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太見小鏡子掉了,摔得不能用了,說怎麼這麼不小心,摔破了,還不得再花錢買嗎,初塵就是不知道珍惜東西。
“知道你出車禍了,得用錢,你爺爺和爸爸從濟南趕回來,帶點錢過來,你姐姐一會兒也來了,給你帶了愛吃的板栗。”
看來還有一個問題林初塵不記得了,她的家很窮,窮得支付不起高額的醫藥費。
就在林太太高興女兒又活過來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開了,一陣快速的卡嚓聲,涌進來十幾個記者,對着她一頓瘋狂地拍攝。
“請問一下林初塵小姐,醫院已經宣佈你死亡了,你怎麼會突然活了?”
“你是怎麼知道自己被關在太平間裡的?”
“能描述一下當時的過程嗎?”
面對這些問題,她很茫然,不知所措,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她一把拉起了被子蓋在了頭上,林太太急了,大聲地喊人,醫生和護士跑進來,將記者們都趕了出去。
“初塵別怕,他們走了。”林太太氣壞了,說她女兒是人,一個大活人,這幫子記者說得好像鬼詐屍一樣,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害怕,臉白白的。
中午,一個穿着灰藍色工作服的年輕女人走了進來,手裡還提着一個紙袋子,進門就嘮叨說公司不好請假,老闆實在太小氣了,中年女人叫她初嵐,這個應該就是初塵的姐姐了。
初塵更加喪氣了,她不記得自己,不記得媽媽,不記得姐姐,甚至一點感覺都找不到,她們對於她來說,完全是陌生人。
初嵐走過來,看着她,眼睛溼漉漉的。
“初塵,姐姐給你買板栗了,你快點好起來吧。”
初嵐說着,一顆眼淚滾落下來,她垂下頭,抽泣了一下,將板栗剝開了放在了初塵的嘴裡,然後拉住了她的手。
“別握我的手。”
初塵的手躲了一下,剛纔感知別人心思的興奮勁兒沒有了,她不想知道初嵐在想什麼了,生怕知道了也是茫然,她現在就好像是一個傻瓜,滿腦子的空白。
雖然她躲避了,手還是被初嵐握住了,奇蹟再現,她讀懂了初嵐的心思,初嵐在擔心醫藥費,她的手裡只有兩千元了,可住院押金就交三千元,還有一千是借的,這學期妹妹的學費又沒着落了。
“我怎麼,不太記得,我是說,我對你們沒什麼印象了。”初塵抽出了手,不想打擊他們,喪失記憶這東西實在誇張,甚至有點狗血。
“初塵?你不是撞壞了腦子吧?”初嵐立刻跳了起來,說撞壞了腦子就糟糕了。
“叫醫生過來。”中年女人也着急了。
大夫來了,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說這個病例不能用常規理論來解釋,明明推進太平間的人已經死了,而且頭骨損壞,臟腑破裂,可現在不但頭骨沒事,連臟腑都是健康的,但姐姐初嵐堅持要給妹妹全面檢查,一頓折騰,又抽血,又是ct,最後的結論是腦子沒病。
初塵真是服了,手臂上扎得都是針眼兒,血都快被抽乾了,再說什麼都不記得了,這些傢伙還不定怎麼折騰她呢。
“好吧,我是初塵,你是媽媽,你是姐姐。”
她對着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強迫自己記得一切,希望慢慢狀況會好起來。
經過一番旁敲側擊的瞭解,她曉得自己叫林初塵,十五歲,母親和父親都是工人,父親剛剛下崗,姐姐初中文化,在外企打雜,一家人只有一個目標,就是供她上大學,她現在就讀市普通高中一年級。
這次車禍,沒抓到肇事司機,憑白花了五千多元,直接導致家裡生活費和她下學期的學費沒了着落,可她仍舊覺得這一切不是自己的經歷,她應該是另一個人,曾經走進過一個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