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領神會，剛想要就坡下驢，就看見慕子規一臉嚴肅的看着自己：“郡主也是要參加馬球大賽的，想必老夫人不會不允許吧？”
陶夭目瞪口呆的看着慕子規，只覺得慕子規對着自己和長公主的時候就是笑容滿面，可對着其他人，從來都是一副這樣不苟言笑的模樣。
可陶夭不知道的是，慕子規用疑問的語氣而不是肯定的語氣和老夫人說話，都已經是看在陶夭的面子上了。
老夫人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下意識的看向陶夭。
這到底是自家的祖母，陶夭也不可能太讓她過不去，忙笑道：“殿下說的是，祖母不會同意的。上次我進宮之後，祖母還說呢，她如今年紀大了，不能時常進宮去陪伴太后，還讓我代替她老人家入宮去給太后儘儘孝呢。”
老夫人忙點頭笑道：“正是這麼說呢。還是夭夭這孩子聽話懂事，知道老身的心意。”
慕子規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回過頭對着陶夭道：“既如此，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就跟着本王去馬場，看看本王送你的小馬駒。”
在聽見慕子規說的時候，陶夭早就開始激動了，這會兒真的是一刻都不肯等了，忙不迭的對慕子規笑道：“多謝殿下體恤，不過我的身體什麼事都沒有。殿下不必爲我操心。”
老夫人皺眉，不太高興的道：“你這孩子，殿下是關心你，你怎麼可以佛了殿下的好意呢？”
慕子規很明顯是不願意聽見老夫人數落陶夭的，就像是沒聽見老夫人說什麼一樣，微笑着對着陶夭認真道：“如果你覺得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本王現在就帶你去看小馬駒？”
陶夭的一雙眼睛瞬間燦若星辰，可憐巴巴的回頭看了看老夫人，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道：“祖母，夭夭可以嗎？”
老夫人很想張口說不可以，可是看着慕子規那一臉嚴肅的樣子，老夫人心裡就很清楚，若是自己當真開口說不可以，那就相當於是得罪了這位規王殿下以及長公主，甚至是宮裡的太后……
想到這一連串的反應，老夫人就不敢不同意。
最關鍵的是，雖然慕子規不說，可是老夫人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她說不同意，慕子規也會想辦法帶走陶夭。
看着慕子規帶着興高采烈的陶夭往外走的樣子，長公主神色中不誤羨慕的低聲道：“駙馬，本宮怎麼有點羨慕夭夭啊？”
曹駙馬微笑道：“你大約是覺得，自家的皇弟，是白養活了。”
慕子規耳力極好，回頭對着長公主認真道：“皇姐放心，皇姐的馬匹，包在本王身上了。若是姐夫願意，姐夫也可以選一匹馬。”
慕子規的馬場，那可是朝野上下最好的馬場。
說一句一馬難求，毫不誇張。
長公主神色中帶了幾分興奮的笑道：“那皇姐家的孩子們……”
長公主的話還沒說完，慕子規就已經帶着陶夭消失無蹤了。
老夫人神色略有幾分尷尬：“讓長公主和駙馬爺見笑了。我們家夭夭年紀小，不太懂規矩。”
長公主意味深長的笑道：“雖說夭夭如今還是陶家的女兒，不過依着我看，西北王和西北王妃也是願意自家女兒活潑跳脫一些的。老夫人還是不要過於拘束夭夭纔好。小女孩兒，就應該有小女孩兒的模樣。正是這樣纔好呢。”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略有幾分掛不住，尷尬的抖了抖臉皮：“是，長公主說的是。老身只是擔心夭夭這孩子以後出嫁了會被婆家嫌棄。畢竟，滿京城的大家閨秀，都是文文靜靜的模樣。”
長公主瞬間就不高興了，將懷裡的小孩兒遞給了嬤嬤，冷笑道：“滿京城文文靜靜的大家閨秀，可不能成爲皇家婦。陶家既然幫皇家養着媳婦，就應該按照皇家的標準來養。可不是按照老夫人的喜好。否則，老夫人以爲，西北王和西北王妃，不會爲了自家女兒做打算嗎?”
長公主這話說的，可謂是很嚴重了。
從一開始來這邊，她就顧忌着陶夭的身份，讓老夫人三分。
卻沒想到老夫人竟然還蹬鼻子上臉，長公主就不得不拉下臉來好好說兩句了。
曹駙馬看着長公主生氣，趕緊的說好話哄着長公主，讓長公主看在陶夭的份兒上，別那麼生氣了。
老夫人自然是一個勁兒的賠不是。
長公主走了之後，老夫人強撐着回到自己的院子，跌坐在椅子上，手腳都在發抖，內心十分矛盾。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陶夭。
從前確實是不喜歡陶夭，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陶夭是一個單純可愛又孝順直爽的好姑娘。
想着她父母親都不在身邊，加上從前的誤會，對她也多了幾分心疼。
可今兒卻是因爲她，接連不斷的被長公主和慕子規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狠狠的下了面子，老夫人就算是有一百個心疼陶夭的心，此刻也無處施展。
早就已經“醒過來”的周氏，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老夫人身後，擡手輕輕的給老夫人揉着突突跳動着的太陽穴，低聲道：“母親今兒受委屈了。”
老夫人以爲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可聽見周氏這簡單的一句話，老夫人的眼淚瞬間就忍不住了，撲簌簌的掉落了下來。
半晌，又將眼淚逼了回去，十分欣慰的拍了拍周氏的手，嘆息道：“無妨，爲了咱們陶氏的興旺發達，母親就算是受點委屈，那也無妨。就是……”
老夫人頓了頓：“琬琬怎麼樣了？你們今天，纔是受委屈了。還有鄧嬤嬤……這是個忠僕，吩咐下去，厚葬吧。”
周氏的手微微僵硬了一瞬，低聲道：“母親說什麼？鄧嬤嬤？”
大廳裡的氣氛瞬間就變得僵硬了起來，周氏深深吸了一口氣，神色中帶了幾分凝重的轉身，站在了老夫人面前，低着頭，侷促的搓着自己的衣襬，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
老夫人的眸光銳利如刀：“鄧嬤嬤做的那些事情，你心知肚明，老身心裡也是明鏡兒一樣的。”
周氏的膝蓋瞬間一軟，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