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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當葉列娜走進休息室的時候,郭守雲已經在窗前站了將近一個小時,“是不是又有什麼煩心的事了?”?
“是啊,”雙臂抱在胸前,郭守雲『揉』搓着下巴,笑道,“我現在最心煩的,就是想不起剛纔在心煩些什麼來了?
“哦?”葉列娜一愣,隨即失笑出聲,她走到男人的身邊,探手解開他腰間的睡袍束帶,一邊爲他脫下綿軟的睡袍,一邊笑道,“那就不要想了,因爲你馬上就會知道自己應該心煩些什麼了。”?
“如此恐怖?”郭守雲眉頭一皺,愕然道。?
“當然,難道你認爲我是一個喜歡誇大其詞的人嗎?”從牀邊的衣架上取了男人的內衣,遞到他手裡,葉列娜笑道,“快換上吧,有客人來了。”?
“給我帶來煩心的客人?誰?”郭守雲一邊往身上套着衣服,一邊問道。?
“用你的話說,那就是從南邊過來的客人,”葉列娜聳肩說道,“不過就我來看,他們恐怕無法給你帶來深冬的春意,與此相反,那估計是這場暴風雪的陪襯吧。”?
郭守雲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國內那邊來人了,而且與以往一樣,還是偷偷『摸』『摸』來的,紅姐啊,消失了這麼長時間,她終於還是出現了?
“無所謂,已經習慣了,”胡『亂』的套上內衣,郭守雲結果女人遞來的外套,“正好,妮娜這段時間一直在埋怨我,說是我這人不講道義,沒有給紅姐這個老朋友留多少迴旋的餘地。呵呵,今天好了,不管談什麼事情,我都心平氣和。順便把這位大姐請回家,好好吃頓便飯,免得將來妮娜又......”?
“你又開始想當然了,”不等他把話說完。葉列娜便搶着說道,“我可沒說這次過來的是孫紅羽,所以說呢,你這頓便飯暫時可以省了。”?
“什麼,不是紅姐?那是什麼人?”微微一愣,郭守雲停下穿外套的動作,追問道。?
“喏。名片。”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素白『色』地紙質名片。葉列娜說道。“不過這人我也不認識。以前也沒聽說過。從年紀上看。應該是剛剛提拔起來地吧。?
“蘇俊霖?北遠集團董事長?”郭守雲地目光在名片上瞟了一眼。臉『色』當下就陰沉下來。這個人他不認識。但可以肯定地是。曾經那位與他一直打交道地紅姐。已經被替換下去了。?
“換將換策。”輕輕地嘆息一聲。葉列娜說道。“看樣子。南邊對咱們地態度是真地發生變化了。這究竟是一個好兆頭還是壞跡象。恐怕還要等你與這個蘇俊霖見面之後才能知道。”?
“換將換策。好啊。”用兩根手指頭夾着那張名片。脫手用力一彈。看着它徑直飛出去。飄啊飄地落在地毯上。郭守雲面無表情地說道。“現在是誰都打算着給我添點壓力啊。不把我擠成肉餅。估計是誰都不肯罷休了。也罷。我就看看這換將之後。要如何換策吧。”?
把剛剛披到身上地外套再次脫下來。隨手扔到一邊。郭守雲再次提起睡袍。很隨意地披在背上。這才擺擺手。說道:“去。告訴這位......啊。蘇俊霖先生。我現在就見他。在我地辦公室。”?
“不要衝動。”看着男人這一身裝扮。葉列娜多少有了一份擔心。她伸手扶住對方地肩膀。柔聲說道。“這是基於利益地談判。帶入個人地感情是不理智地。你要把握尺度。”?
“我已經爲利益犧牲的太多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它今天也能爲我犧牲一次,”推開女人的小手,郭守雲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香菸,邁步朝休息室的門口走去。?
看着男人閃到門口的背影,葉列娜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就在搖頭的時候,她那雙眼睛裡卻分明表『露』出一種讚賞地目光。?
當葉列娜領着一個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年輕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身穿一身睡袍地郭守雲,正一手端着菸灰缸,一手捏着香菸,默默地站在窗前觀望雪景。在剛纔那幾分鐘的時間裡,他想了很多。回想起最初與孫紅羽見面的時候,兩人那種小裡小氣的鉤心鬥角,再想想她從妮娜身上套取消息時,那種志得意滿的小家子氣,郭守雲沒來由的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地溫馨。這女人,這女人後來的發展方向,雖然不盡如他之意,可大家畢竟是朋友,說句坦率的話,如果沒有“紅姐”,他郭守雲自認爲不會有今天。?
“我已經爲利益犧牲的太多了,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它今天也能爲我犧牲一次。”這一番話說起來簡單,可要真做起來卻很難,但是,郭守雲今天說了,而且他覺得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他的心裡很痛快,那是......那是一種久旱逢甘霖般的感覺,如果沒有處在他的位置上,外人很那體會他的感受。?
有什麼了不起地?不就是施壓嘛,不就是制裁嘛,大不了連打帶削地弄一堆陰謀出來,這些很可怕嗎?不見得,郭守雲感覺,自己應該到了表明態度的時候。這世界有時候也不是誰強誰就能爲所欲爲地,畢竟強大的存在並不是只有一個,手裡握着遠東這個地理位置特殊、戰略地位重要的地區,郭氏集團就有自己的發言權。坐在這兒,郭守雲知道只要擡擡手,美國人的經濟力量就能進來,再擡擡手,他們的軍事力量也能進來,在大國戰略抗衡的博弈棋局上,他這一舉手一擡足的影響力,將整個改變東亞地區的戰略佈局。試想,如果郭氏放棄了所有的利益考慮,堂而皇之的允許美國人在哈巴羅夫斯克,在符拉迪沃斯託克,在雅庫茨克部署軍事基地的話,那遠東將會是一番什麼樣的局面?別的不敢說,至少華盛頓會把他郭守雲當成寶貝一樣護在胸口裡,爲了保證的遠東這種徹底的親美路線,華盛頓會把所有針對郭氏的進攻統統攔截在外。?
現在的問題是,郭守雲不想走這一步,他雖然爲了利益可以不顧一切,可在內心的最深處,他絕不希望自己被同宗同祖的國人唾罵,所以他在堅持,頂着方方面面的壓力堅持。可現在呢?他覺得自己承受的壓力太大了,所以他要發泄,他要用自己的嗓子說兩句話。?
“先生,蘇俊霖先生來了,”從一進門,葉列娜便感受到了一種壓力,自從跟隨這個男人以來,她還從來沒有感受到這種氣氛,很壓抑,很灰暗。?
“嗯,坐吧。”郭守雲沒有回頭,他將手中的菸捲放在菸缸上談了談,說道。?
“哦?”蘇俊霖顯然沒有想到自己會碰見這樣的場面,這令他在尷尬之餘,一時間找不到談話的切入點了。?
“蘇先生出任北遠集團總裁這個職務,嗯,有多長時間了?”鼻孔裡噴出一股煙霧,郭守雲漫不經心的說道。?
“咳,郭先生,”蘇俊霖好歹穩住了心神,他徑直走到郭守雲的身邊,一邊伸出手,一邊笑道,“咱們這是一次見面,你可能對我感覺比較陌生,不過這並不要緊,我......”?
“聽蘇先生的口音,應該是蘇州人吧?”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郭守雲已經轉開了話題,他看着窗外的雪景,說道,“呵呵,這次來哈巴羅夫斯克,你趕得很不巧,這一場大雪恐怕沒有兩三天還是停不下來,你對這裡的生活恐怕不會那麼容易適應的。”?
“郭先生這回說錯了,我這個人適應『性』很強,再複雜的環境,我也可以在最短時間內適應過來。”蘇俊霖顯然猜到了郭守雲的用意,他微微一笑,很有自信的說道。?
“可我適應不來,”聳聳肩,郭守雲很直接的說道,“我這個人很懷舊的,在我看來,懷舊的纔是經典,經典才能懷舊,所以,在選擇合作伙伴這個問題上,我也一向喜歡和老朋友打交道,不喜歡接納新朋友。”?
“呵呵,郭先生是在說笑嗎?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接觸新的合作者纔是利益前進的最大動力,”蘇俊霖的口才看起來不錯,他說道。?
“恰恰相反,我與新的合作者相處,總是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可惜的是,郭守雲現在早就下定了決心,作爲一個意志堅定、心竅通透的人,他是很難被別人說服的,“其實,我今天原本並不打算與你見面的,不過考慮到那不符合待客之道,我最終還是決定把兩句話明白的告訴你。”?
將手中的菸頭掐滅,郭守雲轉過身來,兩道凌厲的目光在蘇俊霖身上一轉,面無表情的繼續說道:“郭氏與北遠的合作,起於孫紅羽,終於今天,就是你走進我這辦公室的那一刻。從明天起,三個月內,我會撤回在南邊的全部項目,同時,我也希望你們能主動撤走貴方在遠東的每一項投資,三個月後,你們在這邊的投資項目,將徹底與郭氏脫鉤,至於今後何去何從,我再不負任何責任。”?
“郭先生......”蘇俊霖嚇了一跳,他此前猜測了這次見面後的種種可能『性』,可就是沒有猜到這個。?
“葉列娜,帶蘇先生去休息,”根本不給對方解釋的機會,郭守雲放下菸灰缸,擺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