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點,衆人準時坐在了飯店裡,今天格外的熱鬧,從剛開始建興華開始,這是股東們第三次聚到一起,不過好像每次人都不齊,這一次少了周青雲。
不過沒關係,日子還長着呢,說不定下次就齊了。
吳慧中自己帶的紅酒,讓服務員醒了送了過來,給大家倒酒的當然是老徐。
趁着他倒酒的空,吳慧中清清嗓子說道,“本來今天是該請郭主任講兩句的,但今天他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我了,那我就不矯情了,就說兩句啊。”
衆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吳慧中的身上,安靜的等待着她的發言。
吳慧中很激動,當然不是因爲讓她發言她激動,也不是什麼大場合,但她就是激動,回想起曾經,這裡不過是一個破爛的醬菜廠,可是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這裡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新的商業中心,這裡比南齊市的百貨大樓還要熱鬧。
這是他們的功勞嗎?
不,他們只不過是貢獻了一點點小錢,功勞是春景的啊。因爲勞累過度,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可是無論多難,她都沒有和任何人訴過苦,她讓大家看到的從來都是最堅強最積極的一面。
“那個…….首先我要達標大傢伙對春景說一聲謝謝……”
“慧中姐,別說這些啊,”唐春景嘻嘻笑道,“你要是再說下去,我就跑了啊。”
她不習慣被人讚揚,再說了她做這些直接的受益人還是自己,既然最終都是爲了自己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吳慧中被唐春景的話給堵回去了,醞釀出來的激動也被堵了回去,她無奈的說道,“我剛想慷慨激昂一番,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那首先就略過去,我直接說其次了。那什麼,今天我們聚會不分官職,不分年齡大小,春景懷孕了不能喝酒,那就明遠代喝,盛瑞、森偉,你倆把人給我伺候好了啊!”
“沒問題,慧中姐,”老徐叫道,“這個我最在行了。”
郭江河淡淡的說道,“算我一份!”
“也算我一份!”張雲晗豪氣頓升!
衆人接着都嗨了,郭江河都發話了,那就盡情的來吧!
唐春景頓時凌亂了,怎麼轉到顧明遠的身上了呢,”不行啊,顧明遠不能喝的啊!”
顧明遠淡定的擼擼袖子,把杯子往轉盤上一擱,喊老徐,“老徐,加滿!都加滿!”
看看滿桌子的人,一個比一個興奮,唐春景忍不住扶額,都瘋了!
這些人吃飯,當然不會往死裡灌顧明遠,但大傢伙都喝的不少,出門的時候除了唐春景以外基本上都是臉上紅紅的,眼睛亮亮的。
她跟顧明遠站在門口等着大家都走了之後,他倆才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行嗎?”唐春景走在顧明遠身側小聲的問道。
“沒事。”顧明遠走着,腳步有些站不穩。
“慧中姐要灌你,你也答應,”唐春景有些心疼他,“你若是說不喝,誰也沒有辦法!”
“我高興!”
“高興也不能多喝呀。”
“老婆!”顧明遠站住了腳步。
唐春景也停了下來,側着頭看向他,“怎麼了?”
顧明遠看着她,眼睛亮的嚇人,“我很高興。”
唐春景忍不住扶額,“我知道,你喝多了。”
“我沒喝多。”
“你喝多了,上車。”唐春景說着抓住了顧明遠的胳膊,把他往車上推。
“我真的沒喝多……”顧明遠用力的站住,伸開雙手抱住了唐春景,是緊緊的抱住!
呃……一身的酒氣臭死了。好吧,其實她也很高興,高興她今生終於活出了自己,高興她終於不用爲了生活彷徨,高興有那麼一個人陪着自己白首不相離!
遠遠的站着一個身姿淺淡的身影,近處的車上有人開着車窗叫他,“老郭,拿到了嗎?”
郭江河雙手負在身後,緩緩的轉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也高興,爲他們高興!
人生來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細細想來,哪一樣都少不了要嚐嚐,可是也有很多的美好,親情、愛情、友情,但正是這些酸甜苦辣的組合,人生纔夠完整。
不管你的人生此刻是甜還是苦,都希望你能泰然處之,安然度過!
(正文完)
番外一、不會缺席的正義(1)
深秋,樹上的葉子落光了,沒有了綠意,有了濃重的灰色,就顯得比較肅殺。
東安一家招標機構的招標大廳內,正在唱標,裡面的氣氛緊張的跟外面的天氣一樣肅殺。
明明已是深秋,而且還沒有供暖,但是王永和還是隻穿着一件襯衣,袖子還擼到了手腕,露着半截胳膊,他雙手環胸,一臉陰沉的注意着評標室裡送出來的消息,但他的眼角卻在撇着附近座位的那個氣定神閒的男青年!
正在進行的是國棉廠宿舍改建及新建宜居住宅項目建設的招投標活動。
九十年代中期,建築行業已經成了熱門,但是在東安,王永和卻一家獨大,只要他想拿的項目,勢在必得!
尤其是這個項目,對於王永和來說卻尤其重要,這塊地如果能拿的下來,那就代表着他將會有新的里程碑!
本來勝券在握的,可是偏偏…….王永和暗暗咬牙,面目也隨之猙獰起來,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一個宏遠建設,而且他還報了個最低價!
這個標,標書上面有明文規定,就是簡單的最低價中標!
在東安,現在沒有人能搞得了他,當然了也沒有人敢搞他,畢竟誰敢跟他對着幹誰就會倒黴!
想當年,程飛聯合羅天發還有幾個小公司,動過他一次,結果……當然不用說,程飛覺得自己攀上了顧明遠跟唐春景,就想動他,開什麼玩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
那次程飛元氣大傷,本來手下有個六七臺的挖掘機,他不過是小小的設了個局,便讓他賠的血本無歸,遠走他鄉。
如今不過也才五年而已,竟然又有人想來動東安的市場,呵呵,他朝着男青年那邊,輕蔑的看了一眼,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評標室裡的門忽然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青年來,坐在王永和身邊的中年男子忽的站了起來朝着他走過去,兩人交頭接耳了幾句,便見中年男子臉色灰敗的走了過去了。
他走了過來,卻並未坐下,微微彎着腰,低聲說道,”王總,我們沒戲了,您看…….要不我們先回去?”
王永和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依着他現在的身份哪裡用得着來參與投標,不過是教招標機構、甲方還有評標專家看見他的人罷了,未曾想,來了還是白來!
王永和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男子,陰惻惻的臉上帶上了一抹冷笑,他起身,緩步的走過去,居高臨下的說道,“小夥子,有前途啊,這麼大的標都中了。”
這個年輕人的報價是兩千三百萬,按照招標要求,他們的預算部預算的成本就得兩千萬,他報的兩千三百萬,算下來纔有三百萬的利潤,這不科學!
王永和語氣中的冷笑和諷刺,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未曾想這個男青年卻淡淡一笑,十分謙虛的說道,“謝謝王總誇獎。”
他竟然真的把王永和的話當成了誇獎!
王永和的眼神陡然放大,“你認識我?”
男青年緩緩的站了起來,笑的溫和,身上半點氣勢也無,他朝着王永和伸出手去,笑道,“鄙姓樑,大名樑志剛,久仰王總多時,初來乍到,還請多指教。”
王永和望着這個比自己高出半頭,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男青年,心中莫名的煩躁,他陰沉沉的說道,“樑總能有此魄力,真是年輕有爲啊,指教就不敢了,不知樑總能不能一起喝個茶,我們也好聊聊。”
男青年看了看錶,臉上帶上一股爲難的表情,“哎呦,真是不巧,等會投標結束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不然這樣,改天我們東安的辦公室做好了,我再邀約王總?”
王永和的瞳孔放大了,他們在東安竟然連辦公室都沒有就敢來投標!
番外一、不會缺席的正義(2)
王永和的瞳孔放大了,他們在東安竟然連辦公室都沒有就敢來投標!
而且,他還拒絕了他的邀請,這個年輕人,到底是真的傻,還是故意不知道王永和到底是誰?
王永和深深的看了樑志剛兩眼,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年輕人,很好!”
說罷一甩袖子,轉身離開了,連樑志剛跟他說再見,他都沒有聽見!
一出招標公司的大門,王永和便面目猙獰起來,咬着牙發着狠的對身邊的馬巖說道,“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查出來!”
“王總,這個標就這麼的放棄了?”跟在他身邊的馬巖低聲問道。
王永和冷笑,“放心,這個標,這個姓樑的就算吃下去,也得給我吐出來!”
馬巖是王永和多年的心腹之人了,早就習慣了王永和的行事作風,可即便是如此,聽到王永和陰惻惻的聲音,他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吃的下去的東西若是得吐出來,胃裡該怎樣的翻江倒海?
馬巖默不作聲,他的脊背後面有些冷,明明是颳了秋風,可壞事做多了,心裡總是沒那麼踏實……..
招標公司的停車場裡,一輛黑色的悍馬,停在車位上,格外的顯眼。
跟車相比,倚在車門旁邊的人,就沒那麼顯眼了。
他深着一身深灰的西裝,三十幾歲的的年齡沉澱的整個人像歷經了很多的滄桑,唯一跟他年齡相符的是他手中的那個黑色的zippo火機,他不斷的把玩着,似乎是玩世不恭,似乎又是心事重重…….
若是別人一眼看到的肯定是車,畢竟這樣的進口車在東安是見不到的,可是看在王永和的眼裡,第一眼看到的,偏偏是人!
那個人是……..王永和深吸一口氣…….程飛!
當年,程飛帶頭,領着羅天發還有幾個小公司聯合圍攻他,最後雖然被逼的遠走他鄉,可是王永和的日子就好過了嗎?
他在外地躲了半年多,後來回了東安,過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慢慢的好了起來。這幾年,雖然依舊稱霸東安,可是經過了程飛那一戰,他總覺得心裡不能暢快!
這小子好幾年都沒了消息了……哼,王永和眼中的陰鷙大盛,回來了正好,倒是能算算舊賬!
“王總,”身邊的馬巖,悄悄的喊了他一聲,“那是……程飛?”
幾年未見了,他也不能確定。
“看到了!”王永和冷笑着挑挑眉,“走,去會會他。”
馬巖無奈,只好跟着王永和一起過去了。
程飛自然看到了王永和,而且他今天就是衝着王永和來的,當年敗走東安,一直都是他心裡的疙瘩,這個疙瘩若是消不了,他程飛就算是再有錢,這一輩子恐怕也難安生!
“呦,程總!”王永和的語氣並不好。
剛剛失了一個標,他才懶得跟程飛虛僞。反正他們二人的樑子早就結下了,又何必惺惺作態?
“王總!呵呵……”程飛站直了身體,打量了王永和幾眼,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這幾年王總的日子不錯,這將軍肚是勒都勒不進去了。”
王永和這幾年在東安,上上下下的維護關係,少不了吃吃喝喝,反正有錢就有人捧你,身材還算個什麼?
再說了到了王永和這個年齡,他也不在乎這個了。
“看來程總的日子過得也好,百十萬的進口車都開上了。”
程飛伸出手來拍了拍車頂,自嘲的說道,“說起來還是要感謝王總,要不是您,我哪裡會有今天?”
“看來程總是又飛黃騰達了,”王永和意味深長的說道,“怎麼,還想重回東安?”
“當然,”程飛毫不掩飾的說道,“我程飛做人,向來是明是明、暗是暗,從哪裡跌倒的就想在哪裡爬起來。”
明是明、暗是暗?
呵,程飛這是要跟自己開戰嗎?
王永和在東安能吃的開,當然不只是一味的靠狠,聯想到今天的投標,他當即問道,“樑志剛是你的人?”
程飛呵呵一笑,“樑總不是我的人,我是樑總的人。”
王永和的嘴角耷拉了下來,語氣中帶着戾氣,“你想做什麼!”
程飛看向他,眼睛微眯卻帶着勝利的篤定,“宣戰!”
“宣戰?哈哈…..”王永和像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哈哈的笑了起來,真是可笑,曾經的手下敗將,竟然來宣戰!
程飛看向他,淡淡的說道,“我說過了,明是明、暗是暗,我程飛做事光明磊落,最煩那些見不得人的下三濫,王總,您不會還是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吧?”
王永和的雙眉幾乎都快豎了起來,“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曾經的手下敗將,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
程飛微微一笑,“就憑剛剛這個標是宏遠建設中的!”
國棉廠新建住宅樓的項目,程飛勢在必得,未曾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截了他的胡不說,竟然還是老熟人!
王永和一雙陰鷙的眼睛看着程飛,像是要把他穿透一般,可是如今的程飛再也不是當年那個還是會衝動的年輕人,千帆歷盡,他的心房已經變成了銅牆鐵壁,就算是槍林彈雨也難以穿透!
“王總生氣了?”程飛笑,“這幾年您稱霸東安也差不多了吧,也該到了讓賢的時候,您說是不是!”
王永和看着他咬牙切齒,“休想!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只聽身後傳來程飛明朗的聲音,“我等着!”
王永和氣的一雙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坐上自己的車離開招標公司很久,他才說了三個字,“給我查!”
看着遠去的汽車,程飛的雙眸發冷,沒有必要掩飾他跟樑志剛的關係,況且只要有心,不出半日就能查得到樑志剛是誰的人。既然重回東安,那他就帶着必勝的決心來的,王永和,那就看真正笑到最後的人是誰!
番外一、不會缺席的正義(3)
從招標公司回來,王永和一進公司,助理便遞上了一個文件夾。
“王總,宏遠是在南齊註冊的建築公司,已經有三年的時間了,一直在與興華合作……”
“興華?”
“是的。”
王永和拿着文件,緩緩的坐了下來,“找唐春景的電話。”
秘書遲疑了一下,“王總,我這裡只有興華總機的電話。”
“打電話要!”王永和麪目陰沉的擡頭。
即便是助理跟隨王永和多年,早就瞭解他的脾氣,可她看到王永和的眼神,心臟還是不由得猛縮一下,連忙低聲說道,“王總,我馬上去。”
助理轉身了…….
“回來!”王永和又叫了一聲,助理轉身看他,在等待他的指示,“先不用問了。”
助理心中一鬆,“好的,王總。”
“叫馬巖進來。”王永和現在已經稍稍冷靜了。
國棉廠新建住宅樓項目,說是投標,其實就是圍標罷了。
所謂的圍標就是,只有自己一家是真正的投標公司,其他的公司都是自己找來的,當然了,他們的報價當然都是他同意了的。
宏遠也是到了開標的前一刻鐘,馬巖才通知的他,從招標公司到甲方,上上下下的關係他打點的妥妥當當的,多了一家宏遠建設,爲什麼沒有人告訴他?
“王總!”馬巖進來了,“剛纔招標公司的傅總說,宏遠建設的報名是一個叫王石磊的年輕人幫着辦的手續,可是…….”
“可是什麼?”
“傅總說,這個人在開標的前一天辦了離職手續!”
王永和忽的想起程飛的那一聲’宣戰’,不由得臉上一冷,原來他們早就在想着如何的對付他!
程飛跟興華扯上了關係,想來這也是唐春景的意思了。
自從顧明遠在東安計劃委員會任職期滿,被調到了西平市管農業之後,馮強的那個小公司便在東安銷聲匿跡了。
後來程飛要跟他爭個你死我活,唐春景並沒有參與,那時候他想,唐春景最好不要插手,否則他一定將顧明遠拉下來。
唐春景跟顧明遠不在東安,他們的消息,他自然不會關注,尤其是顧明遠,管農業能有什麼前途?但是他知道,這幾年興華在南齊一直很有影響力,不僅建了兩個大型購物中心,還建一個CBD。
那個CBD非常的成功,全省一半以上的企業只要在南齊設立辦事處或者成立公司,那個CBD是首選!
聽說他們在南齊的最西面又拿了一塊地,要建青東省最大的物流集散中心!
一旦建成了,興華的影響力…….自然是不用說了。
王永和很煩躁,想當年,他跟唐春景的資產明明差不多,一樣的時間,爲什麼她就做成了如今的樣子。
可是轉念一想,也對,顧明遠雖然管着農業,但他到底是做官的,不偏袒自家人,還會偏袒誰?
唐春景、唐春景…….王永和越唸叨,心裡越是陰沉,東安,他當然是一家獨大,若是要跟興華抗衡…….他還沒那個實力!
“馬巖,你親自去找唐春景的電話,我要聯繫到她!”
馬巖一怔,唐春景,興華的唐總?
神龍見首不見尾,只聽說過名字,卻沒見到過真人的那個女強人?
“愣着幹什麼!”王永和怒道!
“是!”馬巖轉身出去了,可是出去他就爲難了,他往哪裡去找唐春景的電話?
“小錢……”馬巖喊了一聲,小錢是王永和的助理。
“馬總。”王永和的助理小聲的應道,然後悄聲打聽,“王總,還生氣嗎?”
“王總讓找唐春景的聯繫方式,你去想想辦法。”
小錢悻悻的說道,“我只能打興華的總機問,不過,未必能要得到。”
馬巖揮揮手,“你先去問。”
小錢只好去打電話。
馬巖回頭看了看王永和的辦公室,摸了摸口袋裡的煙盒,然後扭頭出去抽菸了…….
一支菸還沒抽完,小錢便出來找他。
“馬總,電話我打過去了,但是對方說讓等電話,說是要預約跟唐總的通話時間,讓我五分鐘之後再打,您說我要不要告訴王總?”
王永和心情不好,所以能少跟他說一句話,就少說一句,免得被當成出氣筒!
“我去!”馬巖捏着菸頭,狠狠地吸了兩口,然後把菸頭狠狠地踩滅了。
“王總,”馬巖推門進去,“唐春景的手機號碼沒有,只能通過固話跟她通話,還要安排時間。”
王永和不是沒脾氣了,眼下不是發脾氣的時候,他默默地說道,“那就安排時間。”
他得確定,宏遠只是興華的合作單位,還是興華的一部分!
半個小時之後,興華CBD商務中心頂層的辦公室內,唐春景接到了王永和的電話。
三十四歲的唐春景,也只是多了幾分成熟,臉上尚未有歲月的痕跡。
“唐總嗎?我是王永和。”
唐春景聞言不由得挑挑眉,這個王永和是夠心急的呀,宏遠纔剛中了標,王永和的電話便追了過來,還把着東安的市場不放哪?
唐春景開着免提,一邊看着手中的合同,一邊熱情的說道,“哎,王總,是您哪,”她輕笑,“幾年沒見,都還好吧。”
王永和心中並不輕鬆,都是浸淫在商場上多年的人,誰不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唐總,我是沒辦法了,纔給您打電話的啊!”
唐春景輕笑,“王總真會說笑,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您還不得削了他!”
雖然幾年沒見,可是馮強卻一直在關注着王永和,尤其是前兩年程飛又過來了,幾個人卯着勁的想要給王永和找茬,她都沒有點頭。
繃了兩年終於繃不住了,馮強便跟着程飛在樑志剛那裡使勁。
宏遠建設便是原來的利強建築,馮強拿40%的股份,不過總經理卻是樑志剛。
唐春景有意把樑志剛放出去獨擋一面,去挑王永和的事情也就默認了。
市場是大家的市場,王永和卻獨霸東安,確實不像話,反正唐春景也是看不過去的。
但是王永和是小人,像這種人表面上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唐春景說話才那麼客氣。
“唐總知不知道宏遠建設?”
“當然知道啊,興華的合作單位嘛,王總怎麼提及宏遠建設?宏遠建設得罪您了?”
聽唐春景的意思,她這是還不知道宏遠建設去東安投標的事情?
“倒是談不上得罪,宏遠建設在東安中了個標,唐總猜我見到誰了?”
對面傳來唐春景說話的聲音,“合同沒問題,讓法務走程序吧,下午的行程安排沒問題,就這樣。”
明顯的不是對王永和說話。
“王總,”唐春景呵呵的笑了起來,“您讓我猜謎啊,這我可沒處猜去,您就直說吧。”
王永和也呵呵笑了兩聲,“我還以爲您的關注點在宏遠建設上面。”
“宏遠建設的工程多了去了,中個標不稀奇吧。”
“是啊,在東安中標可就稀奇了,”王永和的口氣代表了他很不滿,“唐總,宏遠建設的靠山是誰,您可知道?”
唐春景微微皺眉,語氣裡卻聽不出什麼來,“我們跟宏遠只是合作關係,這個不是很清楚,要不我讓工程部的人問問?”
“唐總,既然您跟宏遠建設比較熟,能不能跟樑總說說,把國棉廠的這個項目讓給我,好處費自然是少不了的。”
唐春景笑道,“您是想讓我當這個中間人啊。”
“當然了唐總的好處,我也是少不了的,”王永和末了又加了一句,“雖然您比我有錢。”
“抱歉王總,我不想摻和這件事情,”唐春景直白的拒絕。
想拉她下水,開什麼玩笑,她可沒這個功夫!
“唐總,再怎麼說咱們也是老相識了。”
唐春景輕笑,“王總,我覺得咱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交情。接下來我有個會要開,王總您忙,有空咱們再聯繫!”
王永和聽着電話裡的嘟嘟聲,氣的接着摔了電話,破口罵道,“有錢就了不起啊,什麼東西!”
“王總,最重要的是天龍湖片區土地的拍賣上,”馬巖在一邊斟酌的開口說道,“我覺得咱們還是把重點放在這個項目上面。”
雖然國棉廠的項目被搶走了,但這件事情已經成了定局,何必再把時間和精力放在這個上面呢?
“放屁!”王永和不由得爆了句粗口,“人家都打上門來了,你勸老子躲了,老子要是真躲了那纔沒臉!去,把刺頭給我叫來!”
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馬巖不由得胸口一滯,但他還是轉身而去!
他有種預感,王永和就是網裡的魚,他越是掙扎,那張網便收的越緊!
番外一、不會缺席的正義(4)
國棉廠新建住宅樓項目已經塵埃落定,可王永和的內心當中卻難以平靜。
他想過無數種可能,甚至連去招標公司質疑的法子他都想了……就在他真的想讓人這麼做的時候,卻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在恐慌,恐慌程飛的歸來,恐慌自己會失敗!
想明白這個道理,王永和便不慌了,馬巖說的對,既然國棉廠的項目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何必再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裡?
程飛就算歸來又怎麼樣,難道自己在東安這麼多年是白混的?
丟掉了國棉廠的項目,難道就把自己逼入了絕境嗎?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
這個項目,不過是因爲大意了,所以才被別人鑽了空子,接下來……王永和陰沉沉的笑了,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這是要看結果的!
想清楚了,王永和雜的心情便穩定了很多,也開始着手去安排事情。
這兩年,國家的大環境好了很多,很多事情已經在書面上進行明令禁止,王永和很收斂的,畢竟一旦觸犯法律,後悔也晚了!
宏遠建設在東安的辦公室終於安排好了。
依着程飛的意思,既然決定要來東安,那麼辦公的地方,也應該早點安排好纔是。
但是樑志剛覺得還是不要那麼倉促,第一炮打響了,接下來的事情纔好做。
辦公室安剛剛安排好,王永和便帶着人上門了,意料之中的事情,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王永和只帶了馬巖,幾日沒見,他已經沒有了標場的氣勢,四十幾歲的人,穿着一身皺巴巴的西裝,頭髮油膩膩的,臉上滿是愁容,乍一看,樑志剛差點以爲是有人走錯了門。
樑志剛臉上驚訝,心中卻冷笑,王永和稱霸東安多年,在這邊頗有勢力,也不過是奪了他一個國棉廠的項目,他卻擺出這副姿態來……呵呵,要用苦肉計?
“王總,”樑志剛十分訝異,“您這是怎麼了?”
“唉!”王永和還未開口便先深深的嘆了口氣,“樑總,您想不想聽故事?”
樑志剛一聽更驚訝了,“聽故事,聽什麼故事?”
“我聽說樑總跟程飛有合作?”
“對,”樑志剛大大方方的承認,“我跟程總認識有一段時間了,在南齊合作個幾個項目。”
“那程飛有沒有跟您說過我們之間的事情?”
“略有耳聞!”
“他是不是說了我的很多壞話?”
王永和的直白讓樑志剛尷尬,“這……”他的語氣裡帶着爲難,又只好說道,“生意場上不是合作伙伴就是對頭。”
王永和正義十足的開口,“樑總,實不相瞞,我今天才登門拜訪,實在是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鬥爭,如果樑總跟他還沒有深交,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吧!”
樑志剛大吃一驚,“王總,您沒有開玩笑吧!”
王永河看着樑志剛臉上的驚訝,心裡緊繃的那根弦忽然就鬆了鬆,到底還是年輕,喜怒形於色!
他點點頭嚴肅的說道,“樑總,這種事情是開不得玩笑的!”
番外一、不會缺席的正義(5)
樑志剛本來是坐着的,聞言不由得站了起來,蹙着眉頭站在辦公室裡來回的走了兩步,然後不安的說道,“程總跟我說是您在東安一家獨大,其他的建築公司都被您擠兌走了…….”
“造謠!”王永和激憤的說道,“絕對的是造謠!我在東安是做的好了點,但我王永和絕對不是那種卑鄙的小人,程飛在東安做不下去,那是因爲他的工程質量做的不好,明明是自己做不好,卻要怨到別人的身上。樑總,您領導着宏遠這麼大的公司,您可得擦亮眼睛啊!”
王永和說的慷慨激昂,好像他說的就沒有一個字是假的一樣,而且最後還激了樑志剛一把…….
樑志剛大大的鬆了口氣,“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我們公司來東安投標您不樂意呢。”
王永和……他的臉上硬硬的擠出一絲笑容,“哪能呢,瞧您說的,大家公平競爭各憑本事,我怎麼會不樂意呢。”
“那就好了。”樑志剛歡喜的說道,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壺來給王永和倒茶,笑道,“王總嚐嚐茶葉,這是我去杭州的茶山上親自看着做的。”
王永和從善如流,端起紫砂的茶杯迅速的喝了一口,茶水淡而無味,但是他卻十分配合的說道,“嗯,口感很不錯,沒想到樑總年紀輕輕的,竟然還自己做茶。”
不對,正在說程飛的事情呢,怎麼說着說着就撇開了?
“樑總跟程飛是怎麼合作的?”王永和索性直接問道。
“您的意思是?”樑志剛不解的說道。
王永和不掩飾的問道,“國棉廠新建住房樓的項目不是中標了麼,您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喔,您說這個啊,其實也沒什麼打算,就是按照圖紙慢慢的施工唄。”
“不外包給程飛的公司嗎?”王永和緊跟着問道。
他已經讓馬巖查過了,程飛的公司是以獨立的個體存在的,所以他猜測程飛跟樑志剛是合作的關係。
“外包給程總?”樑志剛表示很訝異,“跟程總沒太大的關係,這個項目我們沒合作。”
王永和頓時被雷劈的焦焦的,國棉廠的這個項目竟然沒合作,程飛在詐他!
樑志剛看着王永和精彩變幻的臉色,心裡很得意。當初禁不住馮強的轟炸,他試探着去跟唐春景提來東安的事情,沒想到她既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同意。
這幾年跟着唐春景,她的脾氣性格自己還是瞭解的,這種情況下一般就是默認了。
都說王永和是小人,這個說法沒錯,國棉廠的項目在宏遠建設中標之後,王永和兩天沒有動靜,沒想到一有動靜就挑撥離間來了。呵呵……還真有意思,不過,他是不介意貓捉老鼠的遊戲多玩一會。
王永和的聲調有些怪,“原來這個項目程飛跟您沒合作啊,那樑總打算以後也要開發東安的市場了?”
樑志剛點點頭,“開發市場算不上,就是想在王總的手指縫裡劃拉一點。”
王永和恨的咬牙,什麼劃拉一點,明擺着就是要搶東安的市場!
“樑總說話也太謙虛了,”王永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兩千多萬的項目從手指縫裡可劃拉不出來。不過樑總,您這樣低於市場價格的來做項目可不行,您這樣會擾亂市場的!”
樑志剛訝異的說道,“低於市場價格?王總這話怎麼講?國棉廠的項目我們報價兩千三百萬,利潤大概20%,這是很正常的報價啊!”
20%的利潤你們就做?
當然了這是王永和的心裡話,差點就衝出了口,真正說出口的是,“你們是去掉銀行貸款利率拿20%的利潤嗎?”
銀行貸款利率他找的銀行行長,至少要八個點,只有20%的利潤,還掉抵款才剩下多少?
樑志剛笑道,“我們宏遠沒有銀行貸款!”
王永和的臉差點綠了,“沒有銀行貸款?”
不可能吧,試問哪個建築公司沒有銀行貸款?一動就是上千萬的項目,三五個工地同時開工,直接就涉及到上億的資金,宏遠沒有銀行貸款,怎麼可能?青東省內有名的建築公司屈指可數,但是沒有聽說過宏遠哪!
樑志剛只是笑,絕對不解釋!
宏遠建設還是利強建築的時候的確是有銀行貸款的,不過後來做了幾個路橋的大項目,又有興華注資,便用不着銀行貸款了。
再者唐總做事情相當謹慎,不貪、不急,做項目抓質量,不過三五年的時間在業內便有了口碑,當然了也積攢了足夠的經濟實力。
不過,因爲顧明遠無論是興華還是金花亦或者是現在的宏遠建設都很低調,王永和在東安,怎會了解?
王永和看着樑志剛臉上含蓄的笑意,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這個年輕人的城府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深。他來找他當然是有目的的,可是不知不覺當中便被樑志剛的三言兩語給帶跑偏了。而且,他還不知道樑志剛說的這些話中到底是真是假!
想到此處,王永和便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來,清清嗓子說道,“樑總,我來這裡也沒其他意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跟您合作合作,有沒有外包的工程給我們做做,我的弟兄們總要吃飯,您說是吧。”
樑志剛詫異,“王總,就我知道的您現在在東安至少有四個工地在開工,您說沒有工人沒飯吃…….不可能吧!”
王永和聽着樑志剛的回答,簡直要暴走,他真想扒開樑志剛的腦子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完全跟正常人不一樣!
“樑總,我現在在和您說咱們能不能合作?”王永和壓着心底的火氣,儘量平靜的說道。
“不好意思,”樑志剛這次明確的說道,“公司的合作方都是有固定的,而且要不要合作我們都是要有評估,根據我們的評估細則,咱們雙方其實是不適合進行合作。”
合作還要評估!他的公司還不合適!
王永和終於忍不住了,接着拍着桌子站了起來,冷笑道,“既然貴公司這麼看不上我們,那就算了,樑總就當我今天沒來!”說罷轉身出去了。
樑志剛並未客套的將王永和送出去,只是在王永和走遠看不到的時候,他的嘴角帶上了一抹冷笑,來這邊挑撥離間、打探消息,那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