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媛看着他的樣子,心裡竟然也生出些憐憫,滿桌子的奏摺亂糟糟的,瞥眼望去,還有不少人在爲李湘南求情,他想要忘記,也每日被這些提醒着,心裡更該難過……想着想着,她不禁伸出手去,撫摸着他垂下的髮絲……他一滯,卻最終沒有動,她就那麼,輕輕的撫摸着,想大哥每次安慰她一樣……一會兒,他慢慢的轉過了頭來,看着她的眼睛,她那雙寫滿了憐惜的眼睛,透着仿若珍珠般的光澤,映着他的影子,看起來,那麼的動人。a8a47d居她被他瞧的不好意思,放下了手,低着頭,喃喃道,“只要我一心煩,大哥就會這樣,我心裡立即覺得有了靠山,知道有人在幫我分擔,爲我擔憂,我心裡,也就沒那麼難受了……”他看着她微紅的臉頰,心裡一動,突然將她一把抱緊了懷中。
她“咯”一聲,撞進了他結實的懷抱,他的雙臂越來越緊,緊的好像要將她捏碎一般,她愣怔又無助的被他抱着,感到胸悶的難受。赭他卻將頭靠在了她的肩上,默默的靠着……那種被男人高傲的頭靠着的感覺,很是奇怪,她看不見他臉上如今是什麼表情,是興奮,是憂傷,或許正是因爲他的脆弱不想被她看到,才選擇這樣的姿勢。這樣一想,原本想掙扎的心,也沉默了,就當做是他的靠山,來靠一靠吧……他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許久沒有動,她站在那裡直到僵硬,一會兒,她想了一下,道,“皇上如果心裡很亂……我倒是有個好方法……”他睜開了眼睛,從心裡覺得,她說的好方法,其實並不會好……*果不其然,當她遞給他一身平常的男裝,自己也假作一個男人出現在他面前時,他臉上並沒有詫異的表情,只是看中她那瘦弱的身體,包裹在男裝之下,一點陽剛之氣都沒有,倒像是個到處吃軟飯的小白臉,他哼了一聲,卻沒有拒絕她拿來的男裝。
兩個人微服出了宮,宮外的世界對他來說,就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幾次出宮,都是大張旗鼓的,路邊被清理的一個人都沒有,抑或有些人,卻都是他們安排下的人,看起來熱鬧非凡,其實卻如此虛假。現在兩個人騎着馬,慢慢走在路上,有一種他從沒體驗過的感覺,但是他總是感到怪怪的,他還沒辦法適應。比起來,身邊的那個始作俑者,卻好像是放出了籠子的小鳥,她坐在馬上,動來動去的,一會兒又扯扯衣服,抱怨着,“哎呀,嫣兒給找的是什麼衣服啊,簡直要勒死我了!”看着她那怪樣子,他竟然笑了起來。
看着遠處即將到來的集市,他道,“若是被人發現你偷偷將朕拐出了宮,那可就不止是你一個人的腦袋了,那是滅九族的大罪!”她歪過頭看着他,“皇上,我可是爲了給皇上解憂,才帶皇上除來的,皇上不會那麼絕情吧……”他哼了一聲,揚眉道,“朕倒是覺得,你其實是拿朕做幌子,自己想出宮來溜達纔是真的!”她長嘆了聲,拱手做小人狀,“皇上果然是英明神武,一猜既中啊……”他笑的更加得意,“你那點花花腸子,朕還不知道麼!”這時,已經聽到了京城中繁華的街市上,人來人往的聲音,九媛在一邊解釋道,“現在正是街市開放的時候,若是再晚點,就看不見了!”他點頭,京城中有規定,街市只有在未時到申時纔有,其餘時間不得開放。
她又道,“不過聽聞江南還有夜市,我倒是沒見過,皇上可見過?”他用眼神告訴她,別明知故問,她馬上了然的點了點頭,轉而下馬,牽着,走在路上,街上人來人往的,路邊小販叫賣的殷勤,商鋪開在裡面,許多都擠滿了人,路上買什麼的都有,各式各樣的,讓人看着新奇。九媛卻並未覺得新鮮,她直接向裡走去,邊走邊有目標的看着一邊的鋪子。一會兒,終於找到了目標,她拉起了司空希,“就在那,那個茶館,走,我們去看!”他奇怪的道,“一個茶館有什麼好看的?”她嘿嘿一笑,“我就知道這個茶館不會關門的,幾十年的老店了,茶館裡東西多了,你不知道,有人去雜耍唱戲的,還有那些跑江湖的去休息的,能聽到不少八卦呢……”“八卦?”他皺眉。
“不是,我是說,一些閒話,流言什麼的,都是從那開始傳進去的!總之很熱鬧,我以前,偷跑出來的時候,就經常來這個館子,真不錯,就是茶難喝點……”他無語,茶館不就是賣茶的,茶難喝去幹什麼的。將馬匹交給了茶館下面的小二,然後司空希便被九媛拉着進了店,裡面真是熱鬧,樓下每一桌都坐滿了人,各色的人,有一看便知是跑江湖的,桌上放着刀,一臉粗獷,又窮酸書生一身儒袍,有跑江湖賣藝的匆匆忙忙,也不知是認不認識,就在那裡閒扯着。
九媛嫺熟的跟小二說了幾句話,掏出幾文錢,便拉着他上了樓。邊走她邊道,“這些小二也會賺錢,留着幾個靠窗的好座位,不給他個幾文錢,他就說那裡有人定了,就是不給你做,給了就好說。”說好了她便帶着他走到了一邊的座位上,她先敞開了窗子,道,“哎呀,真是秋高氣爽啊!”他心想,現在可是深秋,風吹進來冷的跟什麼似的。不過她雖然看着挺淡定的,這些舉動卻都表現出,能出宮來,她真的是很高興,看着她如此高興,他心裡也莫名的高興了起來。
下面仍有叫賣聲傳來,她道,“你看,這個位子是不是很好,還能看見那邊的雜耍!”他向外看過去,果然看見一些雜耍的在街上賣力的表演着,她滿臉帶着笑意,他看着,心裡不禁想到,宮中每次宴會,也會有雜耍,比這表演的可有趣多了,什麼花樣都有,可也沒見她這麼興奮過。然而一會兒,卻聽一邊有人抱怨了,“冷死了,大冬天開什麼窗啊,快給老子關上!”司空希一聽,心裡便有些氣,可是九媛卻還是笑着,回身道,“是,是,這就關上!”對什麼人都低三下四的,她還像個一國之母的樣子嗎?他無奈的搖搖頭,卻又看見有幾個乞丐走了過來,對着各個桌子乞討着,有的人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有的就給個一文錢,他們千恩萬謝的。
一會兒,乞丐走了過來,一個大乞丐領着個小乞丐,弓着身子一臉慘兮兮的,嘴裡說着“行行好吧,兩位公子一看就是菩薩心腸,將來定會有好報的……”云云,司空希皺着眉,一臉心繫蒼生的表情,掏出銀兩要給,九媛卻一把按住了,司空希詫異的看着她,卻見她看着他們,“三山半落青天外!”那乞丐一愣,卻馬上到,“二水中分白鷺洲!”司空希在一邊不明所以,這不是詩詞嗎?那乞丐馬上支起了身子,拱手道,“原來是鷺洲自家兄弟,失敬失敬!”然後不再要錢,就走了出去。
司空希瞪大了眼睛,九媛笑道,“你不知道,他們啊,是丐幫的,若不是有點關係,茶館的怎麼讓他們上來要飯?”司空希真從沒聽過這麼一說,驚在那裡說不出話來,這時小二來上茶,她對着小二點點頭,然後拿起茶壺來給司空希倒了杯茶,然後笑道,“我方纔說的是,是他們丐幫的暗號之一,他們丐幫,各個分舵,暗號一堆,大哥以前告訴過我,我可記不住那麼多,就記得了這一個,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是老樣子,真是,唉……”說完了,卻見司空希眯着眼睛一臉高深的看着自己,她立即笑道“雖然我知道我是女裝便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男裝更是玉樹臨風,才貌雙全,但是皇上也不用這麼看我吧,我會不好意思的……”說着卻得意的擡起了下巴來。
然而司空希卻靜靜的看着她,“姬九媛,你真的與別人家的千金有些,有許多的不同……”她一愣,卻見他目光幽深,仿若千年古井,讓人望而生畏,卻又帶着些許的神秘,讓人不禁想要密探,她被瞧的不好意思,更低下了頭去。然而卻聽他在對面突然道,“人家的小姐都在半步不出深閨,琴棋書畫女紅樣樣精通,你看看你繡的那些是什麼,原來時間都浪費在貪玩上了!難道你也是這麼教育昱兒的嗎?”他哼了一聲,看向了別處,她無語的看着他,暗暗咒罵着他。
沉默了一會兒,卻聽旁邊有人突然說,“你們最近有沒有聽說,宮裡啊,出了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