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不落不是亞細亞,龍驤衛的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在兩國建交後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把手伸到這個國家的每一處角落。尤其是東西方的人種和文化的不同,在曼徹斯特這種地方,隨便一張來自東方的面孔都是非常引人注意的。
所以,在情報的收集和人員的佈置上,就顯得有些差強人意了,無法面面俱到。
不過,即便如此,作爲龍驤衛經常外派至海外的幾個大“頭目”之一,常真如如果真的想要知道一些什麼事情的時候,卻也很少有人能瞞得過他。
畢竟術業有專攻,他手下的人雖然不多,可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和他們比起來,不管是洪家,林家還是夏家的人,都顯得十分的業餘。同樣一種情報,別的人只是就事論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頂多是根據手頭上的資源,進行一下聯想和猜測,但龍驤衛的人卻可以見微知著,通過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分析預判,從而在無數的消息中尋找到事情的真相,並在最短的時間內加以確認。
這之間的區別,自然高下立判,不必贅言!!
就好像現在,常真如便是在日常查閱資料的時候,通過兩條很不起眼的消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裡面的問題。事實上,他人雖然生的粗豪,可那隻不過是扮豬吃老虎的假象,以他心思的一貫細膩,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的外表所矇蔽,最終吃了大虧。
“雖然確切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姓溫的也藏了起來,一時間不見了蹤影,但根據手頭上所掌握的這些東西,幾乎就已經可以肯定,夏清菡是在回來的路上被人劫持了的。而以林家和那些人間不清不楚的關係,這件事裡十有八九也和林秀秀脫不了干係。另外,就在這種時候,洪南洪北也動了,還有輪迴的那些賞金獵人,看來他們是準備要動手試探一下了……。”
常真如看完手裡的資料,隨手放在桌面上h用手在下巴上狠狠的摸了摸,然後不由皺起眉頭,站起身在房間踱起了步。
正自思忖之間,外面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後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材挺拔的中年人,面色嚴肅,棱角分明,五官宛如斧鑿刀削一樣。
“師傅,怎麼了?這麼急叫我過來。”
走進來的人,正是得到消息的常衡。自從昨天,在王越手下吃了那麼一個虧後,常衡雖然感到沮喪窩火,但也明白自己和王越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王越的功夫,幾乎已入化境,單憑武功別說是他,就是他的師傅常真如也奈何不了對方分毫。
所以,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回這個場子,單憑他的力量,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況且,雙方之間如今也是友非敵,一些上不得檯面的其他手段,這時候在這種地方用了也沒用。是以,常衡倒也想的明白,反正來日方長,他倒也不怕以後沒有機會出這口氣……。
“是不是找到溫智元那個老狐狸了。這傢伙被我們一路追着從南亞到中亞,然後再到北非,最後一大圈繞下來趕到日不落,幾乎跑了小半個世界,好不容易在這裡堵住了他,可不能再讓他溜了。我已經通過秘密渠道知會了各地的分部站點,只要他一現身,我們馬上就會得到消息。”
常衡一進房間,就看見常真如的桌子上擺着一摞資料,他自己站在房間中間來回的踱步,一愣之下,不由得眉眼一挑,只以爲自己追蹤的那個姓溫的終於露出了行跡,頓時連忙來問。
卻不料常真如只是停下腳步,微微搖了搖頭,“溫智元不是一般的人物,想抓他可不容易,要不然也不會帶着咱們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了。不過,我叫你過來,雖然和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是今天剛送過來的情報,最後一頁有兩條消息,你先看看吧。”
常真如轉過身,重又坐在了桌子後面,順手把面前的資料遞給自己的徒弟。
“哦?二號位和三號位都有人動了。輪迴的賞金獵人和洪家的洪南洪北兩兄弟,他們這是要做什麼?難道是要對領館莊園下手了?不對,他們這是要打草驚蛇,引蛇出洞,找不到王越,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蘇雨晴身上了吧。”
常衡到底是搞情報出身的軍人,被常真如一提醒,在看到那兩條消息之後,頓時就是神色一動,想到了一個眼下最大的可能。
“那怎麼辦?且不說那位蘇先生到底是多緊張的自己的這個女兒,就是蘇水嫣也是咱們的自己人,我們是不是要馬上通知領館那邊一下……,還有蘇先生……?”
“領館那邊,先等等吧。夏家的人已經到了,也不是好惹的,先讓他們拼一拼,把水攪混了再說。我懷疑,溫智元之所以突然消失不見,應該是和林秀秀有些關係。林家的人,說到底還是商賈出身,不明大勢,處處都要搞什麼腳踏兩隻船,只看到眼前的利益。殊不知,這船在水中,風高浪急,踩的多了,可是很容易就會翻的!倒是蘇明秋那邊,該通知還是要通知一下的,不然雨晴那丫頭真要出了事,讓他瘋起來,那可就是大麻煩了。另外,告訴咱們的人,多注意點,關鍵時候要及時援手,別讓那兩個丫頭受傷了。”
“蘇明秋啊,蘇明秋,你到底是準備要做什麼呢?連王越這樣的人,都能被你找到?還代父收徒?難道你真的會以爲,憑着這麼一個年輕人,就能讓你重新踏上那片土地麼?還是說,這麼多年,你已經在這邊找到了能讓你超脫的辦法?要知道那些人,可不僅僅只是所謂的權貴啊!!”
常真如的念頭飛快轉動着,但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一件讓他感到萬分忌諱的事情,隨即便不由自主發出了一陣深深的嘆息。
午後的太陽依舊熾熱,深秋的天氣,潮溼的水氣,一起構成了曼徹斯特在這個季節所特有的氣候。城市郊外高低起伏的小山丘雖然並不算高大,但綿延幾十公里卻都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喬木,偶爾一陣風吹過,便能看到枯黃的樹葉,大片大片的飄落下來。
居高臨下,再往遠處看,還能看到一大片被圍牆包圍起來的莊園和別墅。
整齊的綠地,古老的城堡,以及被水洗過一樣的天空和風吹落下的黃葉,一切的一切,都彷彿是通話故事中的場景,充滿了唯美的味道。
然而,這樣的美麗景色,卻註定是不能持久的。因爲接下來,這裡馬上就要被鮮血所染紅……。
莊園裡。
蘇水嫣站在最高處的房間窗口,拿着望遠鏡,透過厚厚的窗簾縫隙往外看着。
“來了,他們來了。都準備好了嗎,雨晴?”她的聲音中透出幾分前所未有的凝重,似乎還有點緊張,但更多的卻是興奮。
“我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呢!居然,就這樣毫不掩飾的,在大白天裡就衝擊一個國家的領館莊園,這些人的膽子也是太大了吧。”
蘇水嫣深吸一口氣,放下手裡的望遠鏡,回頭看了看比她還要緊張一些的蘇雨晴,不由笑了笑:“沒事的,雨晴。我已經和財叔說好了,一旦事不可爲,咱們兩個就先撤。這樓裡裡面有個密道,可以直通到莊園外面,財叔已經讓人在那裡給我們準備好了車子。至於這些人,財叔的人雖然未必能贏,卻也肯定不會輸,咱們不用擔心他們。”
“這些人的目的,應該是想借着這次事情,利用咱們兩個,引王越現身,只要咱們不在這裡了,他們自然就會偃旗息鼓的。”
身後的桌子前。
蘇雨晴正在拿着一把手槍,反覆熟悉着,聽到蘇水嫣這麼一說,頓時也鬆了一口氣。這把槍是財叔剛纔讓人送過來給她防身的,但從來沒用過這東西的她,拿在手裡卻始終感到有些不適應。
“怪不得王越總說我不經歷實戰,就不能成爲真正的高手。道理我雖然也明白,可一碰到這種場面,卻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他明明年紀比我還小好幾歲,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適應過來的。”
她嘆了口氣,聲音中明顯透着不解。
“這個我其實也是很奇怪的。不過,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大的不同吧。打打殺殺這種事,咱們女人,肯定是天生不如他們男人的。不過說到實戰,其實我也比你強不了多少。在國內的時候,雖然受過很多這方面的訓練,可真正實戰的機會卻不多,以至於到現在,一見血還有點害怕呢。”
蘇水嫣笑着從窗口走了回來。她現在也是一身合體的作戰服,頭髮高高的挽起,腳下穿着特製的皮靴,不但袖口裡面綁着自己的短劍,而且在腰側配槍,大腿外也插了一把軍用的匕首。看起來和平日裡的形象有了很大的區別,英姿颯爽中隱隱還在她的身上透出一點煞氣。
相比之下,卻是蘇雨晴顯得稚嫩了一些!!
“所以,這對我們來說,也許就是個機會。”蘇雨晴點點頭,把手裡的槍插回腰間的皮套。
“你是說,實戰?也許吧。不過,一旦覺得有危險,你就要和我一起走,不然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就沒臉去見七叔了。”蘇水嫣想了想,也不再多說,只是幫着蘇雨晴最後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然後就轉身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蘇雨晴隨後跟上,房門慢慢關閉。下一刻,在距離莊園外圍還有幾百米的一棵高大喬木上。
陽光下,樹影斑駁,不時的飄落下幾片樹葉。
就在這時候,忽然,砰的一聲悶響,好像在耳邊有人輕輕敲了一下樹幹,然後莊園中最外圍的一處制高點上,就有一條人影直接從高處跌落下來。
額頭正中,一個彈孔,往外汩汩的流出血來。
同一時間,十幾二十條人影,幾乎同時出現在了莊園內部的綠地上,刷刷刷,身形破風,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就從四面八方衝向了中間的古堡別墅。
片刻後。
嗚…………。
淒厲的警報聲,隨即響起。驚起一天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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