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鄭和探了一下皇帝的鼻孔,皇帝尚有鼻息,急忙喊道:“皇上還活着,快!快去叫御醫!”
不一會兒,御醫排着長隊進來,有的包紮傷口,有的把着脈。皇帝的血止住了,御醫們將他擡到龍牀上,鄭和問其中一個御醫:“皇上還有救嗎?”
御醫面露愁容:“皇上的喉管已經被割斷了一半,流血又過多,恐怕……”
太子進來,揪起那個御醫的衣服道:“你說什麼啊?你們每年拿朝廷那麼多俸祿,叫你們救一個人就不行嗎?你們這羣酒囊飯袋,要是你們醫不好父皇,我就要你們通通去陪葬!”
御醫們嚇得個個面如土色,全部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我們已經盡力了!”
鄭和對着瞻基道:“太子,不要太沖動了,慢慢來,叫他們盡力想辦法!”
鄭和一說,瞻基平靜了許多:“你們起來吧,再去想想辦法!”
御醫集在一處討論着皇帝的傷情。皇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望着瞻基低聲喊:“皇……兒,皇……兒……”
瞻基過去,蹲在牀前,問道:“父皇,您放心,御醫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皇帝吃力地道:“保……住……江……山……請……來……尋……影……”
瞻基還是很爲難:“父皇,這……恐怕……”
皇帝道:“精……誠……所……致,金……石……爲……開!”
瞻基愣在那裡。皇帝又對鄭和道:“鄭……愛……卿,千……萬……要……跟……太……子……將……尋……影……請……來……”
鄭和跪着道:“鄭和尊命!”
皇帝昏過去了,一個御醫過來把着脈。瞻基焦急地問:“父皇現在怎麼樣了?”
御醫把完脈道:“太子,皇上只是昏過去了。”
鄭和將太子叫出去,對他道:“太子殿下,你也看到了,噬血魔着實可怕,當今世上,除了劍帝尋影,恐怕沒有一個人可以與之抗衡,我想,我們是不是還去一趟普陀山?”
瞻基沒有那個把握:“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去了也等於白去,尋影那個人的個性你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說一不二的!”
鄭和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跟尋影也打過幾次交道,對於他我是既厭惡,又喜歡!厭惡他這個人死心眼兒,喜歡他這個人真正能夠做到維護正義跟公平,只要我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相信還是能夠搬動他的!”
瞻基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我上次對他發了那麼大的火,按他的個性,肯定放在心裡面了!”
鄭和道:“殿下對他只發了一次火,而我,也不知道向他發了多少次火了!”
瞻基沉下臉道:“看父皇這個樣子,恐怕是沒有希望了,接下來繼位的是我,噬血魔當然針對的就是我了,所以,我一定要請來尋影,剷除噬血魔,保住大明江山。”
鄭和強調:“我們兩個千萬不能向尋影發火!”
皇帝病危,太子主持政事,由於要南下普陀山,他便把政事交給親信大臣,自己帶着鄭和、王景弘、高忠、“人妖王”、“連體雙雄”等人起程前往普陀山去了。
尋影這回認認真真蓋出了一座結實的房子。入住當天,普衆大師跟“東海三鬼”前來道賀。
尋影對着自己的房子道:“這回絕對不怕大雨把他淋垮了!”
餓娘顯得格外地高興:“哈哈哈,房子弄結實了,我們也不用擔心劍帝尋影離開這裡了!”
尋影望着餓娘道:“這跟你恐怕跟你沒有關係吧?”
餓娘道:“當然有關係了,你不走,我可就天天有地方找吃的了!”
尋影笑笑:“你錯了,房子修結實了一方面是爲了防雨,另一方面也是爲了防賊!”
“你竟敢罵我是賊?”
餓娘大氣,捋着衣袖,過去揪尋影的耳朵,尋影讓開了,嘴巴里還是在道:“我可沒有點名說你是賊,是你自己說的,這可不能怪我。”
其他人都在笑。餓娘覺得自己的顏面不存,還是追着不放過他。普衆大師便來調解:“餓娘啊,你就看在尋影今天住新房的份兒上饒過他這一次吧!”
尋影也哀求:“饒過我,我下次不敢了!”
餓娘眼珠子轉動了幾下道:“看在
以前白拿了大師那麼多東西的份上,我暫且饒過你,不過,不能就這樣把你就給放了,你得請我好好地吃上一頓!”
尋影嘴巴張得老大:“啊,你還是乾脆把我給殺了吧?”
“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劍帝尋影的房子今天竣工了!”瞻基帶着鄭和等人又來了。
“瞻基啊,我不知道你是我的福星還是災星,上次你來的時候,我的房子挎了,這次你們來的時候,我的房子又重新修好了。”
鄭和陪笑道:“上次來的時候,劍帝的房子跨了,同時我們也鬧得不歡而散;這次劍帝的房子煥然一新,這是喜事,我相信我們也會有一個很好的結果的。”
尋影冷笑:“上次是我落泊之時,我就沒有走;這次房子修得結實多了,我就更不會走了!”
瞻基突然面帶笑容:“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們暫且不說這個,來來來,我正好帶了些好酒好菜,可否佔用一下尋影的新居擺個酒席我們一起聚一聚?”
尋影還沒有出聲,餓娘搶在前說道:“好好好!你們儘管進去,我進去幫尋影拾掇拾掇!”
說完,餓娘跟禿漢、尿牀娃進去擺桌子去了。尋影沒有說話,瞻基又補充了一句:“劍帝,可不可以進去?”
尋影望了他幾眼,道:“我現在已經習慣了吃粗茶淡飯,突然又要我吃大魚大肉,恐怕一時還不能適應過來!”
瞻基心想:“好一個尋影,居然含沙射影說我上次對他的態度強硬?”他堆笑着對他道:“劍帝尋影文武雙全,最能適應各種環境了,能很快從大魚大肉的環境中適應粗茶淡飯,當然也會很快從粗茶淡飯的環境中適應大魚大肉。”
尋影道:“恐怕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吧?”
瞻基道:“那是你自己想糊塗了!”
“東海三鬼”已經整理好了桌椅,餓娘見他們還在外面打嘴仗,便道:“怎麼酒菜還沒有端進來啊?尋影,你還在那裡講什麼講?快叫客人進來啊?”
尋影瞟了瞻基一眼:“適不適應,那就進去吃了試一下吧?”
鄭和朝着幾個隨從道:“馬上擺酒菜!”
隨從擡着酒、提着已經做好的菜餚進去了。很快擺好了,隨從出來請他們進去吃。瞻基邀請尋影道:“劍帝請!”
尋影幾乎跟瞻基同時邁進門坎,剛邁進去,尋影突然停住了,他拉着瞻基退了回來:“這個不行,我們得回來按規矩辦事!我們重新走一遍!”
瞻基跟着尋影出來,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買的什麼藥:“你這是在幹什麼啊?”
尋影徑直走到普衆大師的面前,扶着他往屋裡走。同時對着瞻基道:“這裡論資派輩,普衆大師最德高望衆,應該他他先請纔對!”
他扶着普衆走在最前面,瞻基跟了上來,尋影將他推了回去:“推後一步,懂點兒規矩行不行,我說過叫大師先走的你怎麼不聽了?”
普衆覺得尋影有些過分,鄭和也咬着牙,瞻基倒是忍住了這口氣,怒氣並沒有表露出來。衆人坐定,餓娘望着一根雞爪子只吞口水。尋影沒有做聲。瞻基沒有做聲。所有人都不敢做聲。
餓娘已經望了尋影跟瞻基很多眼了。尋影最終還是說話了:“這是誰的東西就該誰首先說話吧!”
瞻基這才說話,顯得十分地禮貌:“還是劍帝說吧!畢竟你是這裡的主人!”
尋影道:“我們這是吃的皇樑,應該由當官的說了算!”
瞻基跟鄭和使了個眼色,鄭和道:“既然劍帝尋影這麼說,那太子就不要推辭了,這個宴席就由太子來主持吧?”
瞻基很是恭敬地道:“要是再這樣推讓下去的話,飯菜恐怕早就涼了,好,既然這樣的話,這個宴席就由我來主持!”
餓娘等不及了:“好,快,快快快,少說話,多做事!”
瞻基對着侍從道:“倒酒!”
幾個侍從搬着酒罈給衆人一一倒上。瞻基端酒起身道:“第一杯酒,我們來敬尋影的新居建好!”
衆人一起起身,都舉起酒杯道:“好,好,好!”
尋影倒是懶洋洋地站起身,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了,然後坐下來吃着菜。衆人隨即碰杯,飲了個精光!都坐下來吃着菜。尋影這會兒掃了衆人一眼,奪過一個侍從的酒罈子,自己倒上,然後又還給了那
個侍從,並對他道:“去,幫我給你們的太子倒上!”
那個侍從給瞻基倒上了,尋影又是懶洋洋地起身,對着瞻基道:“我這個人並不是忘恩負義之輩,你既然敬了我一杯,我這回就還你這個人情,來,站起來,我也敬你一杯,並祝你能夠早日當上皇帝!”
還沒有等瞻基起身,他的酒杯碰了瞻基的酒杯一下,一飲而盡。尋影這句話無疑在阻咒當今的聖上早死,由瞻基取而代之。瞻基、鄭和等人當然懂得其中的意思,每個人都陰沉着心。瞻基極力剋制着自己,拿着酒杯,緩緩地站起來,將那杯酒狠狠地飲了下去。尋影見瞻基等人的臉都成了那樣了也沒有管那麼多,只管自己埋頭吃着菜。
瞻基剛飲了兩杯,酒勁彷彿就上來了,他徑直取了兩壇酒,一罈擺在尋影面前,一罈則自己開封,對着尋影,道:“我們再幹一次,幹小杯小杯的沒有意思,我們要幹就幹一罈怎麼樣?”
尋影起身望着他道:“我跟別人喝酒必須得有個理由,沒有理由我是不會跟他喝的,你有什麼理由讓我幹這一罈?”
瞻基道:“理由嘛,當然有!劍帝尋影,乃當代最爲了不起的大俠,受萬人景仰,降魔除怪,更是另瞻基佩服至致,瞻基斗膽,請劍帝飲一罈酒,不知道劍帝賞不賞這個臉呢?”
尋影於心裡想:“這小子被我一通罵了心裡不舒服,想來報復我一下,一罈酒,算不了什麼,大不了喝得不行的時候,我用‘意’將多餘的酒移走!倒是不喝,還招來他的瞧不起!”他也抱起酒罈子,開了封,對着瞻基道:“你既然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不幹掉這一罈酒別人肯定說我的不是,我們幹!”
尋影跟瞻基碰了一下酒罈子,同時將酒往嘴巴里面灌。瞻基爲了賭那口氣,即使喝不下了也硬撐着往下倒。尋影開始灌了幾口,覺得着實受不了,望了瞻基一眼,他還在不要命喝,於是偷笑着心想:“我纔沒有你這麼傻呢?”嘴巴里面還在喝,到了肚子裡,早使出“意”將喝下的酒液全部變成汗水流了出來。
鄭和看出了問題,對着身旁的王景弘跟高忠道:“不好,太子要吃虧了,尋影在使詐!”
王景弘跟高忠看不出來,鄭和道:“你們看,尋影喝下的酒全變成汗水給逼了出來!”
王景弘跟高忠這纔看了出來,王景弘道:“公公,我們該怎麼辦?”
瞻基實在是喝不下了,稍爲停了一下,瞥見尋影還在喝,也不甘落後,重新喝了起來。鄭和走過去,對着瞻基道:“太子,你不能再喝了,不要再喝了!”
瞻基拐了他一肘子:“你走開,我還能喝!”
瞻基繼續喝着。尋影的酒罈子空了,他將它擲於地上,接着瞻基的酒罈子也空了,他也扔在了地上,不過他的人已經站不穩了。尋影流了很多汗,身上全溼了,他笑着對瞻基道:“你挺能喝的嘛!”
瞻基說着酒話:“這算什……什麼?只要是個爺……爺們兒,就……就能將他喝……喝完。”尋影使了詐,聽到這話心裡有些堵,暗忖:“好一個瞻基,這回被你罵得沒有話說了!”
瞻基不斷地翻着酒膈,鄭和等人忙去服侍他,瞻基屁股坐在凳子上、腦袋枕在桌子上睡着了。尋影望着他得意地笑着:“原來也只不過如此!”
鄭和走過來,盯着尋影道:“尋影,其實是太子贏了,因爲你使詐。”
尋影的臉頓時紅了:“你瞎說什麼啊?”
鄭和指着尋影的溼衣服道:“這就是證據,你用內力把所喝下的酒全部逼來了!”
尋影理虧,望望衆人,衆人都用失望的眼神望着他,他無所適從,跑去搬了一罈酒,揭開蓋,將它一飲而盡,扔掉酒罈道:“這下我不欠任何人的了!”
一罈酒一滴不漏的喝了下去,酒還堵在喉嚨,只覺得兩眼昏花,兩腿發軟,倒在了瞻基的旁邊,瞻基卻雙手湊過去摟住了他,兩個人都一軟,雙雙倒在了地上,瞻基還是摟着尋影,並且還睡在他的身上。鄭和叫兩個侍從把瞻基扶到船上去睡,可瞻基死死地抓着尋影不放,嘴裡還道:“你以爲你了不起,老是在我面前耍大牌,有本事你又在我面前耍啊?”
尋影躺在下面一動也不動。鄭和卻笑了,對着身邊的人說道:“我們都出去,就留他們兩個人在這裡!”
衆人也會意,都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