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當天晚上,卿雲還是沒有把陳主席給騙進酒店。
他其實也是摟草打兔子的心態,去了也沒法做什麼不可描訴的事情。
所以倒也無所謂的。
既然確定了關係,該有的待遇還是要有,陳悅已經夠委屈了,在這上面再委屈,確實不像話。
第一次,不能那麼草率。
又不是純談戀愛。
要過一輩子的。
在這上面虧待了女生,純屬在給自己找麻煩。
而且,前面的都是儀式感滿滿的,到了陳悅這裡就這麼交代了,以後更是遭罪。
陳悅其實也知道這點,從前人的‘先進經驗’看,這貨雖然是個大直男,但該有的浪漫還是有的,去了其實也無所謂,但她沒做好準備。
她剛買的成套內衣還在晾曬。
總不能穿着中學時代的卡哇伊內衣吧。
有些風格,是唐芊影這種蘿莉臉專屬的。
小悅悅可不想第一次同牀共寢留下的初印象那麼不完美。
不過卿雲當晚還是夜不歸宿了。
那寢室有毒……
好吧,他需要戒遊戲。
當晚再呆一晚上,說不定又廢了。
人沒法對抗人性,人性,只能順應,不能違背。
當然,人性其實不是拿來戰勝的,而是拿來相處的。
所謂的逆人性,其實是相對而言的。
可能對於你而言,閱讀學習新知識是很逆人性的一件事情,但真的有一些人,他們是真的純粹就喜歡閱讀獲得新知的那個過程。
他們會爲了一個看似沒啥作用不能帶來利益的問題打破沙鍋問到底,這只是爲了滿足他的求知慾而已。
閱讀對於這類人,其實是順人性的一件事。
很多大佬只是在做一些你看起來逆人性的事情而已,但對於大佬本身而言,可能並不覺得逆人性。
有的人特別喜歡打遊戲,看爽文,覺得這纔是順人性的選擇,但其實對於大佬而言,他自己本身就算小說主角,他在現實裡獲得的快樂或許比在小說裡獲得的快樂都還大,他爲什麼要喜歡做那些呢?
你覺得打遊戲才快樂,人家或許覺得創造一個遊戲才快樂……
打遊戲,哪有抱着香香軟軟的老婆睡覺有意思?
陳主席跑掉了,秦縵縵自然就跑不掉了。
當然,她也不想跑。
晚上的寢室夜談固然快樂,但她覺得完全耽誤了她的美容養顏。
好吧,患有皮膚飢渴症的她也想他了,想要貼貼。
大姨媽從來不是愛情的阻擋,人類多的是辦法解決。
於是,雲帝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出現在了課堂上。
坐在他旁邊的,便是頂着兩個黑眼圈的孔子騫。
他表示,不知道是誰發明了早八這麼沒有人性的課程安排!
而且還是週一!
而且週一的第一節課,還是高數!
大學第一堂課竟然就是高數,這合理嗎?
雲帝表示,也許,這就是爲了給大學生一個下馬威吧。
畢竟,高數,算是數學系以外所有大學生的一道難關。
至於爲什麼是除數學系的,那是因爲,數學系的學生,沒有高數課。
他們學的,是專業數學。
‘三月不讀書,智商輸給豬’這是一個放在任何年代都成立的真理。
不同於後世內捲到極致的大學生,身體踐行着‘進了大學就可以放開玩了’的世紀初大學生,這是一個幸福做豬的時代。
孔子騫沒精打采的翻着教材,‘第一章,函數、極限與連續’,讓他熟悉又陌生着。
都學過。
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畢竟,他是一個綜測保送生,事實上他不讀書豈止3個月了?
好在底子還在,大大小小也算是個學霸,上課前這二十來分鐘預習預習也足夠他回憶起高中那些爛熟於胸的知識。
至於爲什麼要來這麼早?
教室的最後一排,和第一排一樣,可是搶手貨,不來早點,只能坐危險係數最高的中間。
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最後一排也不太保險。
快要上課了,蘇采薇突然出現在教室裡,挨着卿雲坐了下來。
這讓孔子騫想要罵娘了。
上個大學,輔導員還要在後面守着聽課?!
這是人乾的事嗎?
但他也不敢罵。
畢竟,這是嫂子……之一。
前面的學生,注意到這一幕,也是心中一凜。
靠!
這到底是輔導員關心大一新生學習,還是來談戀愛的啊!
好吧,無論前者還是後者,他們都沒辦法,縮了縮脖子規規矩矩的坐好。
畢竟這是第一堂課,輔導員出現在教室裡,倒也說的過去。
不過,這和復旦那‘自由而無用的靈魂’民間校訓不符啊!
卿雲也是摸不着頭腦,摳了摳眉頭,一臉疑惑的問着,“伱來幹嘛?”
“不行嗎?我是你們的老師啊,不能來監督你們嗎?”蘇采薇一臉矜持的笑着。
人長得漂亮,怎麼笑都是好看的。
脣紅齒白,笑靨如花。
就是笑意之中,帶着幾分莫名的古怪。
卿雲呵呵了兩聲。
水杯也沒有,工作日誌冊也沒有,抄着手就坐在旁邊,你特麼的禮貌嗎?
他忽地眼睛瞪得溜圓,“這課……你教?”
輔導員能不能授課?
其實輔導員如果有教資,是可以上一些非專業課的,輔導員轉講師,也是一條小衆的路徑。
行政保研-政工讀博-輔導員-專職講師,這條路在有人脈基礎上其實非常的穩妥,各個大學都有明文規定的路子。
但是蘇采薇可不僅僅是輔導員,她還是數學、計算機雙料博士生,她走另外一路,是可以擔任教學助理的。
而高數,這種幾個世紀前的陳舊知識,世紀初的時候,由博士生來上給本科生上課,都算是尊重學生了。
更多的時候,則是碩士生來上課的。
何況他們經濟學院,普遍上的高數還是經濟數學,純屬300年前陳舊知識中最簡單的部分。
蘇采薇笑眼盈盈的點了點頭,“是啊,不行嗎?”
這課的點到,她是點定了!
而且專挑卿雲不在的時候點!
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使!
雖然最後還是會撈他,但她就是要可勁兒的……凌辱他!
誰讓他經常欺負她的!
一想到還沒確定關係,自己都被他親過了,蘇采薇就氣得牙癢癢的。
卿雲聞言撇了撇嘴,將面前的教材拿了起來,“那我回去收拾收拾,去公司了。”
今天就兩節課,一節經濟數學,一節大學英語。
英語,按照復旦大學的規定,學生對於尚未正式修讀、但對所選課程已基本掌握教學內容、通過自學能達到該課程教學要求的,經任課教師考覈通過並經院系教學院長(系主任)審覈同意後,可申請免聽該課程。
事實上,免課申請石廣勇都簽好了,只是需要卿雲補一個佐證材料而已。
這玩意兒,以卿雲這個水文教授的英語功底,去考個雅思或者託福來佐證就完事。
雅思一年只有四次,而託福幾乎每個星期都可以考,抽個時間去過一次也不費勁。
數學第一堂課,來聽,是給老師的基本尊重,然後他會老老實實的告訴老師自己的情況,平時不上課,期末保證不掛科,以取得老師的理解。
雖然老校長、石廣勇說是安排了的,但這種事情,幾句話惠而不費的,禮節做到位了,誰也挑不出毛病來。免得以後哪個教授在報紙上隨便來句‘他從來沒上過我課’之類的話,麻煩能少點是點。
既然是蘇采薇教,雲帝表示那就沒這個必要了。
“你敢!”蘇采薇急了,慌忙拉着他的袖子,不准他起身。
卿雲倒也沒有擡起屁股,只是乜了乜她一臉糾結的小表情,“有這個必要?”
他真實的數學實力,肯定不如蘇采薇,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混個高數滿分是肯定沒問題的。
蘇采薇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她也知道,沒這個必要。
但這麼當衆走,她不要面子的啊!
小嘴一癟,一雙小鹿眼裡頓時充滿了無辜和我見猶憐,伏低身子拉着他的衣袖搖了搖,在他耳邊柔柔糯糯的開了口,“給我點面子好不好?”
嘶!
這突如其來的吳儂軟語,讓卿雲全身都酥了。
雲帝是個ASMR愛好者。
這吹氣如蘭的耳語,直接擊潰了他的心智,暈頭轉向的點了點頭。
蘇采薇見狀抿着嘴在那笑着,她就知道,這臭流氓就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跟他硬剛是沒用的,態度軟一點,這色胚什麼事情都能答應下來。
鈴聲的響起,讓她瞬間便坐直了身體。
一邊清醒過來的卿雲呆愣的看着她,很是莫名其妙。
不是老師咩?
隨着鈴響,一個頭發胡子全白一看就知道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走上了講臺。
起立!
敬禮!
喊口號的,不是班長,也不是學委,而是蘇采薇。
流程走完,此時的蘇采薇也從座位上起立,快步走到講臺邊,拿起話筒介紹了起來,“洪家興,洪教授,數學研究所所長,今年當選爲華科院院士,擔任我們班數學基礎教育教授,大家歡迎!”
都不用多說什麼,一個院士,足以讓所有人掌聲雷動。
他們萬萬沒想到,會由數學院士來教他們這種非數學專業學生的數學。
受寵若驚了。
不過下一刻,洪教授的話語讓衆人明白了過來。
“我平時因爲事務繁忙,教學這一塊的工作,由我的博士生,你們輔導員,也是數學國際中心一級研究員蘇采薇老師擔任。”
面對瞬間安靜下來的教室,洪教授和藹的笑了笑,“不要小瞧你們小蘇老師,數學這個專業,可不是比頭髮白的,你們小蘇老師可要比很多教授水平都高很多咧。
你們放心,就你們所需要學的知識,小蘇老師解答不出來的問題,我也不行。”
而洪教授後面那句話,顯然是爲小蘇老師站臺。
雖然衆人也多少風聞了自己輔導員的傳奇,21歲的博二,而且據說年底就會畢業,也確實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是比起院士來說,還是差了太多點意思好吧!
不過洪教授可顧不上那麼多,他來這裡也就是走個流程點個卯,又勉勵了幾句同學們好好學習後,便將蘇采薇請上講臺,對着她微微一笑後便轉身離去。
老師對自己的學生這麼禮遇,看得衆人眼睛一愣一愣的。
卿雲倒是知曉一點,雖說蘇采薇是洪家興的博士生,但這種頂天了算是掛名。
因爲,真要論起輩分,師從蘇老爺子弟子谷超豪的洪教授也得喊蘇采薇一聲師姑……
這婆娘的輩分,就是這麼的不講道理,在復旦數院裡,完全是小祖宗一般的存在!
輔導員,蘇采薇是第一次當。
但站在講臺上教書,她卻不是第一次了。
研究生階段,數院的一些課程,她完全算是代課老師了。
蘇采薇沒有急着開始講課,站在臺上將小蜜蜂佩戴好後,衝着大家笑了笑,而後侃侃而言,
“開始上課之前,我首先給大家講個故事,從前有座山……”
自家輔導員,雖說是小卿總的禁臠,但衆人也是當自己人看的,於是也課堂氣氛也隨和不少,“山裡有座廟~”
先是一個人接嘴,而後便是全班逐漸的跟着一起,歡快的說着,“廟裡有個老和尚講故事~”
他們表示,千百年都是這個套路……
蘇采薇站在臺上一雙小鹿眼笑成了一條縫的,“這座山,叫高山。山上有顆數,叫高數。”
在衆人切的一聲後,她不緊不慢的說着,“樹上掛了很多人,叫……高人!”
臺下原本還很歡快的學生們,頓時臉上一僵。
“或許你們從學長學姐或者家裡父母親戚口中也聽過,《高等數學》絕對稱得上是一門讓人又愛又恨的課程。愛的是它的高學分,績點權重大,隨便考個七八十分都能頂過思修馬哲近代史科科90+。恨的是它的高難度,公式定理一大堆,牛頓、萊布尼茨、拉格朗日、泰勒、高斯.前人種樹太多,後人也就太容易掛。”
說到這裡,蘇采薇又是一笑,“在大學裡面,高數是當之無愧的掛科王。不過,高數真正難的地方主要在於解題思路,至於其基本概念、定理、公式則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理解,來,不用焦慮,跟上老師的節奏。”
最後一排的卿雲差點笑出了聲。
‘跟上蘇姐的節奏’?
不過……
掛科之王哪裡輪的上高數?
顯然是我偉大的物化專業好吧!
結構力學、理論力學、量子力學、計算物理、有機化學、分析化學、化學物理……掛完上冊掛下冊,學海處處都是掛,總有一掛等着你!
“第一章的內容,其實是高中內容的延伸,按照數院老教授們一貫的風格,是不講的。
但考慮到我們班上有不少是文科生,且我個人認爲,很多概念需要重新梳理才能方便後續的學習。
首先,需要大家明確的一點是,這不是複習,而是重新定義。請記住,你們從這一節課開始,進入了高等數學的殿堂,而不是初等數學。二者沒有銜接關係。”
衆人不明覺厲。
敢情以前高中學的,都是白學的?
翻翻書,貌似和高中的也差不多啊。
蘇采薇望着臺下的衆人,呵呵一笑,“聽下去,你們就知道了。”
“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
她儘量的不去看最後一排的那個混蛋,免得自己道心崩潰。
其實也不出她的意料,此刻的雲帝深深的嘆了口氣。
一萬年不變的開場例子。
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一根一尺長的木棒,每天截取一般,永遠都截不完。
“每天截後剩下的部分長度分別:第一天剩1/2尺,第二天剩1/2^2尺,第三天……,第N天剩1/2^n尺……”
臺上的蘇采薇講解的聲情並茂,奈何臺下的卿雲確實對這玩意兒實在提不起興趣,又沒有帶其他東西的他,乾脆手撐着腦袋,開始和周公學習了起來。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嘛。
流程特麼的都一樣,畢竟是300年前的知識,待會一定會有典型的Lim餡和包子極限,餡趨於0時,包子就趨於饅頭,但哪怕只有一丁點兒餡,包子還是包子,饅頭還是饅頭。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極限都存在,比如讓包子的餡兒趨於無窮,極限就不存在,結果只能是一個無窮大的包子。
拜託,都2003年……還是上上個世紀京師大學堂裡舉的例子!
當然,後面20年也是如此,直到2020年纔有所創新的來了一個丸子。
但這個丸子,從個人而言,他覺得是一個錯誤的舉例。
雲帝碎碎唸的很快進入了夢鄉。
畢竟,他還在發育ing,無聊的時候就睡覺,有助於長身體。
說是不去關注那個小流氓,可作爲老師,怎麼可能看不到最後一排?
上我的課,打盹?
蘇采薇氣得腦門子疼。
爲了上好這堂課,她專門找了不少的案例,儘量讓課堂有趣一點。
沒想到這混賬還是不給面子。
你牛!
你了不起!
於是,本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小蘇老師,怒了,直接開始了下馬威流程。
“在高考中,使用洛必達法則,會被扣分,那麼,誰能告訴我,爲什麼會被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