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如莫語氣悠閒:“本王笑太子殿下和純妃娘娘不愧是母子,連說出的話都如出一轍。
爲了不影響老八而放過如嬪娘娘,可太子殿下似乎忘了,如嬪娘娘有沒有罪還尚未可知,即便有錯處,本王相信老八也不會怕什麼影響。”
沉如寒嘴角微抽幾下:“本宮並非是那個意思。”
“太子殿下是什麼意思,本王不想知道,也沒必要知道,”沉如莫掀起眼皮看他,目光寒涼,“這件事情也不是以太子殿下的意思爲轉移。
如嬪娘娘是老八的生母,是父皇的妃嬪,恐怕還由不得你們想如何,就如何。”
純妃冷喝:“戰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嬪是皇上的女人,本宮也是,她不過一個小小嬪位,本宮還處置不了她了?”
“就因爲她是嬪位,純妃娘娘高她一頭,就可以爲所欲爲嗎?”
純妃下意識想說“那當然”,但猛地又意識到不對。
“你……”
沉如寒嘆口氣:“七弟,你和八弟感情深厚,本宮理解,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如嬪娘娘……”
“太子這話說得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宮還在,這後宮就要鬧翻天了,又是哪門子的國法家規?”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有人慢步而來。
她穿着深紅色錦袍,簡單的樣式,只要裙襬繡了鳳尾,烏髮輕挽,插一支鳳頭釵,鳳口中的寶玉墜在她額前,熠熠生輝。
她眉眼沉靜,臉色微沉,不怒自威。
皇后。
純妃手猛地一縮,眸子裡閃過濃烈的怨恨和不甘,但仍舊不得不低頭行禮。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衆人都行過禮,皇后上前問候過王老夫人,這才轉頭對純妃道:“王老夫人在本宮那裡的時候還好好的,怎的到了你那,就生出這麼多事端來?你還不派人去稟告本宮,若是王老夫人身體出了岔子,本宮該如何自處?”
純妃勉強笑笑:“皇后娘娘,臣妾是覺得,您在禮佛, 而且這件事情臣妾也能處理,就沒有派人去稟告……”
“你能處理嗎?本宮倒沒看出來,”皇后語氣冷淡,“現在問出什麼來了?”
純妃一噎,沉如寒道:“母后,兒臣知您一向心善,長年禮佛,所以,就沒有去打擾,母妃她……”
“本宮在後宮中還不知此事,太子在宮外倒是知道了,若說戰王和燕王,一個是關心生母,一個是愛護兄弟,本宮倒也能理解,太子你半夜入宮,所爲何故?
本宮禮佛,佛祖教會本宮的是一心向善,可不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
更何況,今日王老夫人本來就是本宮的客人,怎麼的出了事,本宮倒是最後一個知道?太子,你聰慧博學,跟本宮說說,這是什麼道理?”
沉如寒:“……”
白雲淺聽得乍舌,以前以爲皇后不管後宮事務,是因爲純妃囂張,皇后應該是個軟性子的人,如今看來,倒也不像。
像是心有所感,皇后目光對準她:“這位是白小姐吧?”
白雲淺上前行禮:“臣女白雲淺,見過皇后娘娘。”
“嗯,剛纔本宮就記住你了,”她的目光在白雲淺身上打個轉,又落在桌上的粉末上,“可是查出了什麼?”
白雲淺把剛纔發生的事和自己的推斷,一五一十地說了。
皇后略一點頭:“好,戰王處理得當,本宮也等着,看最後結果如何。”
純妃垂眸,看着她裙襬上的鳳尾,就是這麼一點點身份之差,她能用的,自己就不能用!
她爲什麼會來?這麼一點事,一個如嬪,至於有這麼大的分量嗎?
這時,沉如風帶着內務府總管回來了。
他進屋瞧見皇后,上前行禮,內務府總管趙超更是一進屋就跪下,挨個見禮。
皇后看看沉如莫:“戰王,你問吧,本宮乏了,聽着就是!”
“是,”沉如莫偏頭看着趙超,“趙總管,本王記得,你在內務府當差,也有些年頭了吧?”
趙超一聽他說話,就覺得寒意順着經脈直滲骨髓,渾身都涼透了。
“回王爺,奴才在內務府當差,有七年了。”
“嗯,那你說說,這蔓蓉花茶,是由誰掌管的?”
“是……是……”
“本王記得,像這種貴重的東西,一般都是由你本人親自掌管吧?”
“是,”趙超吞口唾沫,“王爺說得極是。”
“既如此,廢話就不多說了,這花茶中摻了花粉,是怎麼回事?”
“這奴才不知啊!奴才自打今年新採買的茶進宮之後,就小心安置,不只是蔓蓉花茶,還有其它的,都一一保存,沒有其它的,更不知道什麼……花粉。”
“不知道?”沉如莫慢慢吸口氣,似在思索,“東西由你管,入宮之後不過其它人的手,若說從一開始就是被摻了花粉的,那就是你不察之責,若是後來才被人偷加的,那就是保管不利之罪。”
趙超汗珠子滾滾,聽沉如莫這意思,是無論如何,他都逃不過了。
他眼角的餘光瞄向純妃。
純妃不動聲色,沉如寒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七弟,本宮來說句公道話,這花茶若從一開始就被摻了花粉,想必趙總管也看不出,就比如咱們,現在茶就放在眼皮底下,不也是什麼也瞧不出嗎?”
白雲淺聽着這話差點笑出聲,沉如寒立賢王的形象是立瘋了嗎?
這種話也能說得出來?
不過,這也能說明,這個趙超不冤,一定有問題,而且還與純妃有關。
沉如莫斂下眼瞼,語氣淡淡:“公道?太子殿下這話,實在讓本王驚訝。
何爲公道?王老夫人平白無故遭此橫禍,就是應該?如嬪娘娘承受不白之冤,在純妃娘娘宮中跪了一個多時辰,就是應該?
這個奴才,身擔總管之職,卻一句不懂,看不出,就可以輕易推脫?
來日若是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父皇身上,太子殿下,你也能站在父皇面前,替這個奴才說句公道話嗎?”
沉如寒臉色驟變:“本宮並非此意……”
“不是此意就好好聽着,”皇后冷然開口,“還沒個結果,太子就要替個奴才說公道話,是指本宮不會公道處置嗎?”
沉如寒:“……”
純妃道:“皇后娘娘,寒兒他只是心地善良,不忍讓人受過……”
“心地善良也不是這麼個用法,王老夫人還在這病着,如嬪還在宮裡等責罰的旨意,怎的就對一個奴才心地善良,不忍心了?”
趙超趴在地上,額頭觸地:“是奴才的過錯,是奴才的過錯!”
沉如莫哼道:“當然是你的過錯!”
白雲淺正在一邊覺得這一番脣槍舌戰實在厲害,正看得來勁兒,忽然沉如莫把目光對準她。
“白小姐以爲,這茶中的花粉,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