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紅走來。
張老漢本能地想要躲。
“高興哥,你沒事吧?”
“我挺好的啊,哈哈。”
突然,張老漢從先前傷感有些躲一下的情緒中走出來,前世一輩子了,什麼沒看透,就那麼點事,自己這個重生者就那麼要死要活,那不是太跌份了嘛!
誰叫自己前世太普通,做不到王霸之氣一下子嚇退那孫狗霸。
讓他給堵住了,他還沒招。
老頭子雖然也很氣。
從現在開始,他張老漢要有自己的王霸之氣,自己被趕出來又怎樣,在趙高紅面前絕對不能有落魄的樣子,前世遭遇這樣的事情,自卑怯懦,整個人會被打擊得很久想不開。
但是如今的張高興,早已經是洗盡了鉛華的張高興,而且木器廠暫時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反倒是累贅,因爲他不敢在木器廠附近的鎮集體賣茶葉蛋,不敢在熟人出現較多的地方賣,不敢……簡直讓自己不能痛快地施展身手,由於自己不想家人擔心,失落,背上罵名,他在有了第一步資金的時候完全就可以單幹。
如今在這個夾縫時代,那些只能是束縛自己的手腳的東西。
要想奔向廣闊的天地,畏手畏腳根本無法使得心靈放飛和自由。
禍兮也福兮。
木器廠,是他成爲萬元戶後盯緊的獵物,但是現在不是,現在的木器廠相比其他鎮企業還算紅火。
“我真的沒事的!”
想透了,不躲了,張老漢露出那標誌性的咧嘴。
看到高興那麼的笑,趙高紅爲高興哥一陣心痛。
傷心欲絕反過來笑,高興哥這是遭受了怎樣痛苦的打擊,高興哥你可不能自暴自棄吖!
“你要不幫我看着東西,我去找個平板車將東西先拉到鎮上得招待所去住。”
張高興道,既然來了,他就直接拉趙高紅當自己的勞力了。
看着一大堆東西,趙高紅也有點不知所措,真要找地方搬了,不然,天一會就要黑了。
孫狗霸早不堵自己,晚不堵自己,偏偏中午的時候堵自己,這現在搞得自己都沒地方住了。
這木器廠很多平板車,平時他們拉貨送貨。
下次絕對不能這麼被動了,要是提前撤出去了,找個平板車也不用現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張高興一邊走着一邊想着,去鎮上誰家借借看?
半路上,他見到了熟人。
“咦,那不是老汪嗎?”
老汪,彭埠鎮農具修造社木器廠擱在後世就是貨車司機了,不過擱在這時候就是木平板車。
見到那平板車,張老漢兩眼發光,後世見到跑在路上的豪華轎車,張高興都很麻木了,但是現在,那眼睛直溜溜骨碌碌的轉。
然後賊溜地上前。
“老汪你這是送貨到哪裡去了呀今天?”
“哎,高興啊,今天送貨送到太平公社,那裡太偏了,路也不好走,拉的貨多,走得極慢,從早上送到現在,可勁趕着天黑到鎮上了,現在去廠裡放平板車,下班,今天可勁累壞我了。”
聞言,張高興大喜。
這早上就出去送貨啊,這就不知道自己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老汪,你這平板車我給你送到廠子裡去,你就直接下班吧,那麼辛苦,我正好要回廠裡去。”
“好,好,那高興,真是謝謝你了。”
趙高紅此時在看着張高興那些被子,那些衣服,那些茶葉蛋配料,雞蛋,雜七雜八的好多東西,靠他倆胳膊腿的得提多少回。
“這怎麼辦呢,這麼多東西,高興哥能借到平板車嗎?”
望着天越來越黑的她,十分憂心忡忡的。
“高興哥哥的這些衣服也是穿了很久很久吧。”
看了那些衣服都是補丁上疊補丁,雖然小時候趙高紅也是穿上這樣的衣服,但是自從爸爸回來後,她就過上了天堂一樣的生活,有漂亮的衣服,不用再擔心餓着吃不飽飯,她一下子成爲了幹部子女,成爲別人眼裡的白天鵝。
可是她並不認爲自己是白天鵝,她的童年都是這些補丁衣服,都是那些吃不飽的時光,她並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高興哥家一直困難,她一直也想幫忙,可是自己沒有上班,從父母那裡得來的零花錢也並不是太多。
而且高興哥從來不接受自己對她的幫助,她知道以前的高興哥自尊心很強。
這一次,高興肯定很傷了自尊心,她應該早點勸高興哥,爲什麼等到今天才,一切都晚了,高興哥失去了一切。
不,高興哥,沒有失去一切,他還有自己,她心裡想着他,我會盡可能地幫助高興哥,就像他小時候幫助自己一樣。
她心裡想着怎樣鼓勵高興哥的時候,沒想到高興哥那麼快就回來了。
而且他拉着平板車。
“高興哥,你這是哪裡這麼快就弄來了車呀。”
看着一些下班的工人,張高興豎起二拇指在嘴角噓了一下。
趙高紅捂住嘴。
瞳孔瞪大。
“高興哥,這不會是偷的吧?”
張高興顧不得趙高紅所想,一股腦地開始裝自己的東西了。
現在是下班時間,早裝好早走人。
他不想在這裡被繼續被人指着脊樑骨戳,尤其是趙高紅還在自己的身邊。
他想在心裡留下的高大的身影,英雄般的模樣,這人人喊打的模樣,他恨不得搞個老鼠洞給鑽咯。
孫狗霸等我收購木器廠之日,就是你孫狗霸丟鐵飯碗之時。
老人開始了重生來的第一次記仇了。
前世孫狗霸整別人他不管,這回他整自己了,他就跟自己就有關係了。
他心裡道“孫狗霸我跟你勢不兩立!”
小老頭好好地記仇着。
“阿嚏!”
木器廠內正心情舒暢着準備下班的孫玉保主任打了一個大噴嚏,家裡那死婆娘想自己啦!
張高興拉着平板車正要走,那邊張高興那些宿舍工友也都出來了。
天要黑了。
他們本以爲幫忙,沒想到張高興搞來了平板車,後面還跟着俊俏不得了的姑娘,那姑娘簡直就像是畫裡的人兒一般。
“奶奶個熊,這姑娘是誰啊,張麻稈你可從沒跟我們說過!”
本來宿舍工友是來幫忙給他送東西的,張高興那麼多東西,現在看來不必了,有那麼大的平板車,所以紛紛把目光都打量向趙高紅。
以前張高興自卑,覺得和這趙高紅是完全沒有可能,他將那份對趙高紅的愛深深隱藏在心裡,跟她之間是躲閃着,幾乎沒有跟人說起過小時候跟趙高紅的事情,有幾次趙高紅來找過她,他也從未引薦過,所有宿舍的工友們算是第一次見趙高紅了。
“她,她是跟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那個我小時候經常在我外婆家……”
張高興道。
“哦,青梅竹馬。”
平時愛讀書的二狗子周耀天說出了這麼個詞語。
“那戲文裡的青梅足馬,年輕男女不都是戀人嗎?”
趙土根說道。
這一句直接就是讓趙高紅由不得一陣心跳耳熱,“刷”地紅了臉。
白裡透紅,老漢張高興得都看癡了。
然後看到宿舍工友就是對他笑。
“我靠,你們這是要幫我送東西,還是來挖苦我來了,我能配得上這樣天仙的人嗎?而且,我這灰溜溜地要走了,你們能不能把關注力放在我身上,我很悲傷的。”
趙高紅聽得喜滋滋的沒想到高興哥心裡自己是天仙般的人兒,好羞。
“麻稈,我們想過了,你在木器廠賺的沒有做茶葉蛋多,你這走了,還真不是壞事,你賺得還會更多,什麼鐵飯碗沒什麼是鐵的,這時代要開始變了。”
“我靠,二狗子他到底是平時看書的人,他一分析出來道理。”
其他人深感佩服。
趙高紅也是讚賞,這個年輕的木匠工人,他竟也有他爸爸一樣的“高瞻遠矚”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