還有誰擅長用狙擊步槍也不知道。
西斯拿了一把AK74，他正在檢查彈匣，把每個彈匣都敲上兩下，聽到高毅的話，他低聲道：“狙擊步槍沒用，不過我可以帶上多一個選擇，我用SVD。”
信風淡然道：“那我就用T-5000。”
高毅拿起了一把廉價的塑膠柄羊角錘，他比劃了一下，拋起來再接住，左手拿了一把木柄圓頭錘。
尤里一臉的嚴肅，他低聲道：“我知道你的名號，但是我在想，你對付普通人用錘子當然是沒問題，可是對付這世界上最能打的人，也是槍法最好的人，如果你堅持用錘子，是不是有些過於的……草率了？”
高毅把兩把錘子都放了下去，他拿了一把最小號的八角錘。
八角錘的缺點是有點重，雖然是最小號的，重量也有點大了，但優點是一體鍛造，首先是夠結實，再一個是錘頭兩邊重量一致，平衡性更好，揮出去手感更好。
又拿起了一把尖頭地質錘，高毅忍不住感慨道：“看看人家這工作做的，多麼周到，關鍵是天還不亮就找來了這麼多錘子，也不知道他們從哪兒搞來的。”
尤里皺眉道：“找一些錘子而已，你真的不考慮至少帶一把槍了嗎？”
“不用，你覺得格拉科夫會穿防彈衣嗎？他肯定不會一個人來，那他的人會帶頭盔穿防彈衣嗎？”
尤里搖了搖頭，然後他低聲道：“格拉科夫不可能帶太多人出來的，但他也不可能獨自出來，我保證他會在接到命令之前離開駐地。”
“命令？”
“命令他不得對我反擊，不得擅自離開營地，提高警惕，諸如此類，說是命令不如說是警告。”
尤里和格拉科夫的不是每個人都樂於見到，但是沒人能阻止他們兩個的雙向奔赴，所以，尤里不僅知道格拉科夫會來，還知道他會怎麼來。
尤里呼了口氣，道：“他不會穿着防彈衣帶着頭盔來見我，因爲他知道我不會這麼做，但是格拉科夫也不是一個迂腐的蠢人，尊嚴什麼的，他也不是很在乎，所以他會帶着幾個人來，唔，穿防彈衣，但是不會戴頭盔。”
“那行了，一把錘頭夠用。”
高毅把最小號的八角錘放在了袖子裡，發現無法用手捂住整個錘頭之後，他不得不把錘子插進了腰帶用衣服蓋住。
還是金瓜錘好，重量合適，還好拿好藏。
起身看了看，覺得挺滿意，高毅再次道：“我這就準備好了，爲什麼非得十二點見面，吃早飯行不行？”
“白天鵝餐廳不提供早餐，他們十一點纔開門。”
高毅把腰間插的錘子又拔了出來，道：“那就等吧，餐廳見面比時間重要，只是到了十二點的話，會不會面臨被人圍剿的局面？”
“會，但是我保你沒事，因爲格拉科夫是找我的，這是我們的私人恩怨，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一般來說，別人不會干涉。”
有尤里這番話，高毅基本上什麼都不擔心了。
尤里和格拉科夫覺得他們是雙向奔赴，對高毅來說就是有人主動找死，只要不是被幾十把槍頂着腦袋吃這頓飯，多少人高毅也敢去，敢上，敢掄錘。
還是那句話，就神仙來了也是一錘子的事兒。
只不過現在只有露西對他有信心，除了露西，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認爲高毅真就靠一把錘子解決所有問題。
要等待感覺也是挺漫長的，而就在這時候，丹尼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感覺情況可是不對，現在來了六輛車，把整個白天鵝餐廳四周都圍起來了，下來了六個人，但他們至少來的得有十幾個人吧，是至少。”
“這麼多人，軍裝還是便裝？”
“便裝。”
丹尼早一步去白天鵝餐廳蹲守，而現在格拉科夫的人也到了。
高毅看着尤里，尤里思索了片刻，卻是輕吁了口氣，點頭道：“沒問題了，格拉科夫一定會赴約，他派人來只是確保我們不會設下什麼埋伏，保證見面會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下進行。”
“什麼公平？這能叫公平嗎，探路的就是六輛車，至少十幾個人，真到見面的時候，不得來個幾十人，把餐廳一圍，我們跑都沒地方跑。”
在人家的主場，高毅還是挺無奈的，只不過在他這些牢騷發完之後，尤里卻是搖頭道：“不會的，格拉科夫不想把我嚇跑，他只是不想被我的人圍殺，所以放心好了，到時候他絕對不會帶太多人赴約，更不會派人把餐廳包圍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果我一個人赴約，他也會單獨出席，我帶兩個人，那麼他也就只帶兩個人，當然，如果你真的能幹掉格拉科夫，就得面臨很多人的圍攻了。”
尤里沒什麼害怕的表情，他只是看着高毅，道：“所以，事情沒那麼簡單。”
事情真的沒那麼簡單，現在一切都是靠猜，具體會怎麼發展誰也不知道。
又過了片刻，當天剛剛大亮的時候，丹尼再次打來了電話。
“有輛車來了，一個看起來很像大人物的人下來之後在餐廳門口來回走了一遍，然後他回到了車上，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他身邊帶着六個人，都是便裝，他們注意到我了，該死，那個傢伙伸手在指我，但是他們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高毅看了看錶，早上八點。
尤里淡淡的道：“就是跟你打個招呼，讓你知道他們知道你的存在，沒有驅趕和幹掉你的意思，就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我知道，俄國式的狂妄。”
丹尼的語氣聽起來挺無奈的。
知道你在這裡，知道你在幹什麼，但是不搭理你，就讓你在一旁瞧着。
說起來是挺狂妄的，但也是自信的表現。
尤里對着高毅道：“是格拉科夫，他提前到了，我認爲他是擔心會有人下令讓他在駐地不得外出，這個人不會違背命令，所以他趕在有人下令之前先離開。”
爲了赴約，不惜提前四五個小時趕到見面地點，現在高毅覺得格拉科夫幹掉尤里的心思，可能比尤里幹掉他的心思更強烈。
接下來就是等，格拉科夫早早的帶着很多人趕到見面地點，在車上等。
而高毅和尤里在酒店舒舒服服的等。
高毅乾脆洗了個澡，好好的吃了頓早飯，然後躺在牀上休息了幾個鐘頭。
到十一點的時候，幾個人開始出發。
先混進餐廳已經沒了什麼意義，格拉科夫爲什麼要約在十二點見面，就是因爲他要留出足夠的時間，確保尤里無法佈置什麼埋伏。
現在就是打明牌，沒什麼可藏着掖着的。
格拉科夫可以在餐廳附近等，可高毅他們不能，因爲就怕有人打黑槍，如果格拉科夫不講武德，讓他的手下對着尤里的車打上幾梭子子彈，那這個面也不用見了。
所以在附近轉悠了幾圈，等到了十一點五十五分的時候，高毅他們的車再次開到了餐廳門口，而這個時候，已經在附近等了一上午的格拉科夫先行下車，站在了餐廳門口的一側。
格拉科夫有信心不會被人打黑槍，然後他先出面意思就是讓尤里放心大膽的來，他們的恩怨肯定不會以打黑槍的方式結束，畢竟此刻的格拉科夫已經暴露在了槍口下。
尤里冷冷一笑，道：“他是真的自信啊！下車吧。”
高毅和尤里下車，露西跟着下了車，三個人開始朝着餐廳走去，而早就站在餐廳門口的格拉科夫在看到尤里之後，卻是轉身直接就進了餐廳。
格拉科夫帶了很多人，但正如尤里所說，一個人給格拉科夫開門，一個人跟隨在身後，只有兩人陪着格拉科夫進了餐廳，其他人則是留在了原地，只用審視的眼神注視着高毅他們幾個。
這事態發展的有些過於理想了，高毅忍不住在琢磨會不會有詐，畢竟如果每個目標都能這麼配合，那殺手的工作也未免太好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