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一切,早已不是她預料之內的,看着跪在那裡的皇后,原本想要刁難的心,竟然也無力再施。
而李湘南,在瞬間的驚豔后,卻是滿心的憤恨和嫉妒,她不相信,她怎麼能相信,那個醜後,如今竟然變得這樣美麗,不,這是在做夢……
“起來吧!”司空希突然的一句話,卻完全讓她的希望破滅,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皇后不僅沒有死在別宮,不僅沒有在別宮變得蒼老憔悴,卻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一樣,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威脅,無法掩飾心裡的嫉恨,她看着姬九媛,滿眼邪惡。
九媛早已瞥見了她的樣子,輕聲一笑,直起身子,看着李湘南,“李貴妃,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
懇李湘南一愣,隨即趕緊整理好自己的心,也訕訕的回了個笑容,“湘南拜見皇后娘娘……”她不甘不願的拜了一下,九媛卻完全不予理睬,只是轉頭看向了坐在太后一側的法師,眼中帶着明顯質疑,“皇上,這位,便是大胤名聲顯赫的庫倫**師?”她一挑眉,口氣中帶着諷刺。
司空希知道她要開始了,看着庫倫法師仍舊一臉鎮定,心裡卻在擔心,她有沒有足夠的把握?“正是!”
庫倫法師起身點頭,他有特許除了皇上,可以不爲任何人下跪,“貧道拜見皇后娘娘!”
讓九媛冷然,“別,本宮也承受不起法師一拜,法師道行高深,對本宮命運,尚且掌握手中,本宮哪敢逾越,受法師一拜!”語氣中挑釁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衆人都已瞭然她來這裡的目的,許多都報有看好戲的心思。
李湘南坐在那裡,卻在背後攥着手,以抑制住眼中過於明顯的緊張。
庫倫法師卻還仿若自如,“娘娘太過了,貧道不過是借用天法,陳述早已既定的事實,所有一切,都非貧道所能控制,是早已註定好的,按理出家之人本該修身養性,不關世事,貧道泄露天機,天譴早已不可避免!”
九媛歪着頭,伶俐的雙眼透出疑問,“哦?那本宮有些疑問,法師是藉由什麼天法,來洞悉命理呢?”
法師道,“命理自出生已定,生辰八字,相貌身形,五行八卦,自在人心!”
她微微一笑,“那五年前,法師爲我卜命,也是以外貌身形,生辰八字來算的?”
他一滯,看着她,“正是!”
這時,她一揚手,“本宮知道今日法師在此,特意帶來了法師當年爲本宮卜命時的算紙,不知法師可還記得了!”
衆人一愣,卻見一個小太監自下面跑過來,手中果然拿着一張黃紙,她揚起眉來,看着紙上所寫,揚聲念道,“芳年十九,右臉生疤,四月初四生,命裡帶火。”她擡起頭來,“法師可真是高強,不過掐指一算,便能算到本宮生辰八卦,不過,法師看清楚了,如今本宮,可還是臉上生疤?”
事實擺在眼前,自然不用再說,他低頭道,“娘娘絕世芳華,疤……疤痕,該是娘娘命運鬥轉,因此消失不見了吧!”
她一聲長笑,“既然如今相貌已經改變,命運自然也該變了,今日既然難得法師在宮中,可否邀法師,再爲本宮卜上一卦?”
他一愣,不由偷眼想去看李湘南,卻見李湘南一臉泰然,坐在那裡還在喝着湯,看也不看他一眼,他還未出聲,九媛又道,“怎麼,難道法師覺得本宮面子矮,不想爲本宮卜卦?”
司空希這時插嘴,“法師,大胤皇后懿旨,難道你想違抗不成?”
法師既然心虛,自然又是一驚,低頭道,“貧道遵旨!”
而此時太后還在震驚與疑惑中,只是看着,哪裡有精力來插嘴。
大殿中央擺上了一張桌子,九媛與法師各站一側,她緊緊盯着他的所有動作,卻見他閉眼默唸,拿起一邊的筆來,想要揮筆而就,然而她的目光太過犀利,帶着仇怨和憤恨,讓他更加心虛起來,他剛要下筆,卻聽九媛輕哧以聲,他手上一抖,紙顫抖着掉落,九媛趕緊上前,一把接住了紙,然後笑道,“法師太過緊張了,就算本宮仍舊命格兇惡,本宮也只好認命,不會責怪法師的!”說着她將紙遞給了他,他低着頭看也不敢看她一眼,卻見她眼神仍舊緊緊盯着他,盯的好像他早已無法遁形,所有秘密都已經被她知曉了一般,讓他心裡混亂不堪,早先李貴妃告訴過他的皇后所有事情,過了這麼久都忘得差不多了。他怎麼編也編不了一樣的啊?
這時,卻聽九媛在對面輕聲道,“法師也不下筆,讓九媛好生焦急,不過,九媛在外五年,閒時無趣,也學了些奇門遁甲之術,別的都不太熟練,倒是一樣,只要我心中念術,曾經害過我的人,在方圓一里之內,均會手上發麻顫抖,不能自制……”說着瞥眼望去,只見那法師的手,果然好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衆人更是倒抽了一口氣。
她卻笑顏如煙,“呦,我不過是隨便一念,法師您是怎麼了?難不成法師也害過我?法師不過說我命格兇惡,還是替天來說的,該與法師無關啊?”
這時司空希已經站了起來,走下臺來,凌厲的目光看着庫倫法師,李湘南臉色煞白,剛想起身,卻被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身後的簡如按了下來,簡如在她耳邊說了什麼,然後與她一同走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法師身上,他想要剋制住手上的顫抖,無奈卻越來越厲害,他更加緊張,額上已經慢慢滲出了汗水。
司空希站在九媛一側,低頭看着他,聲音沉着,卻帶着一份咄咄逼人的緊迫,“法師,怎麼不寫了?”
法師說不出話來。
他冷聲道,“不會是真讓皇后說中了,法師,難道害過皇后?”
法師擡起頭來,卻猛然撞見了簡如的眼神,四目交匯間,他突然一驚,臉色猛然一片慘白,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隻手還在顫抖,他的汗水滴在大殿華貴的地毯上,“皇后娘娘法術高強,貧道自愧不如,皇后娘娘說的沒錯,當年,貧道是害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並非命理兇惡,一切都是貧道憑空捏造,如今事情敗露,也是貧道的報應,貧道,心服口服,只是……”他擡起頭來,激動的目光看着九媛,“今日看娘娘面相,娘娘命中帶劫,娘娘還要好生安度,將來,畢竟如外所傳,天命所歸……”說着,卻最後怨憤的看了眼簡如,然後,猛然對着自己的頭頂,一掌打了下去、
“法師……”
血濺當場,大殿各處都傳來驚懼的尖叫聲。
衆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九媛轉頭看向司空希,他亦驚訝法師的作爲,卻已經無可奈何。
“來人,帶出去好生安葬吧!”司空希轉過頭去,不想再看那血腥場面。
九媛抿着嘴,雖然算是成功了一半,卻未免有些哀傷,她可沒想過要逼死他啊……
一片震驚,誰也沒有注意到,李湘南的臉上,驟然輕鬆了許多,拉着簡如的手,亦慢慢鬆開了。
司空希隨即看向了九媛,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辦成了,靜靜的看着她低垂着若有所思的臉,頓了一下,道,“既然已經真相大白,所謂命理犯衝一說,是庫倫捏造,皇后,明日你便搬回鳳禧宮吧,御花園,也解了對二皇子的禁!”
九媛一喜,回過頭來,對司空希一福身,“多謝皇上!”
再望向李湘南,她看着九媛,一臉不甘,卻終究隱藏了下去,對着她笑道,“恭喜娘娘!”
九媛笑着看着她,對視間,彷彿已經看到了對方心底的怨恨,似乎自入宮,兩人便註定了對立,李湘南贏了她五年,但是沒關係,現在纔是剛剛開始……
沒有人看奧,太后一側,萬有良看着九媛的臉,心裡先是一驚,隨即,便開始了另一番思量……
見了血後,便再也沒有人有心思歡宴了。
萬有良扶着太后慢慢向裡面走去,太后仍舊在愣怔中,心裡一片混亂,一面是信任已久的庫倫法師的欺騙,一面是皇后樣貌的突然改變,這些都太出乎她的預料的。
尤其是想起了皇后那眉眼,那眼神,她總覺得異常熟悉,似乎,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沒想到……沒想到……”她迷糊的喃喃自語。
萬有良察言觀色,靜靜問,“娘娘是沒想到皇后?還是沒想到庫倫法師?”
她有些無助的看着萬有良,“都有,有良啊,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我發現,我腦筋也不夠用了,想的也不周全了,那個丫頭,我越看越熟悉,可是,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像誰,可是,她就是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