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滬的第二天,山海宮。
陳河宇鍛鍊結束,剛準備上樓沖澡時,突然瞥見不遠處,劉姨和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半蹲在湖邊,不知在忙些什麼。
憑藉超乎常人的聽覺能力,哪怕隔着數百米,他也能清楚地聽到‘嘩啦啦’的水花聲。
“劉姨是在補充魚貨嗎?”
陳河宇看向餐桌前的洛雯雯,隨口問道。
由於人工湖裡放養着大量草魚、青魚、鰱鱅、鱸魚和錦鯉,他平時閒着無聊也會拋上兩杆,苟偉和麻桿更是把山海宮當成了釣魚基地,所以需要時常補貨。
“我讓劉姨放了1000斤小龍蝦進去,想着等夏天的時候,陪瑤瑤在家釣小龍蝦。”
洛雯雯眯着一雙動人的桃花眼,笑嘻嘻地解釋道。
“行啊,記得把狗哥、麻桿和趙雪都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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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河宇笑了笑,不以爲意道。
“對了,老公,上午幼兒園有個家長會,但我今天走不開,一會兒得去公司,你能不能替我去呀?”
洛雯雯擦了擦嘴脣上的油漬,嬌聲問道。
家長會?
幼兒園就有家長會了嗎?
陳河宇愣了一下,不由地回想起小時候,在父母經營的小賣鋪裡,抓上一把大白兔和金絲猴奶糖藏在衣兜裡,便能開開心心的玩上一整天。
沒想到一眨眼,自己都成了家長。
“好的,我知道了。”
陳河宇微微頷首,爽快答應道。
生完二胎的洛雯雯,經過半年休養,再次回到了職場,帶着李冉和吳靜靜等人,打算把32咖啡館開到世界各地。
不僅要在大華區擊敗星芭克,還要在全球範圍內徹底打敗星芭克,成爲首屈一指的專業咖啡烘焙商和零售商。
爲了這個目標,洛雯雯付出了諸多努力,親自操盤,借用山海農植公司的技術和設備,在雲滇和瓊島建造了兩座大型咖啡種植基地,從源頭把控品質的同時,還能大大降低單杯飲品的製作成本。
現如今,一杯32咖啡的售價普遍在15-20元之間,高端系列則在25-30元之間,依舊比星芭克便宜了30%以上。
在32咖啡館的強勢衝擊下,星芭克不得不改變經營策略,對價格進行了調整,利用常規的優惠券營銷,把單杯飲品的售價拉到了30華幣,與32咖啡持平。
兩家的市場之爭,正處在白熱化的階段,洛雯雯作爲公司CEO,自然要忙碌許多。
“嗒嗒嗒——!”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陳亦瑤梳着可愛的羊角辮,穿着一套淺白色的公主裙,被一名四十多歲的阿姨拉在手裡,蹦蹦跳跳地走出電梯。
“爸爸早上好!媽媽,我們現在去學校嗎?”
小傢伙奶聲奶氣地打着招呼。
“瑤瑤,爸爸送你去學校好不好?”
陳河宇俯下身子,一把抱起女兒,笑着問道。
“那媽媽呢?”
陳亦瑤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疑惑道。
“媽媽要去工作,賺錢給瑤瑤買棉花糖呀。”
洛雯雯捧着女兒的小臉,笑吟吟地逗着她。
“媽媽,那你要加油喔,因爲瑤瑤最喜歡吃棉花糖了。”
陳亦瑤乖巧地點點頭,露出一副饞嘴的樣子。
陳河宇和洛雯雯相視一笑,暗自搖了搖頭,看來不管哪個年代的小孩子,都無法抵擋棉花糖的誘惑。
吃完早餐後,洛雯雯駕駛着一輛大米Air Car,徑直飛向廣藍路的32咖啡館總部。
陳河宇則拉起女兒的小手,走上了一輛大米Air Bus,朝着山海幼兒園飛去。
雖然一輛大米Air Car的售價高達1998萬華幣,一輛大米Air Bus的售價高達2998萬華幣,但這裡是在滬城,大華區的經濟中心,最不缺的便是有錢人。
因此,在一路上,至少與五十多輛飛行汽車擦肩而過。
大米Air Bus的時速極快,全程三十公里的距離,僅僅只用了五分鐘。
當陳河宇擡腳走下飛行汽車時,才發現山海幼兒園的大門口早已人山人海,停放着數百輛豪華轎車,其中不乏大米熱血版和大米Air Bus。
自從陳亦瑤的名字出現在了山海幼兒園的名單上,滬城的頂級富豪們,紛紛把自家的適齡小孩轉到了山海幼兒園,潛在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不過,陳河宇並沒有阻止。
只是交待山海幼兒園的工作人員和‘哨兵’仿生機器人,暗中照顧好陳亦瑤就行。
至於女兒兒時的玩伴,讓她自己挑選就好。
“陳先生,您也是來參加家長會嗎?久仰久仰,我是華融證券的顧安濱。”
陳河宇甫一露面,立馬就有人殷勤地湊上來。
顧安濱是個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派頭十足,儼然一副精英打扮,不顧‘莫斯’的阻攔,遠遠地伸出右手。
“顧先生,你好。”
陳河宇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態度極爲敷衍。
對方看懂了他的潛臺詞,悻悻地收回右手,插進了口袋裡。
陳河宇環顧一圈,不少人都在躍躍欲試,但在見到顧安濱吃癟後,頓時冷靜了下來。
巴結別人也要看場合,倘若招來陳先生的不悅,無疑得不償失。
陳河宇淡淡一笑,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省得浪費時間,去應付一羣不相干的人。
就在衆人偃旗息鼓之時,一個留着短刺油頭、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擠了過來,最後站在兩米以外的位置,腆着笑臉問候道:“陳先生,好久不見!”
“咦?好像是折鴨科技的白琮,八成也要碰個軟釘子。”
“不一定哦,聽說白總和陳先生也算老相識。”
“你聽誰說的?不會是白琮自己放出來的消息吧?”
“我看懸!折鴨科技的市值不足百億,陳先生哪裡會認識他啊?”
周圍的家長冷眼旁觀,小聲地討論着。
顧安濱的臉色最難看,眼底閃過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兩眼死死地盯着白琮,坐等對方熱臉去貼冷屁股。
“好久不見,白總!”
陳河宇轉過身,在看到是白琮後,旋即微微一笑,主動向前邁了一步,跟對方打了一聲招呼。
“我靠!白琮沒吹牛皮?他真的認識陳先生!”
“折鴨科技背後的人脈,居然這麼頂?我竟然看走眼了。”
“嘿嘿,實話告訴你們吧,去年的互聯網大會,白琮可是參加了河魚酒局的人,你們猜猜,是誰邀請的他?”
一旁的家長目瞪口呆,臉上充斥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白琮和他的折鴨科技,儘管也是上市公司,但總市值都不到百億華幣,若以身價排資論輩,白琮還真談不上是什麼大人物。
而顧安濱呢?
華融證券的董事長,所擁有的財富和影響力,足足是白琮的幾十倍。
但陳先生在面對顧安濱的問候時,絲毫不給面子。
反而對白琮笑臉相迎!
一時間,衆人在心裡,暗暗地把白琮的地位,瞬間擡高了一個檔次!
白琮咧嘴一笑,拉着自家小兒子,輕輕推到陳河宇的身前,凝聲交代道:
“白子軒,叫陳叔叔!”
白琮的小兒子生得脣紅齒白,四五歲的模樣,穿着一套板正的小西裝,讓人不禁心生好感。
“陳叔叔您好,我叫白子軒。”
小傢伙像模像樣地做起了自我介紹,在陌生人面前,沒有一分一毫的怵場。
“瑤瑤,這位是白叔叔。”
陳河宇揉了揉女兒的腦袋,示意她叫人。
“白叔叔您好,我是陳亦瑤,子軒哥哥,你長得好漂亮呀。”
陳亦瑤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一臉童真地說道。
“哈哈哈,瑤瑤,誇男孩子要說長得帥,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
陳河宇暢然笑道。
白琮同樣是轟然大笑,藉機跟陳河宇攀談起來。
殊不知,陳河宇之所以願意給他面子,全是看在上一世的情分上。
兩人說說笑笑,話題全在孩子身上。
白琮是個聰明人,分得清場合,生意上的事情,他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說。
畢竟,在去年的互聯網大會上,陳河宇已經幫他牽線搭橋,結識了馬芸、劉冬和黃箏。他區區一個導購電商老闆,能攀上電商三巨頭的關係,註定受用無窮。
海量的商品庫,特殊的政策扶持,隨便挑一樣,都能讓折鴨科技的股價再漲30%!
大約寒暄了十來分鐘,陳河宇才拉起陳亦瑤,直接向着幼兒園裡走去。
陳亦瑤所在的草莓班一共有24名學生,此時在書桌旁,都擺放着一張椅子,顯然是爲了家長準備的。
“爸爸,我的座位在第二排。”
陳亦瑤指着窗戶邊上的一張空桌子,認真說道。
陳河宇莞爾一笑,任由陳亦瑤拉着他走。
教室裡的家長們,紛紛點頭示意,這些人裡,既有滬城一域的企業家,也有山海集團的員工,以及各司的負責人。
陳河宇在給女兒挑選同學時,主要是看性格,家境問題倒在其次。
之後又過了幾分鐘,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老師,終於趕了過來。
“感謝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的時間參加今天的家長會……”
女老師看上去年少,但卻口齒伶俐,表達能力極佳。
哪怕臺下之人非富即貴,甚至還有她的老闆,依舊能夠不慌不忙地說着開場白。
隨後,又開始介紹山海幼兒園的教育理念、教學政策和規章制度,以便讓家長更好的瞭解學校的教學方向。
並能結合每個小傢伙的在校實際表現,一一說出他們的優點。
然而,在即將進入意見徵集階段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聒噪的爭吵聲。
起初只有窸窸窣窣的爭辯,到後來,分貝足以蓋過女老師的音量。
女老師面露歉意,繼而溫聲說道:“抱歉,我出去看看。”
陳河宇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沒辦法,實在是吵鬧聲太過喧囂!
當他來到門外,發現草莓二班的走廊上,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家長。
“你講不講理啊?明明是你家的孩子,用鉛筆刀劃傷了我兒子,憑什麼讓我們道歉?”
一個憤怒的男聲,從人羣中傳了出來。
“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兒子乾的?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一個潑辣的女聲極具穿透力,透着頤指氣使的架勢。
“這位女士,的確是張梓涵用鉛筆刀劃傷了王子博同學……”
又一個聲音響起,帶着冷靜和剋制。
“啪!”
“瞎了你的狗眼,你和這個小赤佬是什麼關係?爲什麼幫着他誣陷我?”
“你怎麼打人啊!”
“東輝建業的老張,居然取了這個一個母老虎,連老師都敢打,嘖嘖嘖!”
斷斷續續的爭吵聲,穿過密集的人羣,傳到了陳河宇的耳朵裡。
子軒,梓涵,子博?
這些家長的品味,還真不咋地!
但是打人,聽起來還是打了老師,讓他頓時坐不住了。
他是山海幼兒園的老闆,打老師等於打他的員工。
“麻煩讓一讓!”
想到這裡,他提高了嗓音,擡起雙臂,輕輕一用力,便把十幾個人撥到了兩邊。
有些人差點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剛想破口大罵,但在看清來人後,連忙閉上嘴,露出諂笑。
陳河宇大步流星地走進二班,也終於看清了局勢。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護着自家兒子,正在跟對面的中年女人大聲爭吵着,而一個老師模樣的年輕女人,此刻捂着臉,委屈巴巴的站在一旁。
“教室裡不是有監控嗎?莫斯,去調出來。”
陳河宇淡淡地吩咐道。
“好的,父親。”
‘莫斯’點頭應道,但他卻紋絲不動,仍然站在原地。
父親?
圍觀的家長們,差一點沒繃住,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叫另外一個二十歲的青年爲‘爸爸’,畫風着實怪異。
一些眼尖的人,已然認出了陳河宇的身份。
先是看了看東輝建業老張家的母老虎,又瞅了瞅一臉冷色的陳河宇,頓時明白,甭管結局如何,敢當着陳先生的面打他的員工,一頓掛落絕對跑不了。
“你誰啊?有你什麼事?給老孃滾遠一點!”
廖明珠叉着腰,衝着陳河宇大罵。
“???”
“老張的老婆,一直都這麼勇嗎?”
“家有悍妻,禍事不斷!老祖宗說得果然沒錯!”
衆人的臉上,掛着怪異的眼神,對廖明珠的行徑嗤笑不已。
“父親,視頻調取到了。”
‘莫斯’回答道。
“放出來!”
陳河宇冷哼一聲。
‘莫斯’打了一個響指,控制講臺後面的柔性屏幕,把剛纔監控拍到的監控畫面播放了出來。
視頻的畫質極爲高清,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是張梓涵拿刀劃傷了王子博的胳膊。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道歉!”
陳河宇寒聲道。
“你讓我向一個小赤佬道歉?沒門!”
廖明珠說完就想拉着自己的兒子,離開教室。
聞訊而來的‘哨兵’仿生機器人和駐校醫生,此時也趕到了現場。
沒有陳河宇的指令,廖明珠想走?沒門!
“道歉!我不想再說第三遍!”
陳河宇沉聲道。
王子博的父親,他已經認了出來,是山海視頻網站的一名前端工程師。
與市值幾百億的東輝建業相比,確實是個毫無根基的‘小赤佬’,但他的背後,自有陳河宇撐腰。
“都給老孃滾開!”
廖明珠氣得臉色通紅,作爲生意人,她當然明白誰能得罪,誰不能得罪的道理。
草莓二班的家長履歷,統統在她的腦子裡。
王子博的父親王涵亮,算個什麼東西?
說的好聽一點是高級白領,說的難聽一點,不就是個臭打工的嗎?
她廖明珠,還會怕一個打工仔嗎?
“送她去最近的巡檢司,這件事,公司會幫你出面解決,別擔心,集團永遠是你的後盾。”
陳河宇展顏一笑,拍了拍王涵亮的肩膀,溫言寬慰道。
山海幼兒園的收費並不高,大多數的工薪階層都能負擔得起,因此有不少山海集團的員工子女就讀於此。
“完犢子!廖明珠精明瞭半輩子,可惜有眼無珠,連陳先生都不認識。”
“陳先生今天穿着休閒裝,看着確實年輕,說他是大學生我都信。”
“連山海集團的人都敢打,真想採訪一下老張的心情,哈哈哈……”
周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道。
什麼?
陳先生?
山海集團?
廖明珠聽着隻言片語,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她瞪大了眼睛,反覆打量着陳河宇。
這張青澀俊朗的臉龐,很難與山海集團的創始人聯繫在一起。
只能說,穿西裝和不穿喜歡的陳河宇,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但她畢竟看過陳河宇的採訪視頻,眼前之人,跟腦海裡的形象漸漸重合。
廖明珠止不住地渾身發抖,嘴脣顫動着,一股寒意憑空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