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的本意，是亮出一點絕招，給大家一點信心，來加快會議進度。
結果卻低估了這夥人尋根問底的慾望。
硬是又花了一個小時，講解“機械智能”。
當然，真正核心的東西他沒必要現在說，只是在功能性上解釋了一番。
最後又又又得出結論：能搞。
他已經重複了三次，但這個結論依舊很震撼。
回收火箭的六大問題，開明智能直接解決了三個。
而且可能是最難的三個。
剩下的三個問題中，“燃料留存問題”，其實是一個連帶問題，只要方案定了，就可以推斷出燃料需要。
之前一切都是“待定”，而現在，則有了脈絡和方向。
然而周瑞卻一直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定位與探測問題”，航天局自身的積累就不弱，更有“北斗”提供幫助，是一個沒有細化，但有方向的問題。
原因嘛.自然是因爲剛纔李長平關於“時間”的答覆。
三大核心問題的確定，讓剩下的問題討論，變得言之有物起來。
周瑞不想大包大攬，說道：“一次到位很難，但試驗幾次，總歸能達到設計需求。”
最後一個“材料耐受問題”，相對複雜一些，需要大量實驗，在火箭回收過程中，驗證各部件情況來決定。
五年
他認爲，如果方案確實可行，有信心在五年內，攻克“火箭回收”技術。
鏡色平板一收，也插了回去，一切恢復原有。
“李司長，航天局準備什麼時候正式啓動‘火箭回收’計劃？”
甚至直接參與到“火箭建設”工作中去。
也就是說
周瑞重新輸入指令，一米五高的黑色火箭模型崩塌，然後“爬”回了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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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三大核心問題，全部用“機械智能”來解決，意味着開明智能將會和航天局，進行深層次的技術合作、商業合作。
我們算哪門子高手
李長平看着黑色的工具箱，沉聲道：“周總，您覺得這個方案，有幾成把握？”
會議室衆人一言不發。
即便剛纔露了一手後，專家們一邊討論，一邊也會看周瑞的眼色，他也只是隨意發表了一些淺顯想法。
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會很複雜，周瑞暫時不談，今天只從技術角度出發。
“至於實際工程驗證問題，這方面我經驗不多，還沒實地看過火箭.”
這時候他倒是想起“低調”了，斟酌了一下說道：“還希望航天局各位高手，多多指點。”
會議室內，還在繼續。
這個時間長度，讓周瑞直接人麻了。
其實李長平還是往短了說，他內心覺得七年最爲穩妥。
對比起來，殲20從開始到首飛，也不過六年時間。
這還是中間隱身技術被卡了一段時間的原因。
而“火箭回收”，只不過是整體火箭的一個附屬技術。
但李長平給出的原因，也很實際。
其一，成本較高，一枚火箭最低成本，也在1000萬人民幣，還是最小型火箭，大的幾千萬上億。
單純爲了實驗，去發射一枚火箭，上去下來也就十來分鐘，可能幾千萬就沒了，比對撞機還貴。
所以最省錢的方式，是用“已有發射任務”來進行驗證，這就要求一定要到非常可靠的情況下才能進行。
如何在沒有太多實驗的情況下，達到“非常可靠”的程度呢？
那就是用時間，用人力，用無數遍的驗算推敲來“堆”。
其二，國家隊錯不起。
和商業航天不同，炸了就炸了，自有保險合同、商業合同兜底，只要成本包得住，別把自己玩破產了就成。
但國家隊放煙花了，會連累整個“中國航天”名譽受損，在學界，乃至在咱們內部行政上，都會產生巨大壓力。
其三，能不能偷偷放火箭做實驗，炸了也不被發現呢？
不能。
任何飛出大氣層的火箭、導彈，不管是商業需求，還是科研需求，都必須上報國際機構。
否則誰知道你是發衛星，還是發導彈？
共和國不是北朝，是有國際地位，國際責任的核大國。
一枚不在備案中的，突破大氣層的飛行物，影響是很嚴重的。 多少人都能嚇尿褲子。
三個問連在一起，意味着航天局無法隨心所欲的，進行技術驗證。
所有前期工作，都必須存在地面。
真要上天，必須在萬無一失之後才考慮。
航天局可沒有“即便失敗也能強行洗地的粉絲”。
只有一羣“成功了與我何干，失敗了立馬開噴”的鍵盤俠。
哪怕一次失敗的試驗，能頂得上數年的鑽研，但航天局不能這麼玩。
會議的後半段，周瑞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航天局的苦衷他很理解，但五年磨一劍.真的太慢了.
而且還是在明確知道有“捷徑”的情況下，卻不能走。
只要讓他放兩三個煙花絕對能完全掌握這個技術。
運氣好，一個煙花也不放
晚上七點，衆人在會議室簡單吃了一點，到了九點終究是進入了尾聲。
今天算是碩果斐然。
但今天也算是高開低走，會議的後半場，周瑞似乎一直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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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約定明天追加一天研討會，然後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了航天局大樓。
數十節樓梯上，衆人各自分別。
原本李長平是提議帶周瑞去吃點好的，組一個席面，不過周瑞決絕了，這麼晚了，不如早點回酒店休息。
李長平年紀大了，也就沒堅持。
等待婁陽去開車的途中，周瑞伸了個懶腰，身上的肌肉不斷震顫，運轉“土火車”放鬆着身體。
車幹揉了揉眼睛：“老闆，你冷麼？怎麼感覺你在打擺子。”
“會說話你就少說一點。”
正要閒聊兩句，背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周總，能聊兩句麼？”
周瑞轉頭看去，一個扎着馬尾辮的清秀女性，年紀在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面相卻很嫩，可能是不施粉黛和髮型的原因吧。
也是之前研討會的一員，但周瑞沒注意叫什麼名字。
對方伸出一隻手：“洪安然，系統工程司，探月工程項目組。”
周瑞象徵性的握了握手。
“你好，有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我對您剛纔展示的那種‘智能單元’很有興趣，今天太晚了，改天能約個時間，私下聊聊麼？”
周瑞笑了笑：“明天會上可能還會用，到時候我會再做講解的。”
算是拒絕了所謂的“私下聊聊”。
自從成名以來，身邊獻殷勤的女人可並不少。
周瑞很少搭理，外面的野花，哪裡比得上自家的“靈肉合一”。
而且自己現在齊人之福正是開心的時候，即便有想法，也是朝着保二爭三的趨勢努力，沒工夫開新坑。
洪安然靈動的眼眸看着周瑞，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
大致猜到了，這位周總估計是以爲自己有別的想法。
微笑道：“可能是我用詞不當了，不是說約您單獨見面，今天畢竟是火箭回收研討會，我不方便岔開話題，也許結束後，您可以單獨來我們探月工程項目看一看。”
這一句，倒是戳了某人的心巴：“是麼，那感情好！”
洪安然揹着手，突然說道：
“對了，後半程注意到周總心不在焉，我猜您是覺得航天局步調太慢，有些拖沓是麼？”
周瑞當然不會承認：“那倒是沒有，航天嘛，嚴謹一點沒錯。”
“其實您的想法，我們自己也感受的到，‘國家隊’三個字承擔的責任太重了，已經不利於航天技術發展了，組織上也在考慮一些新的模式。”
“您可以關注一下《國家民用空間基礎設施中長期發展規劃》，目前還只是草案，等待社會反饋階段，也許對您有幫助。”
不愧是京北局裡的女人，各種組織文件說的極爲順溜，一點都不拌嘴。
洪安然俏皮的揮了揮手，告別了周瑞，走下臺階。
“那麼周總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