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顯然,趙東來的願望再一次落空了。
那胖頭魚在即將到達金蓮生活的區域之時,大約也是有些懼怕天仙金蓮,所以不等進入金蓮生活的區域,便已經身形往上空一竄,化作那矮胖子的人形模樣,往湖面之上飛去。
“想逃!”
趙東來連忙足下發力,帶着林貞一道往湖面的方向飛去。
一眨眼的功夫,這二人一妖便飛離了湖底,往半空之中竄去。
胖頭魚飛出湖面之後,哪裡還敢多待半刻,當下便運起全部的力氣,如同趕着去投胎一般可了命的往湖岸的方向逃走。
然而不待他靠近湖岸,卻見那湖邊金光一閃,一條帶着仙靈之氣的繩索不由分說的將矮胖子給套了個正着。
之後在繩索的牽引之下,那矮胖子便被一股無形之力給帶到了岸邊,然後重重的落到了沙石之上。
在那岸邊的小山坡上,則站着一位看起來年紀四十歲左右的瘸腿乞丐,此時他正手持葫蘆,一臉醉意的喝着小酒,對於這個掉落在他腳下的青魚怪,卻是正眼也不看一眼,彷彿眼中如同無物一般。
也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趙東來已經手持無邪劍追了上來,待飛落到岸邊之後,右手便凌空一揚,準備先滅了這隻胖頭青魚再說。
“東來手下留情!”
就在千均一發之際,身後的林貞忽然大力的拽了拽趙東來,並示意他不要動手。
“怎麼了?”
趙東來連忙將手上的力道盡數收回,無邪劍也第一時間收住了去勢,接着便回過頭去不解的望向林貞,似乎不太理解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東來,饒了這青魚精吧,他並沒有惡意。”
林貞卻是微微一笑,解釋道“青魚精雖然是一個精怪,但他其實沒有做過什麼惡,這些年雖然也經常弄水淹沒我們的荔枝林,但是卻從來沒有傷害過一個人的性命。”
“念在他修行不易的份上,還是放他一條生路吧。”
“這怎麼能行?”
趙東來俊眉一揚,反問道:“單單他把你關在水洞裡這一項,就已經足以取其性命了吧,我不懂你爲什麼還要替他求情!”
“不不不!”
林貞聞言急得連忙擺手道:“東來,你真的誤會了,我並不是他強擄至水洞之中的,恰恰相反,是他救了我。”
“若非爲他所救我,可能現在已經步了仙姑的後塵……”
“什麼意思?”
這時一直在旁邊飲酒的李玄忽然雙眼之中精光一閃,連忙走上前來追問:“林貞,你方纔說步仙姑的後塵是什麼意思?”
“難道仙姑已經罹難了?”
想來應該也是聽聞這個消息之後,心中有一些激動不已,故而李玄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將葫蘆給掛到了腰間,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許多。
“唉……”
林楨並沒有第一時間迴應李玄的質問,而是自顧自的嘆息了一聲,雙肩一起一伏的,似乎心情有些不太平靜。
片刻之後,大概是心情恢復了一些,在組織好了邏輯語言之後,她這才略有些晦澀的迴應:“那日我與仙姑一併到這萬綠湖來採摘天仙金蓮,不料那金蓮甚是兇猛,將我和仙姑所乘的小舟給傾覆了。”
“我與仙姑跌落水中,便決定一道潛入水底去取天仙金蓮的根鬚,不想那金蓮卻還是一個有靈性的活物,當我二人潛入水底的剎那,仙姑便被對方的根鬚給捲住,然後吞入到了蓮藕之中。”
“我本想持劍去救仙姑,身體卻同樣被那根鬚所卷信,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在千均一發之際,是這青魚精救了我的性命,否則我此時可能就已經如同仙姑那般,被天仙金蓮給吞噬了……”
“唉……”
說到這裡林貞又再度嘆息了一聲,滿臉愁容的搖頭感嘆:“說起來也是我害了仙姑,若非爲了幫我救回湘子,仙姑又何須來此冒險呢?”
“等到韓大哥的病一好,我便回到這萬綠湖中來陪仙姑一起赴難……”
“你可別做傻事!”
旁邊一直靜靜聽着她講述的李玄,這才也踱步走上前來,安慰道:“如果依你所言,那何仙姑只是被天仙金蓮所吞噬的話,那麼這倒也未必不是好事。”
“而且你放心吧,何仙姑也許並沒有死,你也無須爲此而難過!”
“沒有死?”
林貞有些狐疑的與李玄對視了一眼,對於她來說,李玄這個人並不陌生。
之前在長安城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這個李玄不止一次要破壞她與韓湘子的婚姻了。
不過鑑於李玄也曾救過她一命,所以對於李玄的印象,倒也不完全是壞的。
二人對視一眼之後,林貞這纔不解的反問:“那天仙金蓮兇猛至斯,而且又是長年沉浸在水中,仙姑被那天仙金蓮吞噬之後,就算不被金蓮所消化,恐怕在水底這麼長時間,也已經被淹死了吧,又怎麼可能是好事呢?”
“上仙莫不是在與我開玩笑!”
“未必是玩笑!”
這一次說話的人卻並不是李玄,而是趙東來。
方纔聽李玄這麼一說,他的腦海中也是靈光一閃,隱隱預感到了何仙姑與那天仙金蓮的關係,這一切也許並不是壞事。
“林貞,誰說在水底這麼長時間就一定會淹死?”
“你與何仙姑是同一時間落水的,可是目前不也在水中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嗎?”
“爲什麼你現在卻安然無恙呢?”
“既然你都可以活着從水裡出來,那爲什麼仙姑不可以呢?”
“我有預感,仙姑應該不會這麼容易死掉,她肯定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出現!”
“沒錯!”
李玄也朗聲附和道:“關於何仙姑之事,大家就不必過多的探討了,反正那天仙金蓮也不是凡物,我們就算想去救何仙姑,也是很困難的事情,倒不如就此返回曹溪草廬去,如何?”
“我同意!”
不等林貞開口說話,趙東來已經點頭道:“實不相瞞,方纔我在水底,已經與那天仙金蓮交過手了。”
“說句難聽點的,若不是天仙金蓮有意放我一馬,恐怕我現在也已經被金蓮給吞噬了。”
“最可恨的是,我手中這柄斬妖無數的上古龍族神兵——無邪劍,居然也有些懼怕那金蓮,在我與金蓮大戰之時,他居然龜縮了起來,差點害得我失手被擒,當真是可惡至極。”
“到現在我也沒有弄明白,爲什麼無邪劍在天仙金蓮的面前,會如此的慫!”
“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此前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那隻胖頭青魚精,在被李玄那條仙索的捆綁之下,居然也冷不丁的插起了嘴來。
“我說這位公子,我看你人長得極是聰慧,而且修爲又高,按理說應該是也是玲瓏剔透纔對啊。”
“怎麼你就弄不明白這無邪劍和天仙金蓮之間的關係呢?”
“你什麼意思?”
趙東來當場眉頭一皺,不解的反問:“難道說這天仙金蓮,與我手中的無邪劍之間,還有什麼淵源不成?”
“我爲什麼告訴你?”
胖頭青魚精生氣的瞪了趙東來一眼,然後將頭扭到了一邊去,那神情看起來似乎還有一些高傲讓人感覺很是不爽。
不過瞧他那樣子,似乎又是胸有成竹,好像對於這天仙金蓮還略知一些根底,於是趙東來也不便與他計較,只是用眼神示意了李玄一眼,然後淺笑着站在旁邊,靜待青魚精的下文。
李玄乃是何等聰慧之人,他一看趙東來的眼神,便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放人。
當下也不怠慢,手下輕輕捏一個法訣,便將那捆仙索給收了回去。
青魚精被鬆綁之後,連忙自地上一個魚躍跳了起來。
之後又掃視了趙東來一眼,這才嘀咕道:“你這凡人倒是有幾分眼力勁,只是你身上好生奇怪。”
“明明是一個肉體凡胎,可手中卻持有上古龍族的神物無邪劍,並且還身具上古龍氣,讓人有些弄不清你到底是人還是龍。”
“最奇怪的是,你身上的修爲又那般強大,我青魚怪修了三百多年,在你面前卻是連一根手指頭都敵不過,當真是奇哉怪也!”
“少廢話。”
趙東來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頭,呵斥道:“我之所以讓李上仙收了他的捆仙索,並不是有意要放你走。”
“我希望你可以明白,如果我們不願意放你走的話,那麼就算你有十雙翅膀,也絕對逃不出我和上仙的手掌心。”
“但是鑑於你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劣跡,所以在你表現不錯的情況下,我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至於其它的我不多說,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了你就能放我一條生路?”
青魚精有些疑惑的望着趙東來,似乎不太相信這個凡人會如此好心。
“你不會言而無信吧?”
“當然不會!”
趙東來信誓旦旦的聳了聳肩,沉聲道:“我趙東來雖然只是一介俗人,但也明白一諾千金的道理。”
“只要你能老實的把天仙金蓮和這柄無邪劍淵源告訴我,我就可以放你一條生命,並且日後只要你不作怪,我就算再次遇到你,也絕對不會爲難於你。”
“但如果你只是瞎胡扯的編一謊話來騙我,那麼你就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我纔沒那麼無聊!”
青魚精淺笑着咧了咧嘴角,緩緩的說出一段令人唏噓的往事。
原本青魚怪還是一條幼小的青魚之時,曾在這萬綠湖之中生活,當時湖中有一條老魚曾和他講過一個有關天仙金蓮的故事。
據傳,在上古時期,崑崙山中生長着一種極爲靈秀的蓮花,人稱天仙金蓮。
這金蓮原本只生長於崑崙山中,後來封神大後,崑崙山的西王母入主天庭,順便也將天仙金蓮的種子帶到了天界去。
至於崑崙山中,那些已經生長的金蓮便繼續留在崑崙山,由西王母跟前的金蓮聖仙來看護。
這金蓮聖仙本就是天地間第一株天仙金蓮所修成的人形,因爲法力十分的高強,而且性情又高潔,所以十分得王母和女媧的器重。
在王母離開崑崙山之前,便將守護崑崙山西王母宮殿的事情交待給天金蓮聖仙。
日子就那樣一天一天的過着,金蓮聖仙在崑崙山中倒也愜意,只是西王母離開之後,那西王母宮就清冷了許多,長年只有金蓮聖仙形單影隻而已。
忽然有一天,崑崙山中墜落了一條受傷的白龍和一柄仙劍。
那白龍的傷勢極重,全身都被魔氣浸染,幾乎已經到了性命垂危的關頭。
金蓮聖仙將那白龍從宮殿外撿了回去,然後利用自己金蓮潔淨的屬性,幫他把身上的魔氣全部都給淨化了。
之後又留白龍在山中修養了一段時間。
在後來養傷的過程中,金蓮聖仙逐漸瞭解到這條白龍名叫龍潛淵,乃是上古海龍一族的太子。
這龍潛淵長得極爲英俊,而且修爲又很是高強,再加上年少有爲,又身居海龍一族的太子高位,可謂是魅力無限。
可是金蓮聖仙呢,雖然她的修爲極高,而且又是天地間第一株金蓮,乃是天下萬蓮之母,而且還深得西王母和女媧的器重,可以說也是身份極爲高貴,但無奈她從修成人身形始,就一直在崑崙山中生活,從來沒有下過崑崙山。
王母宮中又多是女仙,經年累月都見不到幾個男子,所以這個丰神俊朗的龍潛淵一出現,便將金蓮聖仙的魂給勾走了。
二人在王母宮中生活了有近半年的時間,龍潛淵身上的傷勢在金蓮聖仙的精心調養之下,終於完全恢復。
由於當時神魔兩族發生了小規模的戰爭,海龍一族又是除魔急先鋒,所以龍潛淵身爲龍族的太子,必須得回到戰場上去對抗魔族。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龍潛淵向金蓮聖仙提出了離開的想法。
金蓮聖仙此時對於這位英俊的龍族太子已經有了感情,所以她並不想與龍族太子分手。
可是她也明白龍族太子是不可能拋棄海龍一族而躲在崑崙山中苟且偷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