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的思維是飛到了何處, 但是李牧林感到自己記憶的深刻好像也曾經有過這樣的一次經歷。
那天也是如今的這樣殘陽如血,看到這樣的情景本來就讓他的內心有些不安,但他並沒有把自己內心一點不安當回事。
他跟文賜蹦蹦跳跳走在最後面, 商量着今天是他們社團獲得Cosplay舞臺劇冠軍, 今天晚上他們要大吃一頓, 把這幾天虧損的都補回來。
在人行道上吵吵鬧鬧, 李牧林並不當回事, 他只是被人一撞,撞丟了手上的包裹。
走到馬路邊上想要撿起來的時候,就聽到了很多人着急的聲音, 還有麒麟快要崩潰的眼神。
麒麟怎麼了?李牧林在心中一想,就感覺身後劇痛, 剎車聲嘎吱嘎吱在耳邊, 讓他產生茫然和痛苦。
想起來了, 他從前也是經歷過這樣的車禍的。他揹着自己喜歡的化妝箱,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是他爲了躲避什麼人走快了幾步,就被車子撞飛在馬路上。
“不過介於李先生您是因爲喝酒,自己撞上我們停在路邊的車,所以我認爲我家主子沒有必要付這個責任。”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腦內迴盪,李牧林捂着頭好像要炸開了。
是啊, 他從來沒有被車撞過, 他只有自己去撞了別人的車, 還讓對方賠償了自己不少錢。
而自己只是失憶而已啊。
李牧林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漂浮在天空上面, 輕輕的似乎可以隨意飄動着。
“木木哥!醒一醒!別睡過去。”閉上眼睛, 就好像能夠聽到一個熟悉的女生,她好像在拍着自己的臉龐, 是在跟自己說話。
李牧林想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認識的人中,社團裡面似乎沒有幾個跟他關係好的女coser,而這個聲音的主人一直在幫助着自己,幫自己呼喊着救命。
是誰?到底是誰?
李牧林感覺到無形的熟悉感,但是他腦中浮現出來的人總是看不清面目,他張口卻不知道要喊對方什麼名字。
他想要說:“不要白費力氣了,我已經感覺到自己不行了。”
被一輛車猛烈撞到又碾壓了過去,他都已經面目全非,最心愛的化妝箱也脫手,不知道被誰撿了去。
真是狼狽至極。
那人四處呼喊着要求大家打急救電話,安慰着自己沒事,要堅持下去。
可是自己眼中的神色已經消失了,焦距散向了天空。那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角度,殘陽血色瀰漫着整個天空,不知道是被自己的血染紅的,還是被太陽熱度暈染的。
鳥兒飛過,汽車鳴笛人聲嘈雜。
死去的他可以看到救護車急忙忙趕到了,將自己放上了擔架上……蓋上了白布,已經沒有了呼吸。
傷心痛苦的女孩孤單站在馬路上,手上還有着自己流淌出的鮮血。一個美麗的生命就在她的手上慢慢沒有了呼吸,這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的打擊是巨大的。
她已經聽到了醫生無情的聲音:“患者已死亡。”
呆愣着任自己手上還有別人的血在流淌,望着呼嘯而去的救護車,還有來得最遲的警車。
有警方帶着她去錄取證詞,想要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
女生一直都是出於拒絕交談的狀態,取證人員安慰了她很久,才讓她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她們是在拍攝Cosplay外景,那人是他們聘用的化妝師,他們剛剛還在談論加入社團的事情。
沒想到自己就是慢了這人一步,他就喪生在了車子下面。
她說:那個人叫李牧林,我們稱他爲木木哥。
女生的一句話,就像是及時來的微風,吹開了一直擋在李牧林眼前的那陣迷霧。
女生的面孔漸漸出現在了李牧林面前,她圓圓的臉,身材小巧,還沒有換下她的Cosplay服裝。
她一邊說一邊哭,擦着眼淚幾乎都把眼妝哭暈了。
那防水的裝束還是李牧林化的妝呢。
李牧林有些失笑,他飄過去摸了摸女生的頭:“小秀,要保重自己。”
關閉房間內,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風,吹動了小秀的頭髮。她呆愣愣望着上空,楞着手摸着自己的頭,她剛剛好像感覺到有誰在摸自己。
然後對方的取證人員站了起來:“十分感謝陸小姐的配合。”
小秀定了定神:“請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
“我們會的。”
李牧林飄上了上空,這個世界還是一步一步進行着,即使少了一個專職的Cosplay化妝師,人們除了傷感一番,也再沒有了李牧林的身影。
而他,早已經對這裡沒有了眷戀。反倒是另一邊,還有他剛剛喜歡上的人。
在李牧林鎖不在的世界內。
麒麟在醫生辦公室堵到了醫生,衝動地抓着他的衣領:“爲什麼他還沒有醒來!”
醫生哆嗦,被他的氣勢鎮壓道:“可能是因爲車禍的時候撞到了腦袋,還需要一段時間。”
麒麟眼神兇狠,泛着血絲:“還要一段時間,到底是多久?!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了!”
醫生已經腳軟了:“我…我也不知道,他的情況…況有點特殊,如果是腦損傷的話,我們需要做個檢查探測是否是變成了植物人。”
歐陽此時踹門衝了進來,急忙拉住了麒麟的手:“天麒!天麒淡定!”
展天麒舉着衣領的手慢慢放鬆下來,撐着桌子堅持不住:“我要怎麼才能淡定下來,木木還沒有醒來,他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文賜抱着病例,慢慢走了進來,對着醫生猶豫道:“醫生,這裡是木木以前車禍一次的病例,他曾經腦袋也被車撞過,兩個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醫生從展天麒的身邊溜了過去,抽出了文賜懷抱着的資料,一邊戴着眼鏡一邊說道:“如果是上次的車禍留下了後遺症,而這次的車禍引發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展天麒聽到這裡,皺眉問文賜:“木木以前出過車禍。”
文賜抿着嘴:“其實有件事情我們都沒有向你們坦白。”
展天麒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木木在退出聖橡社團的時間因爲車禍住院了。”文賜慢慢說出了口,這時候也顧不上隱瞞什麼了,“他從那次車禍以後,就失去了記憶。”
展天麒按住胸膛中猛跳的心臟:“所以之後他就退出了聖橡社團?纔去的影樓工作?”
文賜也覺得難以出口,展天麒是在木木失去記憶以後喜歡上的,就是因爲失去了記憶,木木變得跟以前不同了。
而現在木木又出了一次車禍,萬一他再一次失去了記憶——或者是以前的記憶回來了,他要該怎麼樣去面對展天麒?展天麒又該如何是好?
“嗯。”研究完了以前的資料,醫生沉吟道,“這件事我可能不能做主,需要找神經科的專家來判斷。”
展天麒已經決定打電話叫人喊專家來確診了。
“不過我的初步判斷是,病人車禍並沒有嚴重的受傷,只是一些皮外傷,並不是他昏睡的主要原因。”醫生說道,“如果是以前失去記憶的話,回覆的可能性會比較大。”
最後醫生頑皮地說了一句:“小說上都這麼寫嘛,結局都會happy end的。”
展天麒早就沒有聽他的廢話,最後是文賜幫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並感謝道:“謝謝你的祝福。”
這邊,展天麒在焦急等待希望李牧林馬上醒過來。
而李牧林卻坐在回憶裡的那個城市的最頂端,看着城市內無限好的美景,愣愣發呆。
眼前是凜凜聳立的建築,高出風大吹起着裝飾的旗子,李牧林卻感覺不到風的存在。
來往的車輛的鳴笛聲就像是遠在腳底的,只聽得到細微的聲音。站在城市的最高處,就像是把所有的事物都放在了自己的腳下。
只是,他有些不開心。
不知道爲何,好像他忘記了比較重要的事。
他努力回想到,自己叫李牧林,出了車禍,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到底之間忘記了什麼事情?
混沌的腦袋並沒有給他答案,他四處望着,期望什麼能夠給他一個答案。
但是什麼也沒有,他的記憶是空白的。
李牧林抓着自己的頭,眼睛放大。
不對!絕對是有什麼東西忘記了!他到底腦子裡面失去了什麼記憶?!
“木木……”聲音好像來自遠處,帶着期望和悲傷。
李牧林回頭望去,一個黑色的洞突然出現在了李牧林的身後!
李牧林伸手探了探,並沒有什麼,可是他接下來又聽到了聲音,那是一聲痛苦的叫喊,慢慢又是所有人的尖叫聲。
他的雙眼開始迷茫了,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好像開始跟他的記憶開始重合。
他又聽到了一聲:“木木!”
於是李牧林微笑着,踏進了黑洞。
牀邊,牀上臉色蒼白的人終於動了動眼皮,在所有人的期望目光下,睜開了眼睛。
李牧林雖然全身無力,還是像展天麒招了招手:“天麒……”
展天麒終於放下心來,心中的大石頭也緩了緩神:“你終於醒過來了。”
李牧林微笑:“是啊,做了一個夢,聽見你在叫我,我就醒了。”
展天麒忍不住,在所有人的面前抱住了他,眼睛似乎有些溼潤:“太好了……”
“我想來見你,就看到你了。”李牧林無力勾着他的脖子,“我還有很多事想要告訴你的呢。”
“什麼事?”
“關於我的記憶。”
展天麒有些心驚膽顫問:“什麼事?”
李牧林勾着嘴笑:“放心,只是我的一些小事。”
展天麒嘆氣:“只要你醒過來就好。”
“放心,再也不會這樣了。”
又是一天的夕陽,橙色的光線投入了房間,在白色的牆壁上留下好看的一束光。
黃昏也是等待着黎明。
病牀上記憶的開始,Cosplay展覽會上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在風雪影樓的應聘而後的相遇,動漫聯萌的解體,幻旅社團的成立,他們的第一次CosplayMV的拍攝,與展天麒的第一次觸吻。
這些事情像片段一樣回放在腦海中,然後慢慢消失,變成了眼前的場景。
無論過去如何,從現在開始,他們將攜手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