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震驚的看着老夫人：“母親，您不怪罪兒媳？”
“長公主和規王都沒懲罰你，老身如何懲罰你。再說了，老身身邊，也就你一個合用的人。老身若是懲罰你了，回頭老身有個頭疼腦熱的，誰來伺候老身？”
老夫人一面說，一面伸手將周氏扶了起來：“你放心，老身還沒老糊塗，知道你心裡是個好的。老身心中有數。至於……至於讓曹氏當家的事情，老身會再考慮的。”
周氏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心裡想着，果然，老夫人心裡最在意的，並非是某一個人，而是整個陶家。
只要爲了整個陶家好，能爲整個陶家帶來利益，即便是犧牲局部，那也是可以容忍的。
周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興奮，只覺得自己重回巔峰的日子，指日可待。
周氏安安靜靜的站在老夫人身後，一如既往的替老夫人按摩肩背，就聽見老夫人道：“三房的子嗣，到底還是單薄了一些。如今雖說有了小長生，你回頭也要勸勸老三，多去其他姨娘那邊坐坐。若是不行，可以爲老三多納幾房妾侍。咱們王府，也不是養不起幾個姨娘通房的。開枝散葉，還是大事情。”
周氏恨得牙齒癢癢，不過表面還是很乖順的道：“是，母親教訓的是。子嗣問題，是大問題。”
老夫人點頭道：“你有這樣的想法，老身是很放心的。這王府交給你，這三房交給你，老身最是放心不過。不過曹氏這樣的人，也是要警惕的。你回頭給老三選人的時候，選清清白白的人家，家世簡單一些。最好呢，是能買個死契的那種。將來也少牽扯，對你來說，也是好事情。”
周氏心頭高興，可嘴上卻是笑道：“倒也不必如此，若是能有對咱們家老爺仕途有幫助的，若是有些背景，也是好的。只要她的心是向着咱們陶家的，哪怕當真進來一個厲害的妹妹，這掌管中饋的位置，讓出去，兒媳倒是樂得清閒，能夠更加有時間在母親面前盡孝了。”
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你倒是孝順大度。”
這個時候的老夫人，似乎完全忘記了周氏陷害曹氏的事情了。
因爲老夫人已經將曹氏當成了有心之人，當成了外人，完全將周氏當成了自己人了。
最開始因爲陶夭產生的那幾分芥蒂和防備，在這個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反而對周氏越發的倚重了。
周氏和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倒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笑道：“不管怎麼說，家裡添了個哥兒，也應該寫封信給老爺報喜。請老爺給孩子起個乳名，回頭上了學，再給起個大名纔好。”
老夫人詫異的看了一眼周氏，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哥兒已經有了乳名，叫做長生。”
“長生，長生。”
周氏輕輕呢喃着，笑道：“曹駙馬不愧是當年的探花郎，學富五車，這乳名倒是不雅不俗。若是放在尋常人家，就是做大名，也是使得的。駙馬爺爲咱們家孩子起了乳名，咱們也應該給人家回禮纔是。母親放心，兒媳回頭就親自預備着給送過去。”
看着周氏興致勃勃的給公主府準備禮物，老夫人的神色就有了幾分複雜：可真是一個異性爲了家裡的當家女人。
輕輕嘆了口氣，老夫人才道：“生哥兒的乳名不是駙馬爺起的。”
周氏笑道：“即便不是駙馬爺起的，公主起的，也應該給人家送禮纔是。母親放心吧，兒媳不會丟了咱們王府的臉面的。”
原本老夫人不太想說是陶夭起的，可是看着周氏這不折不撓的態度，老夫人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坦白：“是夭夭起的。”
“夭夭……”
曹氏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斂了，片刻之後才反映了過來一樣，有幾分無措的呢喃道：“這……這姐姐給弟弟起名，這若是說出去，只怕是……母親，這不太符合規矩呀。”
老夫人爲難道：“老身也知道不符合規矩。可當時長公主說，夭夭是生哥兒的救命恩人，讓恩人起個名字，也是這孩子的緣分。老身也不敢忤逆長公主……”
老夫人第一次，在曹氏面前如此沒底氣，這心頭也就更加難過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嘆息道：“木已成舟，你就按照實際情況和老三說吧。老三想必也是能理解的，不會怪你的。”
周氏眼圈兒通紅，一臉心疼的看着老夫人：“兒媳倒是沒什麼的。兒媳這年紀輕輕的，吃點苦，受點兒委屈也沒啥。就是替母親難過。”
老夫人當時只是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這會兒聽着周氏這樣說，一下子就覺得自己特別委屈，受不了的那種委屈，也就跟着難過了起來。
周氏低聲嘟囔道：“夭夭這孩子也是的。怎麼也不知道維護祖母的顏面呢。長公主那麼寵愛她，怎麼也會聽她的呀。”
想着興致勃勃的跟着慕子規走了的陶夭，老夫人的臉色就是一陣難看：“到底是女生外嚮。未來的皇家婦，也不是咱們能管得住的了。隨她去吧。”
周氏心頭一陣大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擔憂：“話雖如此，可這到底是沒有明白的旨意下來的。就這樣瓜田李下的，只怕對夭夭的名聲不太好。”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長公主話裡話外都在提點老身了，老身難道還如此不識趣嗎？老身這臉皮，可經不起再折騰了。”
周氏嘆息道：“哎，這夭夭，到底不像是咱們家琬琬，是在母親跟前兒長大的。母親放心吧，即便是咱們家琬琬以後出嫁了，也不會忘記自己是陶家女的。”
想到乖巧的陶琬，老夫人心頭又是一陣愧疚。
虧得自己前段時間還因爲陶夭的事情，疏遠了陶琬，如今纔算是知道了，誰纔是最爲值得自己心疼的那個。
想到今天陶琬也委屈了，老夫人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對了，琬琬如何了。她今兒也是……哎，只希望這孩子，要扛得住纔好。這麼小小年紀的，將來可怎麼辦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