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在班級裡,何安安轉頭四顧,看着身邊一張張熟悉面龐,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心裡到底是種什麼滋味兒。
張靜和唐明都沒能參加高考,當初一起奮戰在備考大軍中的親密戰友突然少了兩個,曾經商量好等到了大學,趕着假期一起組團旅遊的約定還沒等正式展望,就已經變得遙遙無期了。
真不知道等到大學四年下來,大家都會變成什麼樣子,到底又有誰和誰能夠依舊相聚。
估分時,老師從頭到尾,一道題一道題分析講解得分步驟,何安安拿着筆憑藉着記憶,一分一分往上累加。
等所有科目覈對完畢,何安安大致算了一下總成績,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了地。
她考的還可以,雖然當不成文理科狀元了,但是完全可以憑藉高分進去相當不錯的大學挑選自己喜歡的專業。
何安安看着自己寫下的總分,握着筆的手指一點點攥出白痕,驟然鬆手時,她默默的按着筆尖,一筆接着一筆的塗抹掉之前寫出的分數,直到那幾個數字完全被掩蓋住,才重新寫下了一個相對少一些的總分數。
等着班級裡嘈雜的聲音開始一點點減少時,班主任走到何安安面前,分別看了看她跟王寘估算出來的總分,在看到何安安時,明顯愣了一下,有些惋惜的說道:“倒是也夠一本分數線了,不過離目標學校可能有些距離。”
何安安抿着嘴脣,沒說話。
班主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建議:“回去和家裡商量一下吧,其實復讀一年,也不會耽誤什麼事情。”
何安安擡頭看向老師,乖巧的點了點頭。
等着班主任走了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王寘突然扭頭看向何安安,問:“你爲什麼要撒謊?”
何安安正摺疊草紙呢,聞言一愣,看向王寘。
王寘一臉難以置信的震驚表情,又問了一句:“爲什麼要改總分?”
何安安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麼好奇?”
王寘壓着嗓子:“高考估分的成績會直接影響老師對於報考學校的建議,你這麼做,就是在毀了你自己。”
何安安小聲說:“誰說非得念清華北大才能出人頭地了?而且我也沒想要出人頭地。
”
王寘說:“那也不能這麼兒戲,你的總分完全可以念中科大,外交學院,復旦了。”
何安安默默收拾自己的東西,沒接話,不想跟王寘有過多糾纏。她知道王寘對她的心思,她原本對這人就沒意思,現在有了樊大醋桶,更加不想招他。
何安安整理好東西,安靜等着老師一會發放報考資料,她現在已經找着比出人頭地更讓她在意的事情,心裡頭美着呢,只要想到那人知道這個消息時,震驚狂喜的表情,就忍不住偷偷想樂。
何安安把估算出來的分數,打電話分別向何老爺子跟何建斌彙報了一下,就撒手不管了。
老師給了三天時間考慮,下週一到校填報志願。
樊學智知道何安安的高考分數後,皺眉:“要不還是聽老師的建議復讀一年吧?”
何安安沒吭聲,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樊學智心裡頭着急,他的分數已經估算出來了,考上目標大學基本上沒問題,分數只高不低,他就是替何安安操心,怕她報考不上心儀的大學,耽誤了前程。
何老爺子跟何建斌第二天親自過來了樊老家,拿着打聽好的幾所對應大學的資料,幫着何安安一起參謀,何安安沒什麼太大反應,一直乖巧的在一旁傾聽着,時不時的點頭附和,直到何老爺子跟何建斌離開,也沒有最終發表意見。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到了去學校填報志願當天,樊學智忍不住了,拽着何安安避開身邊其他人,關心的詢問:“安安,你打算報哪所大學啊?”
何安安拿着手裡的三份資料,兩個在北方,一個在南方,學校都不錯,但是離樊學智報考的國防科大可謂是天南地北。
樊學智忍不住問:“真不打算復讀一年了?”
何安安搖頭:“高三太累了,念一年就夠了。”
樊學智沉默了,伸手拿過那三所大學的資料,幫着仔細翻看:“那可得好好挑個專業,最好是你感興趣,畢業後也好就業的那種。”
何安安點了點頭。
填報志願時,何安安把表格拿到手之後,就快速填寫完偷偷拿去提前交給了老師,回頭和誰都沒提。
等着從老師辦公室裡出來,她手裡拎着乾淨整潔的備用志願表,不動聲色當着大夥的面,填寫下一所北方大學的志願。
樊學智看了眼何安安填寫下的大學,愣愣的有些出神。
何安安寫完了,擡頭看他:“想什麼呢?眼睛都直了。”
樊學智心不在焉扯了下嘴角:“沒什麼。”
從學校回家的一路上,樊學智都有些鬱鬱寡歡,何安安看着他那樣,到底是心軟了,哄勸道:“不就是四年麼,等到我有假期了就去看你,其實也很快的。”
樊學智還是悶悶不樂。
何安安故意逗他:“你要是真這麼捨不得我,等回頭咱們去拍組照片吧,到時候你天天揣口袋裡,沒事就拿出來看看,想得狠了,親兩口,也行。”
樊學智噗一聲笑了出來,牽住何安安的手:“安安,你真好。”
何安安也笑了,心想,我好的地方,你還沒全看到呢。
何老爺子跟何建斌都過來樊老家了,畢竟何安安報考志願是家裡的重中之重。
等着身邊沒外人的時候,何安安跟他們坦白:“我已經把志願填報完交給老師了,填的是湖南大學。”
何老爺子跟何建斌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蒙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們就萬萬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何安安,會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刻突然玩了把先斬後奏。
何建斌喃喃問了句:“爲什麼選這所大學?”
何安安回答:“我跟小智哥哥戀愛了,我不想跟他分開,想和他在一個城市裡唸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