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春風沒帶來警察之前,李秋芬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任李老三怎麼勸自己也不開門。
李老三嘴巴都說起泡了,他斜眼瞧着身邊這羣人,心裡也覺得煩躁。
二娃到底是怎麼教的,隨意偷東西,這李春風說得也沒錯,萬一真的是耗子藥怎麼辦?
反正這事,李秋芬在警察那裡怎麼也說得過去,她以爲是耗子藥但是後面又不是,也是虛驚一場,可是四奶奶不分青紅皁白上門打人讓李老三又心驚又氣憤,聽李春風說眼角都被挖出傷痕了。
自己的女兒不算美貌天仙,可是自從掙了錢有些自信,人是咋看都美,如果這次毀了李秋芬的容貌,他李老三也不會放過這羣人。
“三哥,你再勸勸吧。”李富擦擦額頭的汗,要是等警察來了,自己也會不會真的進局子?
李老三心裡堵着火,他回頭朝李富大吼到:“怎麼勸?傷得是我女兒的臉,我怎麼勸?”
“勸她不生氣?我現在還生氣呢,好好早上就被你們毀了!”
“我女兒今天上不了班,請假扣錢,這錢你們給?”
李老三越說越氣,說着就咳嗽起來,這時,曹凱走到他身邊勸着:“叔,你先去我那屋歇歇。”
見李老三不願意,曹凱把李老三拉到一邊,低聲把事情說得明白些:“叔,這事你不能參與,你要是參與了你和秋芬就沒了父女情了。”
“可是……”李老三心裡也明白,可是四奶奶家畢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難道就真的讓四奶奶進局子?”
這事也不能這樣辦啊。
曹凱心裡真的爲李秋芬兩姐妹感到悲哀,都這個時候了,這李老三還是在意自己在鄉下的名聲。
“難道叔你要和他們回鄉下住?你不要北京這院子呢?”
曹凱明白李老三這人還是用實際勸最合適,果然,李老三眼珠骨碌一轉,最後點點頭。
他衝後面兩口子說:“我也累了,等公安來吧。”
說完便跟着曹凱回了主堂屋。
見李老三也不管這事了,李富兩口子有些着急,特別是林丫,一聽等公安來,腿一下就軟了,她跌坐在地指着李富罵着:“叫你多事,二娃他偷吃人家的東西,毒死也活該!”
現在林丫是恨死四奶奶這人了,自己的男人因爲她就要進局子了。
想到這兒,林丫忍不住大哭:“我可怎麼辦啊。”
李富心一驚,後背早就被汗打溼透了,又聽見自己婆娘哭得心煩,他朝着林丫踢了一跤:“他媽的別哭了!真是晦氣!”
這一家人都讓他覺得晦氣,他眼神一暗,眼睛微眯,一骨碌就朝前院跑去,不一會就抱着虛弱的二娃回來。
“你要幹啥!”林丫見自己男人表情扭曲,臉色有些不正常,心裡只覺得害怕。
李富咬緊後槽牙,把二娃放在地上,又撲通給李秋芬跪下:“大侄女,二娃這娃活該,家裡沒教養好,讓她成了偷雞摸狗的賊!”
“之前在村裡,她就小拿小搶,大家礙於情面沒發作,今天她也是吃了自己的苦果,我讓她過來給你賠罪了。”
說着,就要扶起二娃朝李秋芬的房門磕頭,這二娃吐的膽水都出來了,現在是沒啥力氣,任由李富拿捏。
林丫看不下了,衝過來就是給李富一巴掌,她吼叫道:“你拿孩子撒啥氣。”
“你這樣,李秋芬就能原諒你們?”
這句話像是衝破了李富心理防線,他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下巴不停抽動,惡毒表情也隱了回去,臉上全是害怕和可憐。
“我能咋辦,我不想坐牢啊。”
林丫抱過孩子,將二娃放在走廊欄椅上。
順勢,林丫瞧了瞧李秋芬房門,看能不能聽見什麼動靜,剛剛孩子給磕頭時候,屋裡可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林丫心裡嘆口氣,這人的心比他們都硬,看來是鬥不過了。
沒一會,李秋芬在屋裡回了話:“李叔,把二娃抱回去吧,這事咱們就看公安怎麼說了。”
李秋芬語氣平靜,彷彿剛剛發狂的不是她。
又過了十幾分鍾,李春風帶着片區的公安過來,年紀大的經常解決鄰里糾紛,看見這地上跪着男人和一旁默默流淚的女人,又加上李春風描述的,心裡肯定這李春風說得是實情。
他嚴肅對李富說:“那位老太太呢?”
“她暈過去了。”林丫害怕丈夫說錯話,主動替他回答。
“她暈的真是時候!”年輕小警察呵呵笑了一聲。
“秋芬,派出所的來了。”李秋芬敲着門柔聲說着,生怕又再刺激着她。
一會兒,李秋芬過來開了門,兩位警察看着她這模樣也嚇了一跳,好好的姑娘頭髮被薅得跟雞窩一樣,現在一看眼角邊還有幾道抓痕。
“方便說說什麼情況嗎?”老警察輕聲問着,具體的情況還是需要當事人說。
李秋芬就把自己的包子被偷,她記不清自己熱的包子是不是裝有耗子藥,擔心有人誤食的事,最後發現包子沒毒,自己卻被孩子祖奶奶給打了一頓給警察複述一遍。
“那孩子呢?”
李春風給林丫一個眼色,讓她好好說。
”孩子被她祖奶奶扣嗓子眼太深,最後把膽汁都吐了出來,現在也在前院躺着。”
“所以你們是發現孩子沒中毒,但是孩子的祖奶奶卻借勢過來打了李秋芬一頓?”小警察黑着臉,邊問邊記。
林丫以爲這本子就是他們的罪證,嚇得差的跪在地上,她連忙解釋:“不是的,孩子還在吐,四奶奶看她曾孫吐的可憐,就直接去後院打了李秋芬。”
“那孩子中毒了嗎?”小警察又接着問。
林丫搖搖頭:“沒有,孩子把包子都吐出來了,我就覺得這孩子沒有吃耗子藥。”
“你咋知道?”
“村裡有人吃過耗子藥,我見過吐出來的東西。”
小警察把林丫的話都仔細記上。
“那人是幹什麼的?”老警察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李富。
林丫瞧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咬着嘴脣半天沒回話,最後李春風提醒她,林丫下意識低着頭回答:“我男人擔心出事,就跟着四奶奶過去看看。”
“勸架的?”老警察試探問着,他語氣帶着威嚴,嚇得林丫一抖。
“是的。”林丫的頭埋得更深了,但是她猜這樣回答公安也不會說什麼,李秋芬不就是把自己的惡作劇一筆帶過嘛。
“你們跟李秋芬是什麼關係?”老警察也第一次聽說主人家被外來的親戚打,心裡也爲李秋芬忿不平。
“我們是她老家的親戚。”
“什麼親戚?關係近嗎?”
這句話在林丫看來就是諷刺,快出三服的親戚居然到主人家作威作福,今天還把主人家打了,這四奶奶還是進局子比較好。
林丫搖搖頭:“不近,李秋芬的父親是我祖上那輩的分支,他家輩份一直比較低,所以我們都叫他三哥。”
“來北京幹什麼?”小警察就是故意問的,這八杆子打不着的親戚在主人家裡作威作福。
林丫感覺自己就是在受屈辱,她忍不住哭了出來朝着自己男人吼道:“你說!我們來北京幹什麼!”
“放在家裡的田地不做,來北京幹什麼!”
林丫呵呵笑了兩聲,極度氣憤下人也瘋癲,她笑容些燦爛:“當然是來李秋芬家蹭她家的吃喝,最後再薅點好處。”
兩位警察見她這模樣,也知道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老警察轉頭對李春風說:“她這樣我們就不問了,不然記錄下來也不作數。”
“你現在還能動嗎?”老警察又轉向一邊的李秋芬,他擔心被人毆打可能有內在傷。
李秋芬點點頭,輕聲說:“我能動。”
“行!”老警察指揮自己的徒弟,向前院走去,“咱們既然來了,就把這事給羣衆辦好。”
“你去叫李老三,咱們一起去前院問問那位四奶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