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遊過後,天氣一天暖過一天,現在單穿一件薄毛衣就夠了,二端翻出小姨給織的蝙蝠衫穿上,一上學就被班上的女孩子圍觀了。
女孩兒愛美,別管幾歲的。看到二端身上這件鵝黃色的毛衣,有好幾個女生都說回家也讓媽媽給織一件。
跟風兒這種毛病吧,哪兒哪兒都有,任何時代都是如此。二端相信過不了幾天,他們班就得好多穿和她同款毛衣的同學。
不過你也攔不住人家不是,再說這也太小氣了,同款就同款吧,撞衫這種事兒她也不是沒有經歷過,而且這回估摸着還得撞一大片呢。
翠翠也眼睛冒光,和二端商量借她的毛衣拿回家給她媽媽看看,照樣織一件。
“要我說,回頭咱們肯定一堆穿和我一樣毛衣的。你還不如讓你媽媽給你織一件別樣的呢。”二端由衷地建議翠翠不要複製她的毛衣。
“那織啥樣的好看呀?我就看你這件好看。”翠翠眼睛都沒離開二端身上。這個顏色好好看,她都沒見過有人穿這個顏色。
“嗯,可以織一件開衫,然後你裡面穿一件襯衫,就很好看了。”二端摸了摸下巴,這種穿法比較文藝,很適合小清新的翠翠呀。
“那是啥樣呀。”二年級的小朋友翠翠不能理解二端說的那個款式。
“我給你畫一下,你就知道了。”光說估計翠翠也不明白,二端乾脆掏出算草本拿鉛筆給她畫出來。
兒童簡筆畫,二端滿意地看看自己的作品,遞給翠翠看。
“哦,這個樣子啊,是挺好看的。”翠翠其實還是喜歡二端的毛衣,只不過二端有句話說的對,過幾天班裡肯定很多人跟風的。反而二端給她畫的這個樣子,起碼她能成爲第一個穿的呀。
“端端,你也給我畫個樣子唄,我也想讓我媽給我織一件。”林琳端詳了一下二端的草圖,覺得真是挺好看的,也跟着動心不已。
二端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左右轉了轉,提筆唰唰唰畫起來。畫完往林琳面前一推,得意地問:“咋樣?這個好看不?”
林琳拿起算草本仔細地端詳起來,翠翠也湊過去看。二端畫的是一件英倫風的毛衣,v字領,特別畫了領口和袖口。
“這個很好看呀,感覺,感覺很文氣!”林琳還斟酌了一下用詞,不過說的倒是挺對。
二端笑眯眯地點點頭,就是這樣的,這可是學生裝的代表作呀。
“可以織一件白色的,然後用黑色或者藍色來治這兩條槓。”二端還興致勃勃地提供意見,畢竟如果織一件很詭異的顏色就不好看了。
“你們女生就知道臭美!”栓子在一邊小聲嘟囔,身爲一個臭小子,是完全不能理解女生的樂趣的。
“關你什麼事?!”三個女生齊齊頂回去,弄得栓子敢怒不敢言。
二端本來想着過幾天舒坦日子,春光明媚的,每天放學可以盡情在田野間玩耍嬉戲,呼吸滿滿芬多精的優質空氣。重生的福利在二端看來,就是這小時候不曾留意過的東西,比如空氣。到了二十一世紀,想吸一口這樣的空氣,估計得往深山老林裡鑽了。
不過有人偏不讓二端閒着,誰啊,媽媽唄。楚睿雲還一直惦記着請滿月酒那天說起給端端找個老師學舞蹈的事兒呢。
得空了,找了個星期天,帶着二端就上鎮上去了,找姥姥領着去拜師。
二端倒是不無不可,反正她也挺喜歡跳舞的,確實鍛鍊身體,還能保持身材。上輩子將近四十歲了,依然身姿曼妙,
“我估摸着你們娘倆這禮拜應該來了。”姥姥神機妙算,主要是二閨女對端端的事兒總是心急火燎的在意。
“姐,你看,這是我給端端買的練功服。金燮那兒我也給他去信啦,等他買好郵回來得過陣子,先穿這個。”小姨對於二端學舞蹈的事兒,也是特別上心,還專程跑了一趟市裡從少年宮給二端買的練功服。
二端翻了翻小姨給買的衣服,兩件連體服,兩條連褲襪,還有一件黑色的t恤。另外還有一雙舞鞋。
呲着小牙,二端笑得甜蜜。“謝謝小姨,小姨最好了。”
楚睿琴受用地抱抱二端,這麼可人疼的小丫頭,她怎麼都稀罕不夠。在小姨的心裡,二端簡直是天上地下頭一份兒。
“喲,媽媽不好麼?姥姥不好麼?”楚睿雲這吃醋的毛病,生完了孩子也沒好。
“哪能啊,都好都好,在我心裡排名不分先後!”二端心裡苦啊,這溜鬚了小姨,還不能落下媽媽,否則母親大人橫眉冷對的,她可受不了。
“行啦,你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兒較真。”正義的使者出手,自然是最最親愛的姥姥啦。
被親孃說了,楚睿雲不敢回嘴,只能虛點一下二端。意思,都怪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害你老孃挨說。
“那走吧,咱直接上你姚姨家。我前兒個去你舅家問了,你舅媽說她妹子現在也沒什麼事兒,教教二端應該沒啥大問題。”姥姥是行動派,說走就走,從廚房拎了準備好的禮物,就鎖上門,帶着媽媽小姨還有二端往鎮子東邊去了。
一路上二端被小姨和姥姥拉着,蹦蹦跳跳的顯得很高興。她心裡其實挺好奇的,對於這個即將成爲她老師的舅姥姥。
姥姥和媽媽邊走邊嘮,說的就是舅姥姥的事兒。這位姚婉瑜以前是部隊文工團的臺柱子,參加過很多大型的演出,藝術造詣相當了得。
樹大招風,多才多藝還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姑娘更是招人惦記。聽姥姥的意思,姚婉瑜在動盪開始的兩年還勉強呆在文工團,可演出的節目變動很大,不再有古典舞的影子,而是要求她們排練又紅又專的舞蹈節目。
對於一個藝術家來講,自己的專業被一些外行人指手畫腳,自己還不能表現出不滿,其實內心的很痛苦的。看着看些不倫不類的忠字舞,姚婉瑜只覺得難受。
可真正的苦難來自於一個造反派頭頭,看中了姚婉瑜,死活要逼着她下嫁。
混身冒仙氣兒的姚婉瑜怎麼可能看得上一個她打心底裡厭惡的人呢?如果不是運動,這種人就是盲流一個,就是因爲所謂的出身好,變搖身一變成了革委會的主任了?
可情勢逼人,姚婉瑜想盡辦法也躲不開糾纏,幸好那人還沒有無恥到用強的,但是威逼利誘的招數層出不窮。姚婉瑜心力交瘁,疲於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