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醒醒啊,您不能死啊……”
蘇曉棠看着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師父,哭得肝腸寸斷。
當年她被大伯一家害的走投無路跳河後,是被師父救起來的。
此後的二十年裡,師父不僅教了她很多本事和如何做人,還像媽媽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關心她。
師父在她的心中,早就不是師父,她早當師父是媽媽了。
可她出門不過半天的功夫,就和師父陰陽兩相隔。
而這一切,全都是蘇曉美這賤*人乾的!
蘇曉棠抹乾眼淚,站直身體看向身後,目中殺意騰騰。
皎潔的月光下,與她相貌十分相似的蘇曉美優雅端莊,前呼後擁的派頭像個貴婦人一樣。
蘇曉美笑吟吟的當先開口,“蘇曉棠,你既然那麼捨不得這老尼姑,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對了,還有你那短命鬼的弟弟,也在下面等着你呢。
放心,我會成全你的,咯咯……”
蘇曉棠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說,“蘇曉美,我今天要讓你血債血償,這些年你們欠我的,今天,我一起討要回來!”
七歲那年她爸媽和外公外婆因意外而失蹤,所有人都認爲他們死了。
她和年僅五歲的弟弟蘇誠成了孤兒,就由大伯蘇海生撫養。
而蘇曉美就是蘇海生的二女兒。
十七歲那年,蘇海生逼她退了和副縣長大兒子何峰的婚事。
之後沒多久,就因已和蘇曉美定親的何峰多看了她一眼,數九寒冬裡,大伯母將她渾身衣服淋溼,跪了一整天。
最後她高燒三天三夜,並落下嚴重的病根。
十八歲那年,喪心病狂的大伯母設套讓一個老男人玷污她,雖然沒能得逞,但她名聲盡毀。
之後,蘇海生夫婦以弟弟前程逼她給孬子大堂哥換親。
而在外人面前,他們宣稱是她自願換親,還流着淚誇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他們一家人都記得她的恩情。
弟弟知道真相後找蘇海生夫婦理論,並說要去公安局報警抓他們,爭執中弟弟落入滔滔河水中,連屍首都沒找着。
可他們卻告訴她,弟弟是自己下河游泳溺水身亡,事實是被他們狠毒的推下去的。
她在出嫁那天趁人不注意,也跳進了淹沒弟弟的那條河。
後來她被師父救了。
如果不是蘇海生一家喪心病狂、毫無人性,弟弟不會年僅十六歲就死了,他會和正常人一樣讀書工作娶妻生子,幸福快樂的生活着。
這二十年裡,她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要報仇,是師父勸她放下仇恨,不要讓九泉之下的親人再替她擔心。
可現在,她最後的親人都被他們害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她要報仇!
她雙眼裡滔天的恨意讓蘇曉美情不自打了個寒顫。
不過,仗着自己這邊人多勢衆,蘇曉美很快就擡了下巴冷笑,“蘇曉棠,你說錯了吧。
我們一家白白養了你們姐弟十二年,是你們欠我們的,而不是我們欠你的。
你們欠我家的太多了,當年讓你替我哥換親都不願意,還尋死,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蘇曉棠咬着牙,譏諷道,“蘇曉美,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當年我爸媽出事後,蘇海生那老畜*生就將我家財產全部吞了,卻對別人說我爸媽做生意破產了,所以纔會出事的。
你們一家是靠喝我爸媽和小誠的血活着的,今天,是我們算賬的時候了。”
在外人眼裡,蘇海生有情有義,免費撫養亡弟留下的一雙兒女,其實他早將父母留下的財產傾吞了。
只是這一切大家都被矇在鼓裡,包括親奶奶。
蘇曉美沒有半點心虛,反而笑得花枝亂顫,“咯咯,沒想到你都知道了。
不過,知道了又能如何?
你死到臨頭了還嘴硬,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讓我血債血償?怎麼和我算賬?”
說着,她便對身旁一羣黑衣人揮揮手,“給你好好招呼她。”
語氣森然,透着濃濃的殺意。
只有蘇曉棠死了,她才能安心的得到那一切!
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價!
黑衣人紛紛亮出了刀子、棍棒之類的兇器,向蘇曉棠跑過去。
“你們速度快一點,快打死她!”蘇曉美低聲吼叫,催促着。
蘇曉棠眸子眯了眯,緊攥的雙手忽然展開,將手中的黑色物件向黑衣人那邊揚去。
‘呯’的一聲悶響後,一陣煙霧騰而起,緊接着,便看到黑衣人紛紛倒地鬼哭狼嚎。
在痷裡二十年的生活,有時難免無聊乏味,她就悄悄研製了這可以爆炸的玩意兒。
裡面裝的不是火藥,而是她親自做的毒藥,不傷人性命,但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蘇曉棠瞪着血紅的雙眸,快速向蘇曉美走過去。“蘇曉美,現在可以算賬了吧!”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蘇曉美嚇得花容變色,轉身就往山下跑去,“啊,救命啊,有人要殺人啊……”
她明顯沒想到蘇曉棠還有這本事。
但她只跑出幾步,就被蘇曉棠一把掐住了脖子。
蘇曉棠雙眼裡噴射着仇恨的火焰,厲聲問,“蘇曉美,爲什麼?
我家的財產,我弟弟的性命,都被你們奪走了,爲什麼你現在連我師父都不放過?
爲什麼?
你們爲什麼要趕盡殺絕?”
“爲什麼?說!”她手下一用力,蘇曉美兩眼往上翻着,喉嚨裡發出了像雞鳴一樣的聲音。
拼命掙扎的蘇曉美忽然眼睛一亮。
這時蘇曉棠也聽到了身後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可就在她回頭的瞬間,頭被人用東西狠狠砸中。
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腦袋裡面往外衝着,似乎要將她的頭給炸開,溫熱的液體從發間往下流着。
然後,她就軟軟的倒了下去,手也無力的鬆開了。
一張男人的臉在她頭頂上顯現出來。
他揹着月光,看的不太真切。
得到自由的蘇曉美喘了兩口粗氣後,看向身旁的男人,“老公,幸好你來的及時,不然就被這賤人給掐死了。”
老公?
原來是何峰那賤男!
蘇曉棠嘴脣輕輕動着,“你們爲什麼要這樣做?”
蘇曉美狠狠踹了一腳蘇曉棠,怒罵着,“爲什麼?因爲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變成你啊,你個蠢貨……”
蘇曉棠滿臉驚詫,用極其微弱的聲音問,“變成我?什麼意思?”
何峰冷冷的答,“一個死人知道這麼多幹什麼?”
說着,他便舉起手中的棍棒。
蘇曉美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看着她,在旁催道,“老公,快一點,大姐那邊還等消息呢。”
而與此同時,蘇曉棠也悄悄拿出了一枚自制的迷彈。
就在何峰的棍子快要落在她身上,她手上的迷彈準備脫手扔出去時,耳邊忽傳來男人威嚴的厲喝聲,“住手!”
是他!
蘇曉棠驚了下,悄悄收起了迷彈,不能傷了他。
電光火石之間,何峰連同棍棒一起被人狠狠一腳踹飛,而蘇曉美也被一羣人給圍了起來。
一切發生的太快,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
而蘇曉棠也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顧遠緊緊摟着她,輕輕的替她拭着面上的血,顫聲問,“蘇曉棠,你怎麼樣了?”
蘇曉棠提起最後一口氣,認真的擡頭看他,彎着眼睛笑了,“顧遠,我能,摸摸你嗎?”
認識他十七年了,也躲了他十七年。
今天,她終於可以勇敢一回了。
顧遠紅着眼睛用力點頭。
她擡手撫向他的面,拂過他濃密的眉,掠過他深邃如海的眸,滑過他高挺的鼻,落在他溫軟的脣……
蘇曉棠滿足的笑了,手終於無力的垂下。
下雨了嗎?
有溫熱的水滴落在她的面上。
呵呵,可能是她這一生太慘了,所以老天爺也不忍落淚了吧。
太累了,終於好好休息了,可以和師父、爸媽、小弟相聚了……
蘇曉棠雙眼慢慢合上。
顧遠悲慟的呼喊聲響徹山林,“蘇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