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遠的發言獲得了雷鳴般的掌聲,可他沒有多高興,回到座位上依舊奮筆疾書,發言的稿子是寫了,開完會之後他還得去見崔同禾,難道空着手去?最起碼要把‘關於對北山溝的規劃’寫一寫,也好有個交代。
顧明遠是坐了崔同禾的車一起走的,直奔崔同禾的辦公室。
開完會之後崔同禾除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誰也沒有單獨見,但是有人見顧明遠上了崔同禾的車,這其中當然包括宗同濟。
到了辦公室,崔同禾洗了手、洗了臉,坐了下來審視着顧明遠,淡淡的說道,“我還以爲你遇到困難了會來找我。”
“我自己能解決的事情就不想麻煩您,”顧明遠正色說道,“現在各處都是財政赤字,哪裡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我們還是決定用了原來的老辦法,讓大傢伙集資。”
崔同禾點點頭,“我還以爲把你放到北山溝鎮,你記恨我呢。”
顧明遠立刻惶恐的說道,“崔主任,我絕對沒這意思。”
“行啦,和你開玩笑的。”
顧明遠假裝鬆了口氣,“郭主任曾告訴過我‘窮的地方纔更容易出成績’,所以能有這麼一個機會,我很珍惜。”
崔同禾點點頭,“這就對了,心態很重要,講講吧,有什麼規劃。”
顧明遠這時拿出了自己的規劃,雙手呈給了崔同禾,說道:“這是我來之前寫的,正想着開完會之後讓您給指點指點。其實北山溝的窮,我覺得和官員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去了之後並沒有着急抓經濟,而是先整頓風氣。”
崔同禾目光中閃耀着睿智的光芒,讚許的說道:“沒錯,風氣很重要,第一步走的很對,規劃也很不錯,但是我想聽聽你建收費站的事情。”
“北山溝和清水鎮的情況還是有些不太一樣,鄉親們的條件非常差,若是集資沒有回報,恐怕老百姓也不太願意,所以當時我就提出了,我們是去借老百姓的錢,然後政府會支付利息,三年之內歸還本金。”
崔同禾沒想到顧明遠竟然這麼有膽量,一個人就把修路的事情搞了起來,這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方案完全可以在其他地區借鑑啊。
他問道,“用收費站收款還老百姓的款?你們集資了多少,三年能還的清?”
顧明遠很自信的說道:“村民們這邊一共是五萬多,並不是完全用收費站的錢來還,我看過北山溝的農業稅收情況,每年的稅收各村上繳還不到30%,倘若路修好了,山裡的農副產品能往外走,那麼百姓的收入將會出現多倍增長,我算過僅農業稅這一部分,若是能實現80%的上繳率,約摸兩年就能將集資款全部能歸還給鄉親們。”
崔同禾有些凝眉,要實現80%的上繳率,也不是不可能,今年清水鎮的農業稅上繳率已經高達90%,已經超過很多的鄉鎮稅收了。
“一共五萬多你就敢修路?”崔同禾凝眉,“能修幾公里?”
“我們是在北山溝的後山通過去的,從兩座山頭之間開的路,原來有兩米左右,被碎石堵上了,我們請了一位老石匠,將路拓寬至了六米。從北山溝到山頂的路大概不到十里地,這邊的山坡很緩。翻過後山大約還有七八里地的路程,可以直接連接到清水鎮北至南齊的公路上,這一段路的是坡比較陡,行車是絕對沒問題的。”
崔同禾沒有打斷顧明遠的話。
顧明遠繼續說道,“北山溝所有的集資再加上其他支援,一共是七萬多,修這些路用不完,因爲都是山路,本來就很堅硬不用打地基,石子可以就地取材,人工都是各村的人去幹這些錢主要就是用到材料費上,應該差不多能把主幹道都修起來。”
崔同禾聽的吃驚,“這麼說,這樣一來,北山溝反倒是離南齊市近了?”
“是的,原來離的遠,那是因爲路是從山腳下繞的,現在我們是從後山直接開的路,所以就近了,不過也幸好有前人曾走過這條路。”
“了不起,”崔同禾讚歎的說道,“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這兩個月很辛苦吧。”
“還行,以心換心,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沒那麼不知好歹!”
“說的對,當官最忌諱把老百姓當傻子待。不錯,”崔同禾目光有些嚴肅起來,“有了成績要戒驕戒躁!”
“我記下了崔主任。”
“我知道爲什麼有困難之後你不來找我,你是不是覺得在王爲忠的事情上,我們袒護了王振興,所以你心裡到現在還有疙瘩。”
顧明遠臉上微微有了變化,崔同禾不虧是多年的老江湖,對方的心裡猜的透透的。他當然是因爲這件事情纔有的疙瘩,可他肯定不能這麼說。
“崔主任,我真的從來沒這麼想過。”顧明遠說道。
崔同禾的目光在顧明遠的臉上來回巡視了一遍,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沒這麼想過就好。”
顧明遠心裡的滋味難言,或許只要在官場一天,就離不開站隊!既然離不開,那就祈禱自己沒有站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