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蕪等在外面,像小雞啄米似的不住的打着瞌睡,早就忘了自己在等嚴刑加班出來的事情了。
沒辦法,她實在是太困了,困到在這冰涼的夜色中坐在冷冰冰的花壇上,她都能夠睡着。
不過嚴氏大樓上面掛着的大鐘傳來的鐘聲不只是提醒了嚴刑,也把寧蕪給震醒了。
她一個激靈,陡然清醒了過來,四處張望着。
她剛剛竟然睡着了?!
清醒過來的寧蕪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她陡然站了起來,搓着自己冰涼的雙臂,兩隻眼睛還是不死心的向嚴氏大樓的門口看了過去。
也不知道嚴刑出來了沒有,亦或是走了沒有?她剛剛打瞌睡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錯過什麼。
寧蕪心中無比的後悔。
明明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在心裡無數次的提醒過自己,千萬千萬不能打瞌睡,千萬不能睡過去!可是等到最後,寧蕪卻終究還是沒有撐住,愣是在不知不覺中給睡過去了!
只能期待嚴刑這個時候還沒有走就好了。
寧蕪焦急不安的盯着那個自己今天已經盯了無數次的方向,心裡暗暗祈禱着。
很快,寧蕪的祈禱就像是起了作用似的,嚴氏大樓底下片刻的燈火通明之後,竟然真的有個人走了出來!
寧蕪的眼睛當時就亮了起來!
她黑亮的眸子就像是一顆最閃耀的星星一般,在這隻有路燈照明的夜色中,尤爲的顯眼。
雖然隔得有些遠,看得並不是很真切,但寧蕪就是知道,那個突然走出來的身影。肯定就是她一直都在等的那個人!
因爲這個身影對寧蕪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哪怕沒有光,她都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
她當即就興奮的跑了過去。
剛走出大樓的嚴刑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他還以爲這麼晚了只怕是有流浪漢來找他乞討。他不耐煩的轉身,一眼就看到了那個讓他無數次在夢中見到的纖細身影!
嚴刑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帶着一張燦爛笑臉向自己跑過來的寧蕪,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現在看到的這一切!
他的腦子裡有無數個念頭一閃而過,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下來。
寧蕪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回去青州了嗎?她又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
難道她之前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到了京都,甚至是已經到了嚴氏大樓底下了嗎?!
她到底在這裡等了多久了?會不會感冒?現在可是後半夜了啊!
嚴刑有好多好多的問題想要問寧蕪,想要從寧蕪這裡得到一個答案。可是當寧蕪終於在他面前停下來之後他才發現,他已然失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嚴哥!”寧蕪並沒有看出嚴刑的不對。笑吟吟的對嚴刑道:“你可總算是出來了!你要是再不出現啊,我都要以爲自己這是等錯地方了呢!對了,你之前怎麼不接我電話啊?害我白白在外面等了你這麼久。這次可是你欠我的,今後要找機會補償我的,你知不知道啊?”
嚴刑張了張嘴巴,右手擡了又擡,還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寧蕪也不是真的要找嚴刑質問什麼,見嚴刑說不出話來,她還以爲嚴刑這是驚喜得過了頭,笑眯眯的伸出手掌在嚴刑面前晃了晃。兩隻眼睛簡直像是會說話一樣,直直的笑到了嚴刑的心裡。
“怎麼樣,看見我很驚喜吧?嚴哥你是不是被我嚇了一跳啊?”寧蕪笑着調侃道。“我這可是頭一回給人制造驚喜,你要是沒感受到這‘驚喜’的感覺的話,那我可就真是太失敗了!”
被寧蕪的突然出現給震住了的嚴刑這才漸漸的回過了神來。
原來寧蕪突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是爲了給自己一個驚喜嗎?
嚴刑的心裡有一股暖流緩緩的流淌過去,讓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當中,簡直舒坦得無以表達。
他必須得承認,他真的很喜歡寧蕪給他製造的這個驚喜!
嚴刑正要上前和寧蕪說話,可是下一秒,秦寬那嚴厲的臉龐陡然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想起秦寬。嚴刑就好像是被人從夢想世界拉回到了現實一樣,很多事情不由得他不去面對。
無比深沉的危機感頓時遍佈嚴刑全身。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像之前那樣面對寧蕪。
嚴刑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變得是十分的難看。
他又沉默了下來。看向寧蕪的眼神十分的複雜和糾結,依舊是一個字都沒有說。
寧蕪看着嚴刑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頓覺有些摸不着頭腦。
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了嗎?怎麼嚴刑一下子看起來就好像不高興了一樣呢?
寧蕪打量着嚴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嚴哥,你這是怎麼了?你是不喜歡我突然出現在這裡嗎?那要不,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你明天有空了,我再來聯繫你?不過下一次,你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不接我的電話了!”
其實這要是在平時,嚴刑那麼多次不接寧蕪的電話,寧蕪早就該察覺到其中的不對了。可是自從她知道了嚴刑對自己的心意,也漸漸開始確定自己對嚴刑的心意之後,她對嚴刑就少了一些理性的分析,更多的只是憑着自己的感覺和感性去處理自己和嚴刑之間的關係。
所以嚴刑多次不接她的電話,她不會去想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而是下意識的就開始爲嚴刑開脫起來,替嚴刑找着各種各樣合理的藉口,甚至乾脆就把這件事情給忘到了腦後!
聽寧蕪這麼說,嚴刑臉上的表情一緩,心裡更加的難過了。
如果他是在秦寬和他說那些話之前就能夠看到寧蕪對他這樣的表示。那該有多好啊!
至少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上前擁抱寧蕪,給寧蕪一個最美好的迴應!
甚至如果早知道寧蕪對他的感情有這麼深的話。他就是拼着違背諾言,拼着讓嚴氏被秦寬徹底整垮。他也絕不會選擇放棄寧蕪!
可是現在,在他默認了秦寬的要求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足夠的底氣站在寧蕪的面前了。
嚴刑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
好像只有這樣,只有在看不到寧蕪那喜悅的臉龐的情況下,他才能夠咬牙讓自己的心一點點的硬下來。
看着嚴刑的動作,寧蕪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嚴刑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的。
寧蕪知道自己出現得是有些突然,可是在她的心中。有着以前那種種表現的嚴刑,應該對自己的突然出現很高興纔對。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彷彿有什麼怒火,被他刻意的壓制了下去,只是沒有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而已,但卻依然真實的存在着。
寧蕪不知道在自己和嚴刑分開的這半個月中,嚴刑到底遇到了什麼時候,以至於他對自己的態度,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就好像他之前對自己的那些好,不過都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寧蕪止不住的心慌起來。
難道說。她以前真的會錯意了?
她真的誤會了什麼?
嚴刑對她,其實並沒有那種意思?!
寧蕪不住的在心中咆哮,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猜測的這一切。
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嚴刑的眼睛。等着這次重逢後,嚴刑到底會對她說出些什麼話來。
嚴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在他的眼中,好似沒有了任何的情緒,只有一片淡然。
對陌生人的那種淡然。
寧蕪的心徹底的沉了下去。
“阿蕪,你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的。”嚴刑淡淡的道,“現在太晚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吧?今後要是沒什麼必要,我看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在這裡了。也不用動不動就聯繫我。其實說起來,我們之間除了合作關係以外。也根本就沒什麼聯繫的必要。當初你投資給我的時候,也是把話說得十分清楚明白的。你只負責分紅。而公司的具體事務,你是不用去理會的。我看我們今後的相處,也就還是照着之前說好的這種方式吧?當然,你要是不願意的話,也可以隨時從我這裡把你的資金撤走,我無論如何也會把這筆錢湊出來,保證一分錢也不少了你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嚴刑的臉上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在說着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一樣。
可沒人知道,每說出一個違心的字,嚴刑的心中的都在滴血。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永遠都不要傷害到寧蕪。
可是現實就是這麼冷酷的擺在面前,讓他很多事情,根本就顧忌不到。
他只希望,寧蕪可以儘快的從他的決定中脫離出來,今後不會再受到此事太大的影響。
只要她今後能夠一直都開開心心的,嚴刑也就別無所求了。
而從嚴刑一開口,寧蕪的心就一沉再沉,最後乾脆就沉默不見了。
她震驚的看着嚴刑,簡直不敢相信那些冷漠冷心的話,竟然會是從一直都對她極好的嚴刑口中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