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而散?倒也算不上。
四人中,張鑫獨自喝了不少悶酒,反倒是被請客人都很清醒。
周瑞稍微抿了幾口,喝的還沒有身旁的姑娘多,王德也就喝了一杯的量,呂旭波更是滴酒未沾,他的習慣並沒有改。
張鑫不願意就此結束,這次突然的相聚,對他來說有很多其他的意義,他始終想要在三人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饋。
下樓後,王德和呂旭波看上了路邊一家川菜小炒,但張鑫卻執意要帶他們去夜店,一番拉扯後,張鑫笑罵道:“你們幾個真是不懂享受,在這等着我!我去開車!不準走啊!走了就是不給我面子!”
周瑞提醒道:“你喝酒了,開什麼車?”
張鑫擺擺手道:“我這裡熟的很!沒人查酒駕!在這等我!”
說完就朝停車場走去。
周瑞看向王德和呂旭波二人,說道:“你們先去點菜吧,我去拉他回來。”
呂旭波點點頭,輕聲道:“小心。”
周瑞給他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周瑞找到張鑫的時候,對方已經站在那輛“奧迪”邊上了摸鑰匙了。
周瑞阻攔道:“張鑫,別逞能了,酒後不開車,跟我們去吃個飯,車子伱晚點叫個代駕好了。”
“我說了沒事兒!”張鑫鬆了鬆領口的扣子:“周瑞,你追上來,應該不只是想說這個吧?”
周瑞坦然道:“你變化這麼大,我是有些好奇。”
張鑫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點上後遞給周瑞:“沒啥,就是突然醒悟了.”
這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的抽菸。
“我機緣巧合認識了一個大哥,救了他一命,大哥產業很多,這家店只是其中之一,交給我幫他管,就是這樣。”
周瑞將香菸推開,說道:“這可不是什麼好‘產業’吧?你一邊上學一邊搞這個?”
張鑫嘲諷似的笑了笑,吐出一口煙氣:“學校都是糊弄事兒的,辛辛苦苦學個四年甚至更久,出來給人打工一個月才三四千塊錢,騙的就是我們這種小縣城出來的孩子,沒見過市面,以爲讀書有用。”
張鑫拍了拍周瑞的肩膀:“我之前以爲考上了滬上,就和人家在同一個起點了,後來才發現這是人家的起點,對於我來說卻是終點.和你比不了,但現在我一個月也好幾萬,多的時候十來萬。”
周瑞沒有說話。
一年時間,周瑞的變化很大。
張鑫也不遑多讓.那個張望着虹橋火車站,都會忐忑不安的小鎮青年,現在則已經找到了一條完全不同的生存法則。
不管正確與否,他都深信不疑。
他看到過那些富家同學,一天的花銷就超過他一個月生活費,甚至超過自己父親一個月的工資。
也看到過以前做夢都不敢搭話的美麗姑娘,爲了幾百塊錢肆意舞動。
兩相對比,如何還能再坐回教室裡,去老老實實的學習高等數學,學習大學物理?
教室裡的一切,在現在的他看來,就像是無趣的鬧劇。
學校?那些同學不知有多羨慕他的生活,開着車,泡着妞,聲色犬馬。
班級裡的班花以前對他愛答不理,現在開着車,經常性的左擁右抱,班花卻反而纏着他。
多少人同學以認識“張哥”爲榮?哪怕那些學長也一口一個“哥”叫着。
這些都是什麼帶來的變化,他心知肚明。
當然,他也不是隻知道玩樂,也有着自己的打算和謀劃。張鑫自嘲的笑了笑:“你當然看不上這點錢,但這已經是我爸一兩年的工資還多了,未來我還會掙更多,呂旭波的事情你放心,他來了滬上理工,我罩着他,帶他一起幹!都是一個縣出來的孩子,我和他剛好能互補。”
原本只是沉思的周瑞,卻抓住了張鑫的手臂。
“我不想管你的事情,但呂旭波,你不要把他拉下水。”
張鑫被周瑞突然的動作嚇的一愣,原本玩味的笑容戛然而止:
“呂旭波以前在清河,本就外面混的,只不過清河縣太小,混不出東西來,他來我這,不比唸書打工強?我就缺敢拼敢打的自己人!”
周瑞忍不住道:“拼你媽!他是來念書的!”
張鑫眯着眼睛道:“周瑞,你是周老師當多了,誰都要管是麼?呂旭波家裡那點破事,班裡誰不知道?他來滬上上學?生活費夠麼?天天啃饅頭麼?以後畢業了又怎麼樣?留得下滬上麼?”
周瑞:“錢的事情需要你操心?你才掙了幾個錢?”
張鑫針鋒相對:“錢的事情誰不操心?沒錢,人就是個屁!”
張鑫一把甩掉周瑞的手,帶着酒氣激動道:“周瑞!你以爲人人都是你?高考狀元?音樂才子?前途無量?你是厲害,我們和你不一樣!但我們也想混出個樣子來!”
周瑞冷笑道:“混出個樣子?是混到監獄裡面吧?”
“你當這是什麼?這是生意!裡面的彎彎繞繞你根本不懂,我們是正常營業性場所,有牌照的!”
張鑫將菸頭彈飛,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舉在面前瀟灑道:“我懂了,我說不過你,你願意護着呂旭波是你的自由,但我怎麼做也是我的自由,我說過,我是爲他好,他會懂的。”
周瑞從張鑫手裡搶過車鑰匙,用一樣的動作舉在他面前,然後一用力,將其捏出了裂痕,拇指一挑,從裡面彈飛了一塊電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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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說過!酒後不能開車!”
張鑫張了張嘴,一臉呆滯。
半晌後張鑫怒道:“周瑞!你別逼我!我今天就是要開車!”
張鑫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氣暈了,倒也不敢對周瑞怎麼樣,抓着自己的車把手瘋狂的拉拽,拽的哐哐直響,拽的警報都響起來了。
“我就是要開車!我就是要開車!”
然而事實證明,人逼急了做不到也就是做不到.
沒鑰匙拉開車門,換周瑞都不一定能行,張鑫細胳膊細腿的,拉着拉着自己都快呲溜到車底了。
原本向後揹着的髮型,也變得散亂滑稽,張鑫氣的原地打轉。
這裡距離張鑫的“場子”並不遠,持續的汽車警報聲引來了店裡的保安。
“張哥.咋回事?”
“滾!”
“好的張哥!”
張鑫感覺自己腦門子突突的,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話,漲紅着臉說道:“你牛逼!我不開車了,我回家睡覺可以吧!你們吃夜宵吧!!”
周瑞拉回了剛纔那個保安,對他說道:“你們張哥喝多了,護送他回家,能做到吧。”
那保安心想還有這表現機會?連連點頭。
張鑫一邊遠去,一邊還在踢電線杆子。
“我服了!我他媽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