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地嘆了口氣,懷玉直起身子看着那暗衛問:“這墨居里,有沒有更隱蔽一點的、可以藏人的地方?能讓人搜也搜不到的那種。”
暗衛搖頭:“君上未設私牢。”
就連這竹屋,也是專門爲了關青絲而騰出來的書齋。
李懷玉皺了皺眉,喃喃道:“這不行,得趕緊找個地方。”
“夫人想做什麼?”暗衛問。
“救人。”懷玉答。
“……”
江玄瑾趕到廷尉衙門的時候,裡頭已經站了不少的人,看見他來,柳廷尉從人羣裡抽身,親自迎了上來。
“君上。”他面帶喜色地道,“你怎麼也來了?”
掃了一眼院子裡的人,江玄瑾道:“聽說你抓了徐仙。”
“消息傳得還真是快。”柳雲烈笑着搖頭,帶他往後庭走,走到一處庫房前,打開門讓他看了看。
“這回是人贓並獲,徐仙辯無可辯!”
堆積成山的金銀,看着很有衝擊力。江玄瑾皺眉問:“是從他家裡搜出來的?”
“自然,否則我哪能那麼輕易把他關進大牢?”柳雲烈說着,覺得他態度有些不對,慢慢地就收斂了笑意。
“君上。”他看着他道,“近日朝中不少人都說你開始與徐仙、韓霄這些人同流,難不成是真的?”
“哪裡來的謠言?”江玄瑾道,“本君入仕八年有餘,你可曾見本君與誰同流過?”
“可……”柳雲烈眼神古怪地道,“有人說你在翻丹陽長公主的舊案,加上昨日你大婚,徐仙這些人竟然都去湊了熱鬧……難免讓人多想。”
頓了頓,又道:“若是沒有,雲烈便先給君上賠個禮。”
微微收攏衣袖,江玄瑾問:“誰告訴你我在翻丹陽舊案?”
“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呢?”柳雲烈垂眸,“就好比我剛剛纔抓着人,君上就聞訊趕來了。只要是發生過的事,總會有人知道的。”
江玄瑾沉默。
院子前頭跑來個人,像是在四處尋着什麼,瞧見他們這邊,眼睛一亮,提着袍子就大步走了過來。
“柳廷尉,君上!”厲奉行臉上也滿是笑意,彷彿先前未曾與江玄瑾有過沖突一般,過來就拱手行禮。
江玄瑾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柳雲烈倒是開口問:“厲大人有事?”
“得知廷尉大人抓着了蛀蟲,下官特來道喜,順便……”看了江玄瑾一眼,他笑道,“順便給大人提供個更大的線索。”
“什麼?”柳雲烈好奇。
“徐將軍身上可不止貪污這一樁罪名啊,還牽扯着長公主呢!有個重要的證人青絲,被關在紫陽君府上。大人若是提問,想必定能有收穫。”
青絲?柳雲烈一驚,側頭問:“她在你府上,你怎麼沒告訴我?”
江玄瑾臉色很難看,目光森冷地盯着厲奉行,活像是要將他盯出一個洞。
厲奉行笑容滿面地道:“君上莫怪呀,下官也只是有話直說罷了。”
說着,又貼去柳雲烈耳畔道:“大人快去抓人,千萬別給了君上轉移的機會。”
聽着言之有理,柳雲烈立馬喊了一聲:“來人!”
“你要搜江府?”江玄瑾不悅。
“你若直接交出人來,我便不用搜。”柳雲烈微怒地看着他,“可你竟然藏着這麼重要的人不讓我知道,玄瑾,你在想什麼?”
“自然想的是如何袒護長公主的餘孽了。”厲奉行笑着拱手,“下官可是見識過的。”
“厲大人。”不等江玄瑾發火,這回柳雲烈先睨了他一眼,寒聲道,“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污衊君上可是大罪。”
厲奉行一驚,連忙低頭。
柳雲烈又看向江玄瑾:“跟我一起去一趟。”
本來是大豔陽的好天氣,不知怎的,突然就有些陰沉。風從廷尉衙門的庫房前刮過,吹得人有點涼。
江玄瑾冷眼看着柳雲烈,看着他整合了上百衙差,又看着他寫好手令,氣勢洶洶地往外走。
他與柳雲烈是八年前的勤王之戰上認識的,稱得上是生死之交。此人剛直,很容易就被人當了刀子使--就比如現在,厲奉行的幾句話,竟然就能讓他動這麼大的火氣,連他表字都喊出來了。
換做旁人,江玄瑾是能用君上的身份壓一壓的。但是身份這東西對柳雲烈來說沒用,今兒就算是皇帝在這裡,他也一定會去江府。
青絲就在洗硯池裡,當真被他抓到,今日一場對峙就是無法避免的了。
心裡思量太多,江玄瑾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到了墨居,柳雲烈和厲奉行齊齊迫不及待地往裡衝,但沒衝兩步,竟然又退了回來。
“咦?怎麼這麼多人?”有人眨眼瞧着他們,一步步走出來,不解地問,“有事嗎?”
江玄瑾一頓,擡眼看去,就見白珠璣一身羅綺軟緞,黛眉香腮,眉目帶笑,很是端莊地堵在了門口。
厲奉行一看見她臉色就不太好看,柳雲烈倒是有禮地朝她拱手:“君夫人安好,我等前來辦差,叨擾之處,還請夫人海涵。”
眼眸微微一亮,江玄瑾側頭看了一眼乘虛,後者會意,悄無聲息地就退下。
這是個大好的機會,只要白珠璣能將這羣人多拖一會兒,乘虛就能將青絲在被抓到之前送走。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省去後面的諸多麻煩,還能反將厲奉行一軍。
絕處逢生,江玄瑾很是感動地地擡頭朝白珠璣看過去,想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讓她把門堵好。
然而,本來還好好堵着門的白珠璣,目光一與他對上,竟然立刻就笑着朝他小跑了過來!
“君上!”她軟綿綿地喊。
江玄瑾臉僵了,眼睜睜看着她把大門讓開,連連朝她搖頭。
別過來,繼續站在門口啊!
完全忽視了他的眼神和動作,她一溜煙地跑到他跟前,很是關切地問:“你脖子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給揉揉?”
江玄瑾:“……”衙差隨着柳雲烈從門口魚貫而入,厲奉行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着朝他拱了拱手,便也甩着衣袖往裡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