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樂烘托下,觀衆們的期待在高潮時達到滿足,那一刻,那一分,那一秒,當美麗“花神”擡眸的一剎那,猶如冬雪消融,夏花綻放,美妙絕倫。
緊密的鼓點接連響起,“花神”手臂隨之舞動,用心裁製的舞衣此時像是被喚醒了的精靈,隨着“花神”上下起伏,播撒世界,飄落人間,儼然世間最美的存在。
沒有掌聲,沒有喝彩,現場唯一能夠聽到的便是觀衆們一個接一個倒抽冷氣的聲音,以及那一雙雙肉眼可見的迅速睜大的眼睛。
臺上,衆人不能第一時間感受到觀衆們內心,沒有一點動靜的觀衆席讓舞者們內心多有忐忑。但畢竟這些學生們早已不是第一次登臺,忐忑有之,但信心更有之,尤其是在他們看到於當歸所扮演的“花神”此刻超出了他們預期,無形中給予他們鼓勵。
至於最中心的“花神”,於當歸此時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嚴格按照之前齊紅葉教授的步驟演下去。
嗯,嚴格。
節目時間不長,不過五分鐘,眼看着接近尾聲,舞者們內心之前憋着的那口氣也終於要在最後一刻吐了出來,於當歸自然也是如此心態。
然而,就在這最後關鍵時刻,於當歸即將要做完其最後幾個動作時,意外陡然而生。
剛剛原地轉圈三百六十度的於當歸,在想要繼續轉下去時,本該開始向其身後退去的一個女生,忽地一聲尖叫竟是就那樣直直朝旋轉中的於當歸撲了過去!
意外憑空產生,誰都沒有預料,而女生的尖叫也在音樂掩蓋下掀不起任何波瀾,原本秩序井然的隊伍突兀生出枝節,臺上衆人,包括那女生自己在內都沒有料到會有這樣意外出現。
於當歸在這個環節總共要轉三圈,第一圈結束,第二圈堪堪開始,身子早已扭過去,但臉卻還面朝前,視線之內,那女生的面孔越來越大。
女生突然間脫離隊伍這本來就是一場表演事故,若是再撞上於當歸,那簡直堪稱大事故。因爲,按照女生前撲的架勢和慣性,不出意外會將於當歸直接撲倒在地。如此,這場表演便徹底搞砸。
所有一切發生都不過一瞬間,甚至還有人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而距離於當歸同那女生最近的幾名舞者在看到這般情況後,下意識地便伸出手去。
只可惜,他們還是慢了一步,伸出的手反倒像是將那女生推出去般,堪堪抓住對方衣裙一角,卻還是沒能將人抓住。
而這時,那女生眼看着要撞上於當歸,但於當歸身着“花神”衣服不是像平日那般輕易就能動得了的。
一切都發生在千鈞一髮之際。
待所有人瞳眸緊縮再恢復時,本該撞上於當歸的女生竟然在其撲上去那一刻被於當歸雙手抓住,下一秒,藉着身子慣性,於當歸手臂用力,拽着那女生跟自己一同轉動起來!
“!”衆舞者。
一半的人還沒弄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時昊天卻將整件事情從頭到尾看在了眼裡。壓根沒有時間再考慮其他,去追究誰的責任,在於當歸將人轉起來那刻,他便低聲朝旁邊想要停下的人吼道:“繼續!”
這聲低吼猶如一道警鐘,將驚疑中的衆人從困頓中喚醒。音樂繼續,衆舞者再沒有一絲停留,按照之前排練好的動作靈活地進行了臨時調整,將於當歸同那女生再次烘托出來。
於當歸,堅持住!
衆舞者心中吶喊!
於當歸在拉着女生轉動第一圈時,背對着觀衆的霎那對女生道:“別擔心!跟着我!”
女生原本驚慌失措,心中一直在道“完了完了”,即便被於當歸拉住,她也下意識地認爲自己只怕要搞砸這場演出。然而,在聽到於當歸那句沉聲中帶着溫柔的安慰後,女生原本飄忽忐忑的心竟然奇蹟般冷靜下來。
再一圈,女生在於當歸牽引下就勢脫離,成功匯入之前隊伍,神情竟是帶着一絲不捨。
音樂漸緩,幾秒鐘後臺上所有人歸於沉寂,音樂,終。
那個瞬間,整個會場安靜到落針可聞,保持最後一個動作的衆人甚至都不敢擡眸去正視臺下,心中那份無措可想而知。
誰都在擔心,這場結尾沒有讓按照原定計劃而來的舞蹈最終會收穫怎樣一個批評,他們會不會成爲往屆最差的一次表演,而他們的失誤會不會將前輩們積攢下的榮耀付之一炬。
每個人心頭都撐着那麼一塊石頭,在觀衆們出聲之前,他們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魚般甚至連用力蹦躂兩下的力氣都幾乎沒有。
忽然,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一聲清脆的“啪啪”聲,而隨着這道掌聲落下,原本寂靜無聲的會場在那一刻像是被人猛然間推翻了的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中間沒有任何停息地劇烈震動起來,掌聲震天,振聾發聵。
“……”舞臺上衆人。
他們彼此我看看你,你看看我,在懷疑中放下擡起的手或腳,擺正或側或背的身子,面向前方。
“成,成功了?!”齊紅葉瞪大了雙眼,目光所及看到觀衆們臉上那份燦然微笑時,簡直不敢相信,“我們,成功了!?”
“是的,我們成功了!”時昊天迴應了她。
片刻後,時昊天打出組隊的手勢,恍惚的衆人站在一排,將於當歸簇擁在中間,朝臺下深深鞠躬。
而那一刻,他們聽到了無數個讚美。
“天,太好看了!這是我今天看到的最好看的舞蹈了!”
“是啊,真的好美啊,尤其是那位花神,我感覺我都要被她迷住了!”
“啊,你們有沒有感覺,最後那個動作……”
“最後怎麼了?”
“最後一個花之精靈撲向花神時我看得都快要哭了!”
“唔唔,我也是,我也有這種感覺噯……”
觀衆們的評價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就連於當歸也沒有。她不過隨機應變做出的動作沒想到竟然會造就這樣一個評價,也是因禍得福了。
幕布落,下一個節目即將登場,舞者們排隊從左側下臺。
於當歸從臺下收回視線,保持着微笑跟隨衆人向前走去,然而就在她即將要跨出舞臺,走入後臺那刻,她本是放鬆的神情卻是猛然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