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聽了底下人的稟報,雍王府中的李賢和紫宸殿中的李治都驚呼出聲,不同的是,李賢的聲音中除了難以置信,還帶着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而李治卻是一臉的得意,神色之間也振奮了許多。
“陛下,殿下去東宮六率將李世子接了回來,是李世子將殿下帶進英國公府的!”
吳良輔臉上倒是依舊笑眯眯的,將剛剛接到的消息又重複了一遍。
“媚娘,怎麼樣?朕這回沒料錯吧,弘兒那個鬼靈精,若無萬全準備,又豈會這麼大搖大擺的去英國公府,只是讓朕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將主意打到了李敬業的身上,想當初讓李敬業去東宮六率的主意,還是李師自己想起來的,這次可算是作繭自縛嘍!”
李治咳嗽了兩聲,轉過身子對着武后笑呵呵的說道,略帶蒼白的臉色上滿是得意之色。
“這回卻是讓陛下料中了,只不過陛下覺得,英國公聰明一世,會在這件事情上栽跟頭嗎?”
武后輕輕搖了搖頭,李治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每次遇到李弘的事情的時候,就會變得跟個小孩子一樣。
看他現在的樣子,可不就是一個打賭贏了的孩子嗎?
不過話雖如此,武后的臉上還是滑過一絲狡黠的笑意,輕聲開口說道。
“媚娘你的意思是”
李治得意的笑容微微有些凝滯,顯得有幾分窘迫的樣子。
“難不成當初英國公將李敬業放到東宮六率的時候,就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李賢的臉色比剛剛聽說李弘進了英國公府還要驚奇,聲音中也微微有些質疑的味道。
縱然是李績狡猾的像狐狸一樣,也不至於早就料到會有東征之事吧!
那可就不是聰明瞭,那就是妖怪了!
“王爺多慮了!英國公縱然是聰明,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眼見李賢一副見鬼的樣子,青衣男子微微一愣,旋即便是有些失笑道。
倒是惹得李賢一陣不好意思,卻又有些不服氣。
“先生不是說”
笑了一陣,青衣男子微微正色,開口說道。
“也罷,先前是某家沒有說清楚,依某家猜測,英國公的確是早就算到了李敬業的這一環,所以纔將他送到了東宮六率去歷練!”
眼見青衣男子略微凝重的神色,李賢也收起嬉笑的心情,神色微微嚴肅。
“王爺請細想,英國公在軍中是何等的地位?說是一言九鼎也不爲過,若不是他近些年來久居府中,從不插手朝政,恐怕就連陛下也不會對他如此放心!
就是這麼一位軍方重臣,太子殿下若是與他結交,難道不會引起陛下的猜忌之心嗎?”
青衣男子的口氣微冷,神色之間也逸出一絲冷厲。
而李賢卻是陡然想起來,當初裴行儉回朝的時候,李治那場足以讓整個朝堂震動的怒火。
那一次不僅僅是針對軍方或者是文臣,更重要的是皇帝第一次用如此的態度對待東宮!
而即便是那個時候,李弘和李績滿打滿算也不過只見了幾面而已
“但是如今朝局詭秘,皇后娘娘雖在朝輔政,但畢竟太子殿下才是正統,而陛下馭極多年,身子骨也不見得有那麼健朗,加上如今王爺也介入了這場大棋,如今這長安城中,可謂複雜的緊!
恐怕就連英國公都不得不小心謹慎,他既不能讓陛下猜忌於他,又不能正面得罪太子殿下,故而這李敬業就是英國公埋下的一條線!”
青衣男子的神色篤定,口氣卻是有些緩慢。
而李賢聽聞之後,臉色卻是陡然一變,同樣顯得有些冷厲。
“這麼說,英國公當初將李敬業派去東宮六率乃是有意爲之嗎?莫不成李績那個老東西已經站到了東宮那一頭?”
李賢的話語當中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俊逸的臉上竟然帶着絲絲殺意。
不料青衣男子卻是壓了壓手,再度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這倒不一定,先前某家也是如此料定的,但是這次東征之事,卻是讓某家有了些不同的看法!”
聞聽此言,李賢這才慢慢平靜下來,直愣愣的看着青衣男子。
“衆所周知的是,這次東征之事,乃是一件大事,也是王爺和東宮那邊的角力,這一次王爺舉薦了薛仁貴將軍,算是暗合了聖心!
但是英國公直到現在卻也沒有表明態度,而某家前幾天卻是在政事堂見到一份奏摺,內容是舉薦聞喜縣公裴行儉掛帥出征高句麗,上奏者,是尚書左僕射戴至德!”
青衣男子的眼眸低垂,說話之間卻是隱有暗指。
而李賢聽完之後,微微沉吟,方纔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
“戴至德是東宮的鐵桿支持者,他上的奏本,恐怕也就是東宮的意思了!這麼說這回的東征之事難不成要落在裴行儉的手中?”
其實說到底,對於誰來做這個東征的主帥,李賢心中是不甚在意的,但是這一次他和東宮各自保舉了人,所以最後誰能成功出征,也就變得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問題就在這裡!”
青衣男子拿手中的摺扇輕叩了一下桌案,皺着眉頭說道。
“裴行儉將軍是英國公着力培養的軍方繼承人,這一點就連陛下也是認可和默許的!按道理來說,東宮這一招,算是出在了點子上!
只要英國公表態,這件差事恐怕我們是爭不過東宮的,但是奇怪的是,直到現在英國公也沒有任何表示,這纔是讓某家奇怪之處!”
“先生是說,英國公還沒有完全倒向太子?”
李賢的眉頭同樣皺起,顯得有幾分迷惑,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可是那李敬業乃是英國公府的世子,李績將他派去東宮六率,難道還有挽回的餘地嗎?”
而那青衣男子聽了之後,卻是沉默不語,半晌纔開口道,口氣卻是隱約有着不同的意思。
“王爺此言也並非沒有道理,但是世家當中,此事向來薄涼,要知道英國公不僅僅只有一個兒子,也不僅僅只有一個孫子!”
“這麼說”
李賢的神情微微有些激動。
只是話剛說
了一半,就被青衣男子打斷了。
“不好說!恐怕這件事情要等到東征之事塵埃落定,方纔能夠斷言!”
青衣男子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眉宇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卻是望着窗外,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