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我罵你幹什麼
病房裡,張鑫忐忑的低下了頭,不敢去看周瑞的眼睛。
畢竟周瑞耳提面命過,讓他不要打擾呂旭波。
周瑞皺眉道:“你寄給了呂旭波,讓他有情況就寄給我?”
張鑫點點頭。
當時,他終究是不敢輕易聯絡警察。
安排這些後手的時候,不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糟糕無數倍。
始終抱着一絲幻想,因爲只有杜全不倒,他纔有機會繼續滋潤的活着。
比起警察,“農神”技術的擁有者周瑞,似乎是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案,雖然他也不確定,神通廣大的周瑞會怎麼處理,但至少能讓外界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
但顯然,那些錄音中間出了什麼岔子。
“你放心平日我幾乎沒找過他,也正因爲如此我覺得他不容易被注意到,而且膽大心細”
周瑞看張鑫這種慘樣,也懶得再追究這點小事。
一旁的警察道:“你還有什麼可以講的麼,任何事情,哪怕看上去沒有關聯。”
張鑫回憶片刻,說道:
“有一次,杜哥杜全說要帶我見識一下在滬上灘真正能夠橫着走的人,那是一個很高端的局後來夏梅囚禁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在引導我,想確認我在那個別墅裡有沒有錄音”
“伱錄了麼?”
“沒有.我聽杜全說的非常厲害,擔心被搜身什麼的就沒帶,雖然最後也沒搜身.”
“那飯局有什麼特殊的麼?”
“沒有.當時去了許多人,我一個不認識,杜全也沒引薦誰給我認識,好像忘了我一樣,但他自己一直圍着一個青年人轉。”
算不得太有用的信息,不過警察還是詢問了時間、地點。
張鑫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醫生走進來,提示“探視”時間不宜過長,周瑞他們轉身準備離去。
走出病房前,張鑫突然開口道:
“周瑞,如果我說當初想攪黃這樁交易,也有一份是因爲不想你被坑,你.相信麼.”
正要邁出病房的周瑞頓了一下。
半晌後說道:“重要麼?好好養傷吧。”
張鑫目光暗淡了一點。
出了病房,周瑞和白曉鶯走遠了一些,不經意間問道:“口供你聽了,情況嚴重麼?會被判幾年?”
白曉鶯斜眼看了周瑞一下,說道:“說了我不是法官不過從經驗上來說,不會太重,整個過程中似乎只有教唆他人僞裝J察比較敏感,但考慮到沒有造成惡劣影響,量刑上應該不會太高。”
“最理想的狀況,不會判刑,只會拘留,最壞的情況,三年以下,當然這只是針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且前提是他剛纔說的都是實話,平日裡他和杜全有沒有其他違法行爲,還需要調查甄別。”
周瑞點點頭。
這時,白曉鶯的手機響了,她低頭聽了兩句,周瑞聽力比較敏銳,隱約聽到說什麼指認了之類的話。
應該是其他地方的審訊有什麼進展,比如水手招了?
周瑞對這夥人的成分也很好奇,但白曉鶯顯然不願意周瑞深度參與,直接扭着周瑞離開了醫院。
“不要以爲自己特殊,就能一直任性,你又不是執法人員,回去等消息!讓你參與張鑫的問詢已經很通融了。”
周瑞被白曉鶯推搡着,無奈道:“那現在幹嘛?”
“你和我回滬上!然後你想幹嘛幹嘛。”
兩人吵吵鬧鬧的聲音,越來越遠
很久之後,某個網絡被連根拔起,周瑞才從白曉鶯那裡聽聞故事的後續。
杜全,也叫渡邊全。
夏梅,也叫松下梅子。
而諷刺的是.他們也不是日本人他們是臺島人,血統純正的臺島人。
更諷刺的是,他們的上線,是太平洋對岸
具體是什麼令人作嘔的精神狀態,認知偏差,周瑞就不感興趣了,只知道他們在這裡紮根了十多年。
刺探、收買、腐化、教唆、挑起矛盾、資助反賊.
整個網絡,和他們背後的事情,並不好查,所以哪怕落網了,也隔了好久才弄清楚。
周瑞是他們的長期目標,這長期目標裡甚至還有張鑫的一席之地,只是沒想到,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因爲棋子自爆而結束。 張鑫低估了他們的成分與險惡。
他們也低估了張鑫的謹慎和聰明哪怕是自作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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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天黑,張鑫的病房才被醫生允許第二次探視。
上午的那一次機會,留給了警察,下午的這一次機會,則留給了家人。
張鑫聽到動靜,知道是自己父親進來了,但卻不敢看過去,只是梗着脖子望向連一棵樹都沒有的窗外。
想象中劈頭蓋臉的喝罵沒有出現,反而是父親討好的笑聲。
“警察同志,我兒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張城笑容滿面的塞上了一包中華,警察立刻皺眉道:“我們不收東西,拿回去。”
張城沒有太過堅持,轉而摸出兩瓶脈動:“那警察同志您喝飲料,辛苦你們了”
張鑫忍不住轉頭看過去。
父親那張堆起來的笑臉,躬着的背,和眼角的皺紋,是那麼清晰可見。
清晰的就像頭上的白髮。
沒由來的,張鑫感覺胸口有一個黑洞。
張城在警察不耐煩的表情中,依舊堅持感謝了許久,然後才顧得上自己兒子,他從塑料袋中拿出餐盒,在張鑫面前打開。
“我問過醫生了,不能吃太油膩,但消化系統沒問題,可以補充蛋白質,這是白切雞和白粥,你多吃點.”
張鑫接過飯盒,看着自己的父親,久久說不出話來。
“愣着幹什麼,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其他。”
張鑫拿起筷子,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哪怕他其實並不餓。
他自從跟了杜全,嘗試到歪門邪道的滋味後,也曾數次想要和家裡坦白。
畢竟在他看來,唸書不也是爲了掙錢麼,自己一個月比父親一年都掙得多。
但每次一想到,從小父親在領導、同事面前那張謹小慎微的臉,就開不了口。
父親小縣城裡待了一輩子,不可能理解他,不可能支持他,不可能隨了他的意。
於是越瞞越多,變成了再也無法開口的天塹。
而這次,他所有自作聰明的後手,都沒有起到作用。
真正讓他被及時找到的,救下來的,是幾千公里外,坐了一夜的硬座火車,跨越天塹而來的父親。
如果不是張城來的這麼果斷,並且拉下臉來找到周瑞,他現在應該已經在G海上了。
張城看着張鑫吃完,幫他收了餐盒,一邊整理一邊說道:“我諮詢了懂法的朋友,你這種情況是可以爭取的,所以有什麼能和警察同志說的,一定要好好坦白”
“你媽媽也請了假,明天早上到這裡”
“還有你的肋骨,醫生說靜養就可以,醫藥費的事情你別擔心,那筆錢我不會用,也許警察同志會追回,家裡的存款夠了.”
張鑫突然打斷道:“爸。”
“嗯?”
“你罵我兩句吧.”
張城將餐盒乾乾淨淨的收好,還擦了擦病牀旁醫院的小矮桌,維持着病房的整潔。
平靜道:
“我罵你我罵你幹什麼,你不是已經知道錯了麼?”
沒由來的,張鑫感覺肺部一陣抽動,嘴脣發顫,眼淚流了下來。
應該還有一章。
解釋一下爲什麼分開發,主要是發下努力的宏願,總要讓大家看到點行動,但最近確實寫不快,經常搞到1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