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臺高峻,庭院清幽。假山小小怪石嶙峋,花木扶疏盡栽閬苑奇葩。水閣遙通竹塢,風軒斜透鬆?。回塘曲檻,層層碧浪漾琉璃;疊嶂層巒,點點蒼苔鋪翡翠。
陽清河茫然的環顧着四周的一切這場景熟悉的可怕,不正是她在宮中之時居住的鳳還宮麼,只是不知怎麼回事竟然霧氣茫茫。
“母后。”一個香香軟軟的小身子伴着甜糯的喊聲抱住了陽清河的小腿。陽清河低頭,一個眼睛圓圓皮膚白的透明頭髮漆黑的小男孩正孺慕的看着她,小男孩穿着金燦燦的小褂脖子上帶着銀晃晃的項圈頭髮用小小的玉冠固定住,她這才發現自己穿的是繁複的宮裝。
“乖,你是誰?爲什麼叫我母后。”陽清河覺得這場面透着詭異有點兒冷颼颼的感覺,那個小男孩兒卻嘴巴一扁作勢要哭出來說不盡的委屈。
“清河,亦兒可愛吧。”不知什麼時候身穿龍袍的元華出現,陽清河迷惑又震驚“我不是死了麼,誰是亦兒
。”有些頭疼她擡起纖如白玉的手扶了下額。
“說什麼傻話呢,我們在一起好好的,竟談些生啊死啊的晦氣。”元華拉過男孩又將清河攬入懷中眉眼說不出的溫和陽清河有些不自在,打量着眼前人姿容秀美風流卓綽正是元華無疑。渾渾噩噩陽清河眼前這一切又開始透露着一種不真切感。
正在這時候又有幾個豐致娉婷容華煥發衣妝璀璨的宮裝女子出現,其中三個屈膝向陽清河與元華行了嬪妃禮,陽清河心中忍不住怒意騰生元華什麼時候又納了妃子正要質問他。最後一個女子卻狠厲的朝陽清河撲來,她下意識一躲纔看清眼前女子正是害她姓命的燕妃,此時燕妃雖梳着高髻雲鬢斜插着珠花搖翠但是面目猙獰,劈手將叫亦兒的小男孩拉到懷裡怨毒的對陽清河說:“這是我的孩子,惡婦離我孩子遠點兒。”
陽清河茫然的看向元華就在這時元華卻一把將她推開,俊逸的臉龐露出不耐之色輕佻的摟過一個美貌嬪妃說:“愛妃以後伺候好朕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等你生下皇子便可以母憑子貴。”剩下兩個宮妃也鶯聲燕語的湊上前去。那燕妃不知對懷中男孩說了些什麼,那男孩又撲到陽清河身上狠狠咬了她手指一下嘴裡還嘟囔着壞女人。
不忍心傷到小孩子陽清河使巧勁將他撥開,看着元華樂不思蜀的樣子忽然想起那次在冷宮中的一幕那女子口口聲聲說她有了除了孩子還會是什麼,可笑元華竟然還狡辯真以爲她陽清河是傻的麼她之所以不拆穿只是因爲腹內的孩子。孩子?陽清河心中更加困惑她不是死了麼還重生在十七歲哪裡有什麼孩子,手往下移平坦的腹部腰身勒得很緊。
“元華!你爲什麼要辜負我,十多年戎馬征戰你都忘記了麼?”終於將壓在心底的話問出陽清河壓抑在心底的悲哀完全爆發“當初你可以舍下性命救我千軍萬馬你也不怕,爲何現在要背棄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陽清河的眼前閃現着她與元華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有畫眉的旖旎有結髮的深情有共闖刀山火海的勇氣,她不懂爲什麼最後君臨天下反而要夫妻反目。自從背叛發生之後陽清河甚至不敢去回憶從前,多像是諷刺百般恩愛比不過玉色紅顏她甚至懷疑以前的一切只是夢境。
元華擡起頭目光依舊溫和的看着陽清河,神色又恢復一貫的寵溺:“清河,你不懂男人,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是所有男人的夢想。我是愛你也會一直愛你,但是自從和你在一起就不能再擁有別的女子,一年可以兩年可以十多年了有幾個男子能做到我這般?如今我已經貴爲帝王普天之下最尊貴的人,連寵幸一個女人都要遮遮掩掩甚至爲了不惹你生氣還要親手結果她的性命
。”那幾名絕色女子在元華說話的時候溫順的靠在他懷裡,目光纏綿毫不遮掩的愛慕。
厭惡眼前的一幕陽清河閉上眼睛,深呼吸然後睜開眼又問道:“既然你給不了我要的唯一,當初就不該跟我在一起又何必欺騙我那麼久。”捏緊袖子哀莫大於心死她對眼前這個男人真的絕望了。
“你又錯了,朕當初也以爲我能做到,你有着風華絕代的容顏還有着令人驚豔的智慧這樣的女子誰不愛慕?況且,如果當初沒有與陽家聯盟站在敵對方鹿死誰手亦難料。只是和你在一起十多年了累了,我想要的是女人崇敬的目光是掌控一切的感覺,而你卻執掌了一半的權利處處掣肘的感覺真的不好,你應該也不會喜歡被限制吧。天下已定,你爲什麼不交出手中的隱部和暗部呢。”
“呵呵,我們無話可說了。我的世界你再也不配擁有。”陽清河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容“可是我們的孩子你爲何要害了他,虎毒尚不食子。”
“這,我也沒。”元華臉上浮現出懊悔與內疚的神色“我真沒想到你會懷有我們的孩子清河,我只是想讓你交出手中權力。”
這個時候場景猛然轉換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淒冷的風吹的陽清河用袖子遮起了臉,宮殿樓臺嬪妃和元華全都不見只剩下昏昧無光的空曠野地。風聲裡漸漸傳來一個嬰兒的啼哭聲,哭聲越來越大一個孩童的身影隱隱出現在一團灰色的光影裡,在陽清河駭然間那小孩卻隨着光影跌跌撞撞的朝她移來慘白的手指抓住她的裙裾仰着臉,精緻卻毫無血色的一張小臉嘴脣都是泛白的叫着:“媽媽,我不想死嗚嗚夕兒想和媽媽在一起。”夕兒?陽清河顧不得害怕這不是她年輕時爲自己未來兒子取得名字麼,怎麼這個孩子也叫夕兒。
陽清河正要鼓起勇氣問這個孩子究竟是什麼來歷,忽然陰風陣陣鬼哭狼嚎聲不絕於耳一羣奇形怪狀的鬼物朝她撲來,驚叫一聲陽清河只覺眼前一暗。
“嗯,不要過來,夕兒快跑。”幕帷低垂玉鉤輕搖躺在牀上的女子面色蒼白赫然是陽清河,汗順着她的額頭沁出。陽清河猛地一睜眼眼前是熟悉的牀帷空無一物,側過臉只有隱約的月光流淌在地上。原來是夢,陽清河只覺得心臟還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伸手拭去頭上的汗久久不能平靜。她,是不是太容易好了傷疤忘了疼,咬了下脣就算不爲自己爲了未曾謀面的孩子今生今世她陽清河也絕對不會再和元華在一起,如果他再利用自己她絕不會留情了,她的善良並非他們行惡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