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瑾點頭:“這倒是不假。”
易素一喜:“身爲君夫人,怎麼能連這些禮節都不懂?如此不妥的話……”
忍不住打斷她,江玄瑾擡眼,面色平靜、態度誠懇地問:
“本君慣的,有何不妥?”
“……”
“……”
“……”
正高興的易家小姐,連帶着旁邊的乘虛御風,統統被這話給震傻了--本君慣的?還有何不妥?
這是何等的霸氣、何等的深情、何等的不要臉啊?!
說好的端正自持紫陽君,這時候怎麼就不端正了?不自持了?你家夫人沒規矩,你好歹慚愧一下啊,不慚愧也順着責備她兩句,以體現江府雅正的門風吧?
不責備!本君還覺得她挺棒!
這是個什麼態度?
易素怔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一雙眼慢慢地就紅了,咬脣看了江玄瑾半晌,微微哽咽,起身就往外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誰還待得下去?本以爲求君上給個名分,哪怕是個侍妾,也還有機會往上爬,誰知道他連侍妾都沒打算要!就算她撕了臉面不要來求,他也絲毫不動容!
真是面子裡子都丟了個徹徹底底,還笑白四小姐呢,今日這事要是傳出去,她就是京都裡的新笑話了!
越想越委屈,易素乾脆哭了出來,擡腳往墨居外衝,冷不防還差點撞着個人。
“咦?易小姐?”李懷玉穩住身子,伸手扶了她一把,擡頭一看這梨花帶雨的,很是驚奇地問,“這是怎麼了?”
一見着面前這張“比她好看……”的臉,易素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揮手就摔了她的手。
懷玉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後頭的青絲就冷着臉上來,伸手鉗住了易素的手腕。
“啊,疼!”易素掙扎,“你想幹什麼!”
收回自己的手,懷玉拍了拍青絲的肩膀:“別激動,小姑娘脾氣暴躁,讓讓人家。”
青絲點頭,照着易素方纔那力道,將她的手一摔。
驚恐地看她一眼,易小姐扭頭就跑。
李懷玉摸着下巴看着她的背影道:“哭得這麼慘,莫非是被咱們君上給非禮了?”
旁邊的靈秀小聲說:“若真是被君上非禮,她就不會哭了。”
也有道理,照這些姑娘天天往江府跑的勁頭來看,若是有機會嫁進來,她們肯定樂意至極。搖搖頭,懷玉還是決定進去問問情況。
屋子裡沒了鶯鶯燕燕,只有一個江玄瑾在牀上看着文書,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平靜得彷彿方纔什麼也沒發生過。
懷玉左右看了看,湊過去問他:“你有什麼事兒要跟我說嗎?”
江玄瑾不答反問:“湯送了?”
“送了!”懷玉坐下來道,“我爹可高興了,說你幫了他一個大忙,還吩咐我好生照顧你。”
點點頭,他頭也不擡地道:“那你照顧吧。”
“嗯,好……哎不對啊,你真沒什麼事要跟我說?”懷玉叉腰瞪眼,“我剛在門口撞見易小姐了,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
江玄瑾勾脣,繼續翻文書,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旁邊的乘虛看不下去了,唏噓道:“夫人,您可能真的是不知道,方纔那易家小姐來對主子說了好多仰慕之語,還跪着哭了許久呢,想求主子憐憫,給她個名分。”
“哇。”懷玉震驚了,“這麼大膽?上門來求名分,當我是死的?”
乘虛深以爲然地點頭,然後道:“不過您放心,主子已經將她趕走了,估摸着是不會再存什麼歹心了。”
一聽這話,懷玉眨眨眼,很是好奇地伸手拿掉江玄瑾面前的文書,問他:“你說什麼了?”
白她一眼,江玄瑾另外拿了一本:“沒說什麼。”
“對對對,沒說什麼,八個字就夠了。”乘虛擠眉弄眼地比劃了個“八……”
江玄瑾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府裡的馬廄許久沒清掃過了,你要不要去幫幫忙?”
“屬下告退!”見勢不對,乘虛立馬低頭行禮,再擡頭轉身,捏着劍鞘就往外跑。動作一氣呵成,熟練萬分。
李懷玉眯眼:“你別每次都堵人家嘴呀,我想聽!”
“沒什麼好聽的。”
那還不算好聽?御風也忍不住唏噓:“主子要是早說出來,夫人之前也不必生氣了。”
讓他說好聽的,他說人家渾身上下沒一處可誇。可夫人不在的時候,他護起短來卻是一點力氣也沒省啊!
御風也這麼說,李懷玉急得抓耳撓腮的,瞪着面前這人就道:“快說!”
朝御風看了一眼,江玄瑾道:“八個字罷了,你想聽我就說。”
懷玉點頭,雙手捧心,滿懷期待地看着他,就見這人薄脣微啓,深情款款地道:“家有猛虎,姝不可入。”
翹起來的嘴角一僵,李懷玉垮了臉,很是憤怒地扭頭看向旁邊的御風:“不必生氣?”
家裡有母老虎,美人不可以娶進來--這種話要是早說出來,她肯定更氣了好嗎?瞎說些什麼,害她白白期待一回!
御風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家主子的眼神,他嚥下一口氣,拱手道:“乘虛一個人掃不完馬廄,屬下也去幫忙。”
說完,追隨着乘虛的腳步就去了。
李懷玉氣鼓鼓地瞪着他的背影,看得旁邊的靈秀忍不住打抱不平:“君上說的話,您瞪御風幹什麼呀?”
“這不廢話嗎?我能捨得瞪你們君上?”一扭頭,懷玉溫和地拉起江玄瑾的手,眨眼誇他,“做得好!”
靈秀:“……”
江玄瑾輕哼一聲,就着手拉她上牀榻坐着,繼續看文書。
他拿着的這一份是雲嵐清寫的,提及大興六年江西旱災之事,安撫好旁邊這不老實的人,他細細地看起來。
“大興六年。”懷玉蹭在他肩上隨意掃了一眼,笑道,“這字我認識!”“認得這麼簡單的字也值得驕傲?”他道,“你爹要是知道白府書香門第教出來個不識字的人,定是要捶胸頓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