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島銅鑼灣的一家咖啡店裡，江清川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折翼天王。
“幸會，我是黎耀麟。”
“你好！超越時代江清川。”
黎耀麟出道時，還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期。這位新晉歌星是位集演唱、舞蹈、創作和迷人外形爲一身的優秀歌手。
出道時，他只有十八歲多一點，而現在，經歷人生的大起大落後，三十多歲的他顯得滄桑了很多。在港島被排斥後，他先後去了臺島、島國、棒子、內地，輾轉反側，最後再次回到港島這個出道的地方。
黎耀麟代表了一個時代，卻沒有能夠獲得他應有的榮耀，這讓江清川很爲他不平。
“往事如煙，我已經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抱怨了，畢竟這都是我生命中的磨難，走過來後，覺得既可惜又珍惜。”
黎耀麟的心態很好，人又很隨和，和江清川會面時讓他感覺非常舒服。
“那你現在簽約了哪家公司？”
黎耀麟一聳肩：
“上個月剛從萬盛解約。我現在算是個自由人了，呵呵……”
萬盛是棒子國的一家藝人公司，中等規模。黎耀麟語氣裡透露出深深的不滿和自嘲。
想想也是，華人去外國發展，肯定會受到諸多阻撓，加上本身年紀也不小了，不被公司待見很正常。
“那黎先生，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說道重點時，黎耀麟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港島歌壇正受到島國現代流行音樂的衝擊，很可惜，本土文化即將不復存在。我很想幫忙，可是出入無門。
我知道超越時代是這些年唯一輸出海量原創歌曲的地方，Y能夠爲每一個旗下歌手量身定製歌曲，他應該可以力挽狂瀾，狙擊島國流行音樂文化的入侵……”
“恕我多嘴黎先生，我不認爲島國的流行音樂文化是件壞事。”
江清川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表述出自己的觀點：
“音樂是沒有國界的文化表達，任何美好的旋律都會流傳甚廣，哪怕一首歌僅僅是我們說的口水歌，只要能夠經得起時間的驗證，它都是一個時代的標識。”
“可是……久而久之，就沒有華語樂壇的地位了！”
江清川搖了搖頭：
“你說的只是某些藝人或公司失去他們忠實的歌迷。藝術產品和商品不一樣，它是不分國籍的，你可以拒絕購買島國商品，但無法否認J-pop的優美。”
黎耀麟還是不理解：
“那按照你的說法，數十年後將沒有華語流行音樂的存在了！”
“也不盡然。藝術的最大特徵是，它總是客觀地獨立存在的，任何人都可以喜歡。就比如我會聽西方的歌劇和靈魂音樂，同時也喜歡搖滾樂。再比如華夏本土的戲劇，還是有很多受衆，可隨着時代的演變，流行音樂逐步取代了這些傳統藝術，你不能說因爲流行樂入侵，我們本土的戲劇就沒了。”
黎耀麟砸了砸嘴——這論調，貌似還真沒法反駁他。
“藝術的創造力是你我無法想象的，只是我們應該好好考慮下，靠着藝術爲生的人們，該如何用藝術來養活自己，換句話說，華語樂壇的未來應該選擇怎樣的一種商業化路線？”
一談及商業化這個問題，黎耀麟一肚子苦水：
“靠藝人賺錢唄，就像棒子國那樣，一旦包裝出一個藝人或組合，就在他們有影響力的那幾年裡，拼命讓他們工作、賺錢。”
其實不光棒子國，島國、內地的商業路線都一樣。
你沒看到那些藝人們每天起早貪黑地趕場，每天只有三四個小時睡眠時間，還都是在路上。而休息不夠，就沒有精力演出，爲了保證演出質量，他們只能用藥物來刺激自己，所以娛樂圈裡吸毒事件屢屢發生。
火了的害怕自己很快就不溫不火，不溫不火的更害怕自己不火。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這“萬惡”的娛樂圈規則。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埋怨，畢竟資本需要增長，他們的做法也沒有錯。”
“那是誰的錯？”黎耀麟很難理解，難道這一定會是必然嗎？
“從人類歷史角度講，這就是必然。只是你忘記了，無數公司在這種惡性競爭下只爲存活下來，可他們失去的不是資本，而是用戶。”
黎耀麟頓時明白江清川講的核心意思了。
“所以，島國纔有機可乘，是因爲他們在追求藝術，有文化，有內涵；而華語圈都在追求虛浮的空殼，沒有文化，沒有內涵。”
江清川很滿意地看着眼前這位被自己成功“洗腦”的明星，內心滿是成就感。
“浮誇不是罪，罪在只能浮誇。”
黎耀麟開始慢慢理解江清川表述的核心意思。就像當年自己說的那句斷送了自己一生的話，可諷刺的是，已經十多年過去，但連自己一直都未能真正理解。
“所以呢，黎先生，我覺得你底子很好，只是被這個浮躁的環境影響了，你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何去何從。”
看着眼前這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黎耀麟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重新好好地審視他——爲什麼他會有這些與年紀極度不相符的成熟思想？
江清川可沒空去思考這個問題：
“你有驚人的原創能力，有美到極致的歌喉，是不是考慮再嘗試一次出道？”
“……就算我想，可是沒有哪個公司會收納我這種過了年紀的藝人吧？”
“你錯了，眼前就有一家。”
“你是說……”黎耀麟愣了一下，他可從未想過加盟超越時代。
這個傳說中的內地歌行，已經隱約成了華語流行音樂的豐碑，旗下歌手雖然不多，但都功底紮實，加之好歌不斷……自己的年代已經過去，應該不會有機會加盟這樣一家公司吧。
“你看，只要你繼續寫歌，繼續唱歌，又不反感商業化運作的話，超越時代有什麼理由拒絕你？”
“……這個信息有點突然，容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好吧？”
江清川點了點頭。反正洗腦已經完成，至於目標上不上賊船，就聽天由命吧。
“對了黎先生，現在港島幾家唱片公司正聯手打造‘天王計劃’。”
“這事我知道，年叔和我說過。”黎耀麟是詹永年一首提拔起來的，兩人感情一直很好，也沒少聯繫，所以港島的動靜他都知道。
“恩，我們正打算同時起步一個計劃叫‘天王殺手’，有興趣嗎？”
“……”
已經亂成一鍋粥的港島歌壇，江清川當然希望插上一腳，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結束會面後，江清川匆忙回到黃家兄弟們的練歌房裡。
“志桓，注意節拍，這裡要強一點。”
“別總說我好不好……阿豪，你那段solo怎麼樣了？”
“要你管……”
這跟打架似的氣氛，讓江清川一愣。
“哥幾個，東西都拿起來，讓我來驗收下你們成果如何！”
幾位拿起樂器，擺好麥克風，在江清川示意下，把三首歌逐一演奏一遍。
“矮油不錯哦。”
黃家俊一撇嘴：“那還用說，這幾個月我們都一直在練習，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OK，你們準備下，我想明後天我們就要去英冠錄歌了。”
“耶！”Beyond兄弟們頓時歡呼起來。
笑着搖了搖頭，江清川拿起電話聯繫詹永年。
“……稍等我問下……明天下午可以？好，我知道了。”
電話那邊，詹永年讓手下打聽錄音室排期，很快，他們被安排在下午。
就像了卻一樁心事般，江清川終於要把這幾個草根推到衆人眼前了。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他們一衆人準時來到英冠錄音室外。
“先來哪首？”
“快的吧。”江清川害怕他們第一次錄音會出狀況，選了手節奏強的歌，給他們先練手。
這裡正調試設備時，錄音室外面突然一陣喧譁。
“誰在錄音？超越時代的人？讓他們改天！”
聲音過後，一夥人高昂着頭走了進來。
“你們負責人是誰？”
江清川不明所以，忙走上去應答：
“我是，你是哪位？”
“傅偉東，海天的第一天王！”
來人也很年輕，有張好皮囊，不過氣勢就差了一點，一副暴發戶的嘴臉，滿臉“老子是天王”的表情。
“我和年叔打了招呼，今天下午是我們……”
沒等江清川說完，這位傅偉東少爺大手一揮：
“我可是天王計劃四人之一，今天要是錄音被耽誤，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旁邊副手樣子的人趕忙上來調節：
“東少，他們是超越時代的人，還是少惹爲妙。”
超越時代幹翻八卦媒體的事已經在港島傳的沸沸揚揚，這些八卦媒體當年曾經惹毛了港音女王，直到現在，人家都不願再踏足港島，弄得所有歌迷對他們怨恨非常。
現在，站在眼前的是超越時代的歌手們，無論海天還是東昇，沒和他們打過交道，自然不敢輕易得罪他們。
“早一個月，我見到超越時代的都會繞道走，可是現在不行！”
這位傅偉東鼻孔朝天對着江清川說道：
“我們有協議在先，你們超越時代如果碰到‘第一天王計劃’，就該讓路！”
江清川一呲牙。
當初好象是這麼說的。
黃家豪氣不過，剛要去理論，江清川攔住了他。
“讓他們先用，我們等等。”
……
退出錄音室後，傅偉東牛哄哄地走了進去，臨到門口還不忘挖苦兩句：
“超越時代……切，我以爲多牛的公司呢，還不是跟狗一樣給我們讓路……”
黃家豪剛要還口，江清川制止住他，搖了搖頭說：
“何必跟他置氣！而且你們要記住這個人，他在不久後會是你們的踏板，你們將踩着他的屍體走上神壇！今天就當可憐他了，讓讓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