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清晨。
荷花巷內。
一個宿醉的酒鬼,手上提着壺摻水的女兒紅,走的跌跌撞撞,沒走幾步便是一個趔趄。
漫無目的,就這麼隨意走着。
這種人,在這金陵城內極多。
駐守宋玉家門口的一衆城衛軍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顯眼的目標,就等着他上前來,好好玩弄一番。
不然整日守着這破房子也忒無聊了。
城衛軍首領還坐在石階上吃着手下買來的早餐,一旁的副手拿腳尖輕輕踢了踢。
前者擡起頭。
副手又朝那酒鬼撇了撇嘴。
劉開看去,皺了皺眉,幾口吞下手中的油餅,胡亂在身上擦了擦,走上前去。
酒鬼吸了吸通紅的酒糟鼻,帶着一身酒氣撲在劉開身上。
後者趕忙將其推開,又是一陣叱罵,酒鬼終於清醒了些,連忙求饒離去。
不多時,劉開牽出一批駿馬,疾馳而去。
……
同日晌午。
揚州州牧府外貼出告示。
曰:
今金陵城囂,或曰宋兒是神童,有人謂非,曰其爲假,爭訟不絕,擾亂秩序。今州府爲大乾朝,以三日,於此地,行謂玉之顯考,望衆人知!
佈告極短,行文亦是不合時規,但上頭那個鮮紅的大印卻是做不得假,更何況還是當衆貼在這州牧府前。
常年蹲守此地的各方代表們看清之後,立馬帶着這個消息奔走呼告。
如果說尋常的消息大傢伙還需要考慮一下的話,這州牧府放出來的消息可謂是連考慮都不用考慮的。
只要說就是了。
因而哪怕是晌午才放出的這消息,但不到傍晚,便已經傳遍了金陵城。
無論勢力大小,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與人交流了的,便知道了這消息。
三日後,宋玉將會在州牧府前,當衆考覈。
到底是真的神童。
還是個假貨。
三日後,一試便知!
這消息着實可夠勁爆的,哪怕金陵城內的百姓們都吃了幾天的瓜了,但依舊被這個消息震懾了一回。
這可是州牧府啊。
竟然要當衆對一名少年進行考覈,還是一名只有八歲的少年。
有了這事。
不管宋玉到底是不是神童,都足以載入史冊了。
竟然逼得一州州牧府當衆對其進行考覈。
但也有心思細膩的人發現,這說宋玉是神童的是這州牧府,可現在跳出來說宋玉這個神童身份還需考覈的,也是這個州牧府。
這事,就很值得說道說道了。
但哪怕發現了,也沒多少人在意。
現在重要的是什麼,現在重要的是趕緊招呼親朋好友們,聊聊這事啊!
不管是這事的起因,還是這考覈形式,亦或是考覈結果,都是很值得聊聊的。
所以今晚的金陵城,註定是個難眠之夜。
而更有甚者,想早早地到那州牧府前的空地上佔據個好位置的,卻發現,自從下午之後,那片空地便已經被城衛軍把控起來。
還插着高高的告示牌。
閒人免入!
隔得遠遠地,似乎也能看見,裡頭那塊空地上,人頭攢動,似乎是在修建什麼。
……
雲山書院。
幼孩院。
相比於昨天的“羣情攻玉”,今天已經好多了。
原因也很簡單,幼孩院兩霸中的王君祥,於昨晚突然跳出來,當衆承認宋玉是他的至交好友。
罵宋玉便是罵他王君祥。
有人不信邪,被他當衆逮住,狠狠教訓一頓之後,大傢伙攻玉的熱情才被澆滅不少。
雖然最後王君祥也被幼孩院院長陸程,當衆一隻手給提走了。
但惡霸的威名尤在。
趙審言聽到這消息也是有些失笑,但也只是失笑。
旋即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州牧大人的手書,又陷入了沉思。
那小蛤蟆竟然繞過自己直接和州牧聯繫上了,用的還是自己的名號。
他也是真敢!
一個一無所有的平頭百姓竟然就敢直接和一州州牧“做生意”,還扯虎皮。
哦不,自己可沒什麼虎皮給他扯的。
想着他忽地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那小子怎麼斷定自己會幫他圓謊?
他就沒想過,自己跟州牧府那邊說沒有,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那樣都不用自己出手,州牧府那邊都會將其逮回去。
不過那小子也是大膽,竟敢用這樣的方式出手,這可是在整個揚州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考覈啊。
要是成功還好說。
真要失敗,沒了神童的名頭暫且不說,還要飽受非議。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
只要他這場考覈失敗了,他這輩子,就完了。
一時間,趙審言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好。說好的告假回去靜修吧,卻一聲不吭搞了這麼大陣仗。
可要說他不行吧,卻又這麼有膽量,這事都敢捅得出來。
正想着,一襲青衫,面若冰霜的趙婉卻從門口走了進來。
還未開口,趙審言便搶先將手中的那張手書遞了過去,後者疑惑地接過來看完。
又將那其遞了回去,轉身便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只是走到門口,卻又忽地說道:“要是玉兒還出事了,你別指望我這輩子還能原諒你。”
說完,再不停步。
趙審言沉思了一陣,也是拿着那張手書離去。
州牧府那邊既然決定了當衆考覈宋玉,那麼這考覈的試題肯定不可能他們單方面決定。
而要取決於外部,那就必然繞不過他們雲山書院!
……
當宋玉知道這消息時,他一如既往地剛吃完飯,端着杯熱茶,靠在書房的木椅上休憩。
“公子,這考覈的試題……”
昴日雞出身提醒道。
宋玉卻搖了搖頭,“不行,你們沒那本事從州牧府內取來試題。”
昴日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公子也真敢想,那可是州牧府啊,別說是我們十四個,就算再來十四個,也不見得能行。”
“嗯?那雞叔是什麼意思?”
宋玉疑惑地看向他。
昴日雞也不再打啞謎,指了指雲山書院的方向,“我們沒那本事,公子可以找雲山書院那位試試啊。畢竟他和州牧府裡的那位,可是關係匪淺。”
宋玉剛想說不行,也忽地想到這事都是那趙審言挑起的,隨即沉默了下來。
到底要不要找趙審言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