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廠長,亭開叔吃飯了。”
郝翠花進屋一邊喊着一邊幫張高興收拾圖紙,按照張高興的編號整理好。
她也不是修造社木器木雕廠的正式編制工,自然也是跟着來到新廠,木雕廠女同志不多,她就擔負起了給工人做飯的任務。
如今的翠花已經十九歲了,更加的亭亭玉立了。
那模樣俊得很,前世他咋沒感覺郝翠花漂亮啊,真是奇怪,不過想到前世她這些年是田裡幹活,哪能有工廠不曬太陽得待遇,而且木器廠待遇不低,比田裡刨地強太多,有點錢可以穿稍微好一點得花格子衣裳了。
所以,整個人就自然而然給張高興完全不同的視覺感受了
她現在每每看向張高興的眼神,都滿是崇拜。
在她眼裡,昔日的相親對象張高興彷彿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大能人。
這些圖紙很高深的樣子,他一人又幹起這麼大的廠子。
有時候瞥見郝翠花那崇拜自己的眼神,他心裡很是有一些得意。
那種感覺怎麼說的。
男人應該都享受異性崇拜自己的感覺吧,特別是以前看不起自己的那種女人,她擡頭仰望你的感覺,彷彿你已經征服了整個世界一般。
不過張高興覺得自己現在算幹成啥事,他要把東楊木雕產業大旗真正扛起來,那纔是成功,現在還遠遠不夠,一切只是開始而已。
飯後,張高興開了全廠工人第一次大會。
“歡迎大家加入我們高興木雕廠,我們從彭埠鎮修造社木器木雕廠出來另起爐竈,這下我們可以真正放手大幹了,不然上面一堆領導管着我們幹,我們幹啥啥不痛快啊。”
劉亭開笑着說道。
工人也跟着笑。
出來這幾天,大夥氣氛低迷,這句話讓大家一掃之前的狀態。
“照劉廠長說法,單幹出來,不一定是壞事,還可以是好事情嘛。”
“師傅們,我們的新廠現在已經是着落下來,接下來我們木雕廠做什麼,我們跟彭埠鎮修造社木器木雕廠承諾過不做雕花樟木箱,那我們做什麼?”
“是啊,劉廠長,我們以後做啥哩?總不能天天打掃衛生。”一些老師傅們很是惴惴不安地。
感覺到那些老師傅們的顫顫巍巍,他們生怕一下子真的再失業了,一把年紀了,還能坐着鑿鑿,雕雕刻刻點東西,下地真不行咯,那莊稼地裡的活實在幹不了,上了年紀不服老不行,在田壩上放放牛差不多。
這時候張高興開口了。
“東楊的木雕老師傅,你們不用擔心我們新廠沒有木雕活兒幹!”
張高興一開口全場安靜。
“我們廠啊,以後做這個,來,亭開叔,給老師傅們看看。”
張高興神秘地笑着說道。
劉亭開給老師們開始發那些張高興畫的圖紙。
衆人們也很期待,張廠長這幾天都關在屋子裡,大家都知道他在想出路。
有老師傅們眼尖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些是佛龕。”
高手啊!
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過想想很早前,他們解放前有人不少都做過這佛龕,後來很久沒做了,但是到手,這些老師傅自然是一眼就能認出來了。
這些七八十的老人,有的熱淚盈眶,他們的師傅曾經手把手教會他們,可是那些手藝他們很久沒用上了。
“這確實是佛龕圖紙,今天我們立項開始做這個。”
“高興,這個比雕花樟木箱複雜多了。”
田來福有點看不懂這反繁雜的圖紙。
“所以,你們要向老師傅學習,我們東楊先祖們可就是靠這些吃飯的,只是後來除四舊,一些老祖宗的玩意丟了,但是我們老師傅的手藝還沒丟,老師傅你們也願意教年輕人吧。”
“願意,願意,我們怎麼不願意,我們本來以爲進棺材了都不能再摸到雕刻刀,是高興你啊讓我們再次摸到了,老祖宗的東西我們遺憾就要在我們手裡丟了,但是你讓耀天找上了我們這些老傢伙,把我們這些人組織起來,讓我們重新雕花,讓我們的手藝能重見天日,我們自然不會讓它們跟我們一塊進棺材,我們一定會好好教年輕人的。”
“好,等老師傅把佛龕做出來之後,我們廠再在東楊招聘那些農村富餘勞動力的青年,讓大家都好好學習學習我們老祖宗的手藝。”
彭埠鎮修造社木器木雕廠對於張高興相比這些老師傅們而言真不算什麼,但是朱廠長一個都沒有挽留這些老藝人,這種目光,讓張高興覺得修造社木器廠的未來也就在那裡了,太鼠目寸光了,真正的寶貝是他們啊。
不過這年代沒辦法,國內前些年這些四舊玩意都是被砸的,現在國家在追求工業化,現代化,對這傳統的工藝不在意,他們沒有地位。
當新時代來臨,改革開放後,人民生活水平越來越高,國內木雕產品參加國內外工藝美術展覽會,古老的民族藝術之花獲得了新生,產品的出路開始內外綻放,國內大量需求,在國際上來自泱泱五千年傳承神州大地的木雕也受到國際上重視和歡迎,古老藝術的傳承人們才被人們重新得到尊敬。
有的被吸收到工藝品美術研究學院,有的藝人被當選爲人民代表,有的藝人由政府報送到美術學院進行專業的學習和研究……
木雕藝術向前發展,傳統手藝人們徹底翻身,這些老手藝人們卻那時候大多都過世了,還在世的莫不是被人喊一聲大師,但是他們百歲高齡,耳背的幾人能聽得見。
……
當張高興重起爐竈後,那邊彭埠鎮修造社木器廠成分的問題解決,彭埠鎮修造社木器廠這兩年由於出色的成績被市裡肯定,出口創匯成爲典型的集體工廠標杆,其樟木箱被外貿部門定位免檢產品,雕花樟木箱被省城評爲省優質產品,朱廠長成爲縣裡和省城的風雲人物,登陸省市各種報紙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