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能看得出來,何仙姑在劍術方面的造詣實則已經達到了劍氣由心發的境界,也就是傳說中的劍心通明。
雖然何仙姑和林貞二人的劍法,皆是出自初唐人物公孫大娘一脈,由張果老代爲傳授,但林貞與何仙姑在劍術方面的造詣,其實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尤其是何仙姑,她的天資本就十分的聰穎,加上天生又是修仙的體質,服食過雲母粉之後更是身輕如燕,所謂刀行厚重,劍走輕靈,何仙姑靈動不凡的身姿,再配上公孫大娘這套“擺如江海凝青光,矯如羣帝參龍翔”的劍訣,那威力更是飛漲數倍有餘。
從她服食雲母粉的那一刻開始,其實就已經是在無形中練就了辟穀之術。
辟穀是道門中最基本的一種修行法門,也是最重要的築基之道。
辟穀三月的修行人士,基本上就算是真正邁入了修道的正途之中。
辟穀若能達到三年之人,則更是已經身具十分穩定的道基,何仙姑從幾歲開始服用雲母粉,也算是間接辟穀近十載,論其道基更是十分厚重,比之趙東來和韓湘子之流在修道一途更具得天獨厚的優勢。
隨着辟穀之術不斷的推進,她體內也開始自動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尤其在她入睡之時,每每聞到屋前那朵朵荷花在幽夜裡綻放清香,便會無形中將荷花與水中靈氣融入到身體之中,久而久之何仙姑體內的靈力已經相當充裕了。
只是何仙姑還未經明師指點,所以對於靈力的運用並不是特別的清楚,甚至她都不明白靈力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她唯一知道的便是自己的身體與尋常人不同,僅此而已。
看着眼前這位身體婀娜的女子收斂了劍氣,青魚怪內心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誠然,青魚怪雖然也修行了三百餘載,雖然在妖界這點修爲根本連入門都算不上,但對於尋常人而言,三百年的精怪就已經相當難纏了,沒有一點道行的人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由於青魚精目前正在經歷五十年一遇的劫難,所以體內的靈氣可以說是最弱的時期,否則前幾日也不至於被張果老給追得滿山逃命。
如今面對修爲和劍術更強於張果老的何仙姑,他的內心還是隱隱有些擔憂的。
只是在如此美人面前,他也不敢過於露怯,否則丟了性命事小,失了面子事大啊。
“仙子這就對了嘛,大家都是鄰居,你住在荔枝山下,我生活在荔枝山上,同樣是一衣帶水的,動刀動槍不僅傷了和氣,還會有辱斯文!”
“斯文?”
聽到這兩個字從青魚怪的嘴裡蹦出來,何仙姑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了。
她本來就是一個性情十分豁達的女子,與尋常那些忸怩作態的小家碧玉自是不同,如今聽青魚怪在此學文人信口胡謅,不由得嗤笑道:“你這青魚怪倒也有趣,若真懂什麼叫有辱斯文,你方纔那番“靈脩”的論調,難道不是有辱斯文?”
“另外,早年你在荔枝山上時常弄潮,每隔幾年便把荷花村弄得莊稼盡毀,百姓可謂苦不堪言,現在卻跟我談什麼有辱斯文?”
“你在破壞莊稼和荔枝樹的時候,可曾考慮過這個問題?”
“這……”
青魚怪大概沒有料到眼前這個英氣十足的女子除了修爲不錯之外,就連邏輯思維和表達能力也如此強大,以至於當場便有一些語塞了。
沉默片刻之後,青魚情忽然咧嘴笑了笑,詢問道:“仙子,拋開靈脩之事不談,你今夜追蹤至此,莫不是當真要取我性命?”
“不然呢?”
何仙姑揚了揚嘴角,反問道:“或者你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只要你能把我說服,那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當然前提是日後不得再騷擾村莊,否則我還是會定斬不饒!”
“好說,好說。”
青魚怪當場自信滿滿的辨解:“其實仙子對我可能有一些誤解。”
“誠然,以往確實因爲我的原故,導致潮水淹沒了幾次荷花村的莊稼和農作物,但這一切並不是我的初衷啊。”
“你也知道我們青魚乃是水中之物,每一次遇到天劫的時候,我只能儘量多弄一些潮水來替我擋雷。”
“而我的魚尾天生就是控制潮水的寶物,在被天雷追擊的過程中,尾巴難免會晃動一番。”
“一旦魚尾恍動,那些潮水便會自動從荷花溪中涌出來,從而造成村民的莊稼欠收。”
“所以還請仙姑明鑑,這一切並不是我有意爲之。”
“況且……”
說到這裡青魚怪又眉頭一皺,滿臉無辜的叫嚷:“況且荔枝山上那個可惡的隱者張果老,他已經追殺了我近兩百年。”
“從我還是一尾沒有修行人形的小小青魚開始,他就已經對我窮追不捨了。”
“兩百年如一日的追殺,就算我有再大的罪惡,也該還清了吧?”
“謬論!”
何仙姑不滿的斜視青魚怪一眼,心中則暗自思忖起對方那番話來。
細細一想之後,感覺青魚怪說得似乎也確實有幾分道理。
從何仙姑出生到現在,這十多年的時光之中,她確實從來沒有真正經歷過青魚怪弄潮淹沒村莊的情形,關於青魚的大多數劣跡,她都是聽村裡的老人提及,偶爾也會聽張果老嘀咕幾句,但真相如何卻一直無從得知。
如今聽到青魚怪的辨解之後,再聯想了一遍自己這些年的道聽途說,似乎潮水也確實是五十年左右來犯一下,正好暗合青魚怪五十年遭遇一次天劫的說法。
如此一來,說明青魚怪並沒有說謊,以往之所以水淹村莊,那也只是青魚怪爲求自保罷了。
想通這一點之後,何仙姑不由得灑然道:“青魚,據聞你這幾日天劫又要來臨了?”
“然也。”
青魚怪咧嘴一笑,故作深沉的迴應:“我的天劫大約在後天的午夜,也就是山下荷花村的村民們全都入睡之際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