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居。
小宋走後沒多久,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便緩步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趙審言對面。
稍微緩了片刻,便開口道:“放語,如何?”
這次沒喊老趙,而是很正式地喊了他的字,趙審言,字放語。
老趙慢條斯理地說道:“好,超乎想象地好。”
代山長的許攸皺了皺眉,靜靜地等待着老趙賣關子。
裝足……買完了關子的趙審言,纔開始慢悠悠地把今天上午和趙審言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然後……
許攸也愣住了,現在看來,這哪是什麼神童,這簡直就是妖孽啊!連這種事情都能聽懂,還敢和老趙討價還價。
至於宋玉開的那些籌碼,在他看來自然不算什麼事。
不過這樣也好,有這個麼個機靈鬼在這,這事應該能成。
“老趙啊,既然那宋玉有這本事,你可得派人保護好啊,可別跟前幾個那樣……”
後面的話,許攸沒說,但兩人都明白。
老趙臉色也漸漸沉重下來,點點頭,沉吟道:“放心,我派了一隊‘地’保護他,至於他家那邊,也有對應的‘玄’和‘黃’去的,你放心吧。”
“你辦事,我放心。”
說着兩人又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許攸才離去。
……
在老趙那一耽擱,又慢悠悠晃回幼孩院時,已是晌午。
老趙答應的免費領餐的牌子也沒送來,小宋只好勉爲其難的掏錢隨意吃了一頓,再慢悠悠晃回了宿房。
回去時,張仲素已是在宿房內苦讀。
“你昨晚沒事吧?祭酒大人派人來說,你在他那住下了。”嘴上說着話,但眼睛看着書卻沒停過,甚至還用空着的右手在桌面上寫寫畫畫。
一副典型的好學生的模樣。
“沒事,祭酒大人仰慕我的神童大名,非要和我促膝長談一番。”
小宋關上門就往牀上一躺,隨口胡逼逼道。
張仲素擡頭看了他一眼,確定沒事之後,也就懶得管了,還是自己的院試考比較重要。
宋玉休息了一陣之後,也起牀拿出書院配發的書籍,端坐在小方桌前,認真苦讀。雖說自己有了不低的知識儲備,但那只是前世的,在這歷史走向完全不一樣的異世界,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
而在另一個宿房內。
“趙叔,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嗎,至於你跑那麼幾次嗎?”
此刻的郎坦雖說還是那麼肥胖,但眼中閃爍的精光暗示着他遠遠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旁邊一箇中年男子笑呵呵地說道:“少爺,那可不是個簡單的小屁孩。你看那詩,那象戲殘局,是普通人能搞出來的嗎?”
郎坦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這就是趙叔你說要我和他交好的理由?”
“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少爺,你知道老爺爲什麼要花那麼大的價錢來把你送進雲山書院來嗎?”
“人脈!”
對於這一點,小胖子很是深知。
看着這個富態的小少爺,趙達也是頗爲滿意,因爲在他身上,趙達看見了老爺年輕時候的影子。
“對,是人脈。但其實這種人脈,也是一種投資,就比如說你看那個宋玉,現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寒門子弟,那些權貴和別的商賈子弟都看不起他,但少爺你覺得宋玉以後還會是個普普通通的寒門嗎?”
郎坦聯繫到最近發生的事情,緩緩搖了搖頭。
趙達循循教導,“少爺你再想,現在大家都看不起他的時候,就你會和他交好,他肯定會心存感激對不對,那等到他長大當官之後,你再想想……少爺,錦上添花的人多,但雪中送炭的人少啊。”
郎坦終悟透,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着他這副認真的模樣,趙達也是笑得很是樂呵。
“少爺,其實不只是我們在下注,這雲山書院也在下注。”
“書院也在下注?”
趙達放下手中的書籍,靠在椅背上,笑眯眯地說道:“少爺可是忘了我們昨晚去找他的時候,與他同住的那個小孩是怎麼說的?他在趙審言那留宿了……”
……
晚飯過後。
小宋與張仲素兩人踩着夜色晃悠悠地回去宿房,可遠遠地便看見門口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那等着。
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是小胖子郎坦帶着他那個管家趙叔。
宋玉先是跟郎坦打了聲招呼,纔跟那個微微彎着身子的中年男子微笑道:“見過趙叔。”
“公子客氣了,喊老奴一聲老趙便是。”趙達很是謙虛,似乎真把自己放在一個僕人的位置上。
但宋玉可不會真的把這樣的人當成僕人,能讓郎家費盡心思送進來跟在郎坦身邊教導他,還讓他喊趙叔的,能會是簡單的僕人嗎?
小宋沒再接話,而是將兩人請進了屋內,又是一番客氣之後,趙達纔開口笑道:“聽少爺說,宋公子這有筆銀錢想換成銀票?”
小宋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昨晚和先生聊到半夜,今早還睡了個懶覺,就把這事給忘了。”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趙叔,我這就把錢拿來。”
趙達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竟然能讓趙審言和他聊到半夜,爲了讓他睡覺還特意給他告假……
看來雲山書院下的注很重啊……可眼前這少年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竟然讓那些老不死地下那麼大的注呢?
趙達覺得眼前這少年身上的迷霧愈發濃厚了起來。
宋玉也沒藏着,就這麼在三人眼皮子底下,大大方方地打開了櫥櫃的大門。
兩個滿滿當當的布袋立馬就出現在了衆人眼中。
“這……這些都是錢?”
哪怕郎坦也見過不少世面,但看到眼前這些銀兩還是有些震驚,畢竟他可是從趙叔口中,知道了自己這同窗是如何在短短的三兩天之內掙到這些錢財的。
還是掙的那些童生們的錢財。
“咚咚咚——”
就當宋玉準備讓趙達把錢財搬下來的時候,卻有人敲響了房門。
小宋和張仲素對視一眼,就在門邊不遠處的後者很自覺地去打開了房門。
敲門的是書院的僕役,此刻見到一屋子的人也有些驚訝,但還是很負責地問道:“請問宋玉公子是不是住在這?”
宋玉明瞭,從櫥櫃後頭鑽了出來,“我就是宋玉。”
僕役朝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塊精緻的令牌,“這是祭酒大人讓我送給您的,他說您知道是什麼。”
宋玉結果很隨意地往牀上一扔,“我收下了,麻煩你替我回去謝謝先生。”
僕役領命離去。
郎坦和趙達對視一眼,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前者便憨笑道:“宋玉,那是啥啊?”
小宋擺了擺手,很自然地說道:“我跟先生說沒錢吃飯,他便說送塊牌子給我,可以在飯堂免費領收費區的飯吃。”
“對了,趙叔,這些錢有點重,你能不能替我搬一下呀?”
“可以可以,當然沒問題。”
聲音明顯比剛纔熱情了許多,小宋暗自冷笑一聲,都是一羣老狐狸。
不多時,趙達揹着大袋銀錢,跟在郎坦背後離去。
至於宋玉身上則是多了200兩的銀票,大小面額都有。當然這些還不是所有的,還有好些碎銀被他留了下來,畢竟生活嘛,難免有些別的開支。
比如說,什麼時候去勾欄聽個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