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潭府果然還是響起了那個拉鋸一樣難聽的聲音。
沒有人看見,她一個人站在自己房間裡,小提琴放在肩上,她閉着的眼睛,更襯的那睫毛撲扇着顫抖着,那麼動人,她嘴裡跟着音樂哼唱着,《明天會更好》這首純淨的歌曲,被拉的期期艾艾的……
第二天天氣卻出奇的好,不冷不熱的,一大早,院子裡有婢女在打掃,揉着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秋瑾走過去,“怎麼閉着眼睛掃地。”
蠟婢女擡起了頭來,“許久沒聽主子彈了,有些不習慣了,就沒睡好……”
秋瑾一愣,隨即無奈的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卻見房間裡又炸開了。
九媛穿了一身便裝,看起來神清氣爽,呵,擾的人家睡不好,她倒十分的爽利。
斡她笑着走出來,道,“走,今兒個天氣好,帶孩子們去城外野炊去!”
說着,就大咧咧的拉起了秋瑾來。
秋瑾也沒問她怎麼突然又來這一出,出了宮後,她才發現往常她見過的皇后娘娘,也不是完全的她,她還有許多未知的一面,是別人沒有發現的。
到了薔薇書院,組織了許久,將人都叫齊了,又帶上了些院子裡的小廝婢女,每個孩子拿着點東西,幾個小廝婢女也都扛着推着的,大家風風火火的往城外趕去。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見司空彥也出來了,他換上了身青色的袍子,看起來睡的似乎很足,臉色比昨日剛回來好多了。
見大家這浩浩蕩蕩的樣子,他也插上了一腳,“怎麼出去也不叫上我?”
九媛還記着昨天他耍她的仇呢,瞪了他一眼,不理他。
可是剛從他身邊擦過去了,卻聽後面昱兒笑着道,“彥叔,快來,幫我扛啊,我拿不動了!”
司空彥便嗯了聲過去了,九媛回頭瞪着他,昱兒卻只是大方的做了個鬼臉,她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去。
司空彥這些年別的沒有,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而昱兒自從出宮,一是一樣的模式,從起先很看不起司空彥,到現在,竟然也開始跟他穿一條褲子一道來對付她了。
她不得不感嘆,果然她這個當媽十分失敗啊。
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到了野外,看着草地青青,野花芬芳,太陽也暖暖的一點也不毒,讓人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揚州環境真是好的不得了啊,沒有溫室效應,氣溫也絕不會像現代一樣達到了四十幾度沒有空調沒法活的地步,六月的天,已經熱了,開始也達不到炙烤大地的程度,遠山都是墨綠色的,眼裡被希望的綠色覆蓋,讓人心裡覺得舒服極了。
一羣孩子在秋瑾和司空彥的指揮下各自分了小組,生火,做飯,秋瑾將帶來的點心糖果分給大家,孩子們有的吃有的玩,不知道有多開心,笑聲怕是幾裡外都能聽的見。
司空彥一會兒就完全變成了孩子王,哄着幾個小孩玩的不亦樂乎,昱兒出了宮後,有了這些小朋友的陪伴,不僅人變得成熟了,也更活潑了,在那裡邊照顧着比自己小的孩子,邊自己也擇菜,看着跟個小大人一樣。
九媛在這裡哄着一個才四歲的女娃剝桔子吃,餵了她幾口,拍拍屁股讓她拿去自己吃,然後站在那裡,伸了個懶腰,舒了口氣,看着司空彥裝作不懂,聽一個小孩講着課堂上學的詩詞,他那個樣子,倒是十分的享受,這麼看來,他倒是好像個稱職的爸爸一樣。
九媛看着,卻不知什麼時候秋瑾來到了她身後,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秋瑾笑了笑,道,“主子要吃什麼,我去拿。”
九眼搖搖頭,“別忙了,好容易出來次,也歇歇。”
兩個人並排站着,許久,秋瑾道,“本來覺得六王爺爲人太過風流,舉止輕佻,定不會是個好男人,可是,如今看來,確是外人不懂他啊!”
九媛笑笑,回頭道,“難得你也爲他說話啊!”
秋瑾有點埋怨的看着九媛,“主子,不是我爲他說話,咱們這麼多年,都看在眼裡呢,他爲了主子,也做了不少了,又這樣信任主子,將自己的什麼,都給了主子,又什麼事都順着主子,主子想幹什麼,他都萬分支持,絕沒有半點的埋怨,若是說他外面的女人,那還不是主子太不近人情,才讓他不得已到外面找些安慰的,但是外面再怎麼樣,他對主子纔是最上心的,這麼多年,都陪着主子,作爲個男人,又是皇家的男人,實在是難得。”
九媛撇嘴,“他陪着我?你有沒搞錯啊,他都出去幾個月了,把什麼都給我來做,自己出去瀟灑去,還陪着我。”
秋瑾不客氣的道,“主子還說,那還不是你跟人王家小姐搶南山公孫家的少爺來當男寵,搶來了,還跟他卿卿我我的,才把彥公子給氣走了?”
“誰叫他小心眼……”她佯裝去扶自己的髮帶,不看秋瑾。
秋瑾無奈的搖搖頭,“是個男人都會氣吧?”
她擡起頭來,道,“我不是後來把公孫公子也讓出去了嗎。”
秋瑾無語,“那是因爲你又看上了李善家的小主子。”
九媛嘿嘿傻笑,“最近比較喜歡那種型的……”
秋瑾氣的點她的腦袋,“主子,你說,你弄的那麼亂糟糟的,名聲都傳出去了,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你就是口頭上佔點便宜,收來的男人,也沒動過什麼心思,倒是將那些有才華的,都給安排了出去,或是留下了做自己家裡的人,那你又何苦非要讓自己在外面混了這麼個名聲,又不是男子。”她不滿的撅着嘴。
九媛挑眉,攬住了她的胳膊,討好的笑笑,“秋瑾,要知道,人生得意須盡歡,我這不是放長線釣大魚嗎,我接觸面廣點,認識的男人多點,好最後挑一個給自己啊!”
秋瑾看着她那討巧的樣子,無奈的搖頭,“眼前不就有一個好的,你又不要。”
九媛搖頭,心道,你哪裡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他是我堂哥,我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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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見她低頭,只當她又要逃避了,看着她,道,“主子,我一直想問,你這樣……不會是想讓事情傳到了京城去,好叫……皇上聽到吧……”
九媛一愣,擡起了頭來,用力的點了下秋瑾的額頭,“想哪去了你,真是。”
秋瑾揉着被她點的通紅的額頭,“也怪不得我這麼想啊,要不你怎麼就這麼多彥公子呢……”
九媛皺眉,“曉得了,曉得了,秋媒婆,往後,我當着他的面,不卿卿我我了,好了吧?”
秋瑾哼了聲,推她,“什麼媒婆……”
她笑,道,“往後,你也別說我,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成天的想這個,是不是也想要……”說着嘴上壞壞的一笑,“你看你誇了他這麼久了,我也不能辜負了你不是,要不,我做主,就把你給許配……”
“行了吧!”秋瑾輕輕拍了下她的臉蛋,哼道,“是,我是想,要是有這麼個男人,對我好到了這樣,我定會馬上毫不猶豫的嫁了,可惜了呀,人家心裡的,不是我!”
九媛還想再說,卻聽有馬聲漸進,擡眼望去,卻見一個黃色的影子,在馬上英姿颯爽,一會兒,白色的馬停在了那裡,馬上的人利落的跳了下來。
她腳上的馬靴是特製的,繡着金邊的花紋,手中馬鞭一放,拍了拍馬屁股,然胡向這邊走來。
司空彥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她身後,看着來人,道,“這不是王家王晚秋?你不是又跟她搶了什麼人吧,怎麼都追到這裡來了。”
九媛橫了他一眼,“去,我早跟她和好了,人家是來找我玩的!”
然後也不管他了,笑着上前去,王晚秋是一個辣妹子,她家裡是官商,在蘇杭一帶頗有名氣,她是家裡的老小,從小就是寶貝疙瘩,也就自然養成了她囂張跋扈的小姐性子,誰也勸不了。
晚秋笑着過來了,道,“好啊你,出來玩也不帶上我,我還跑去你家找你了,他們說你們出城來了!”
她長的也是十分的清麗的,雖然不是什麼傾城美人,可是自有種瀟灑的性子表現在臉上,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九媛瞧了瞧她背後的馬,道,“突厥來的馬吧,看着不錯啊。”
她大咧咧的扇風,“從家裡偷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馬。”
九媛瞪眼,“你又闖了什麼禍了,還偷馬?”
她癟眉,“我家的老爺子,非要給我說親,說是京城來的大官,過幾日要來江南,我一氣之下,就跑出來了。”
九媛撲哧的一笑,“那不好麼,你年紀也到了,物色一下也沒什麼的。”
她卻撅嘴,“什麼大官啊,我見過的大官,除了李知府,全都是老頭子,京城來的,定是比老頭子還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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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來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