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如莫的目光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她。
白雲淺覺得這目光猶如實質,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那什麼,我正想帶白芍去吃好吃的,王爺要不要一起去?”
沉如莫輕笑:“怎麼?喝花酒沒喝夠嗎?”
白雲淺:“……”
得,全露了。
“王爺這話說的,那地方的東西我能隨便吃嗎?那必然是不能的。我可不是誰送的東西都吃,也不是誰都像王爺一樣,送我愛吃的甜蘿餅,對吧?”
沉如莫黑沉沉的臉差點破防,他垂眸掩住眼底的一絲笑,又繃緊了嘴角道:“算你沒有蠢到家,跟本王走!”
白雲淺暗暗嘀咕,也不知道這到底算過關了還是沒過,只能認命的跟上。
走來走去,到一處小宅子前,門前掛着燈籠,光線溫暖。
莫名的,白雲淺也覺得暖洋洋的,剛纔一路忐忑的心思,慢慢回穩。
推開門,沉如莫回頭看她:“走吧。”
白雲淺跟進去,一邊走,一邊觀察四周,不知不覺,眼睛緩緩睜大。
這裡……和她店鋪的小後院,風格實在是太像了。
很多花花草草,還是十分名貴的品種。
這個時節,按說百花都已經到了凋零的時候,她自己種的那些也是挑着花期晚的,已有凋落的跡象。
可這裡的,像是晚了一個季節,正開得濃豔。
她的歡喜一層層暈染在眼底,眼睛晶晶發亮,嘴角的笑都藏不住。
沉如莫看着她歡喜的模樣,心頭登時一鬆。
這麼多日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看夠了嗎?”
白雲淺下意識胡亂點頭,又回過神來:“王爺,這裡好漂亮!是您的宅子嗎?”
“差不多吧,不過來得極少,”沉如莫含糊的回答,“你若是喜歡,就經常過來,這離你的鋪子不遠,也可以兼顧。”
他說着,把一串鑰匙遞給她,“這個給你。”
白雲淺看着那串鑰匙,說實話,她的確喜歡,但……拿人家的鑰匙,這也太……
她正猶豫,沉如莫道:“本王極少來,這些花草下人們也不會伺候,若是養壞了實在可惜,你若是有時間,就幫本王養一養,照顧一下。若是不樂意,那改天本王就把它賣了。”
最後一句徹底把白雲淺擊垮,這麼好的院子,賣了?
那怎麼可以!
不如她先保管照顧一下,等到錢存夠了,直接從沉如莫手裡買,一舉兩得。
她打定主意:“行,那我就暫時保管,請王爺放心。”
“嗯,吃飯吧。”
“???”
正說着,有人在屋裡桌上擺飯,香氣四溢中,白雲淺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幾聲。
她尷尬的紅了臉,沉如莫忍住笑:“走吧。”
菜不是特別多,但道道精緻,也足夠他們倆吃了。
尤其中間那道魚湯,鮮香氣簡直讓她沉醉。
“喜歡就多喝些,”沉如莫給她盛一碗,“冷泉中的白魚,最是鮮美。”
白雲淺受寵若驚:“多謝王爺,冷泉中的白魚極難釣,真是費心了。”
風一在院子裡,心裡默想:那是我一晚上沒睡,連夜去城外又守了一天一夜釣的那麼幾條。
“王爺的身體可好些了?有沒有又不舒服?”
“沒有,一切都好。”
“王爺不必心急,我用夜枯榮煉製丹藥,對您的病大有幫助,只是這藥複雜,工序多一些,要多等兩日。”
沉如莫心頭微動,她冒險去採藥,果然是爲了他嗎……
這隻蠢笨的小狐狸!
“不急,本王也不是病了一兩日了。”
他本是寬慰的話,但白雲淺聽着,就有點心酸。
“王爺,您放心, 我一定會把您治好,讓您重新上戰場,把那些狗賊殺得落花流水!”
沉如莫聽着她的豪言壯語,心頭一陣激盪,喉嚨不由滾了滾。
他還能再上戰場嗎?
這麼久,他已經從希望變得失望,再到絕望,不再心存幻想。
可如今聽到這個小女子的言語,他忽然又燃起希望。
“若能如此,”他聲音低沉堅定,“本王也定會護你一生無憂,與本王共榮辱,同進退。”
白雲淺心頭一震,鼻子酸酸的,她孤單單這麼久,以前也從沒想着依靠誰,也經常提醒自己,和沉如莫是合作,沒有其它。
此時聽到他說會護她,竟讓她有點想哭。
沉如莫見她紅了眼圈,心裡有點慌,也不知道是哪句惹到她了。
思來想去,又給她添了碗魚湯:“吃吧。”
就,簡單粗暴。
一頓飯飽,白雲淺又在院子裡逛了逛,越看越喜歡,要不是得回白府,她都想住在這裡。
沉如莫陪她回去,兩人在前面邊走邊說,白雲淺說起以前的事,時不時笑出聲。
沉如莫多是聽着,看着她高興的樣子,嘴角也一直含着笑。
風一和白芍走在後面。
“天爺呀,怪不得俺奶經常說,一物降一物,還真的是啊!你瞧瞧,王爺什麼時候這樣過?”
“一物降一物?”白芍面無表情,“你的意思是,王爺和小姐都是物?什麼物?”
“……你,我可不是那意思,你這人怎麼……”
看到白芍捏起的拳頭,風一把後面的話又咽回去。
真是,無趣,野蠻,兇殘。
哼。
等回去跟雷二聊去。
到白府附近的路口,沉如莫停住:“回去吧,小心別讓人瞧見。”
“瞧見也無妨,”白雲淺眉梢微挑,“現在本小姐當家呢。”
“嗯,真厲害。”
“呵,真敷衍。”
白雲淺說完,一溜小跑回府。
沉如莫忍不住短促笑出聲,瞧瞧,哪有個姑娘家的樣子!
不過別說,穿這套男裝,還挺俊俏的。
看着她進了府,沉如莫纔回身往回走,臉上的笑容也頓時收斂。
“派人盯着那個葉自軒,看他有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若是沒按要求做,直接了結便是。”
“是!”
其實沉如莫是多慮了,葉自軒就是一個小人,小命被白雲淺握住,他可不敢違背。
第二天開始,他就找個藉口向沉如寒請了假,專心去辦白雲淺交辦給他的事。
一晃兩天過去,白芍就把葉自軒的消息帶了回來。
白雲淺驚訝:“這麼快?”
這個葉自軒,真是個“人才”啊!
這下,顧家可是要熱鬧起來了,又有好戲看了。
白雲淺手託着腮,略一思索,問道:“這兩日顧凌的店裡可有什麼情況?生意如何?”
“據聞春說,顧凌還是那樣,話裡話外說咱們偷了他們家的方子,所以,生意也是和咱們勢均力敵,的確有不少人買她們的帳,覺得水潤得更好,而且,她們的價格比咱們的略低些。”
“這樣啊,”白雲淺眉眼帶笑,“時間也夠久了,開張熱乎了幾天,本小姐也給足面子了,走着,咱們去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主僕倆到路口的時候,就瞧見顧凌家的店門口前,倚着門框站着一個女子,手裡拿着塊帕子,身段頗爲風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