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叔叔鬆開張靜,站起身對着何建芳說道:“那我就先走了。”
何建芳掙扎着想從牀上坐起來,剛一動作就被小王叔叔按住了:“行了,你好好養病,別亂動。”
何建芳遲疑了一下,鬆開手,重新躺回到牀上。
小王叔叔轉身離開,走到臥室門口時,對着張恆說道:“我買了點水果,放在客廳茶几上了,天氣熱,多吃些水果對身體好。”
張恆淡淡的道謝:“讓你多費心了。”
“沒事。”小王叔叔回答一句,低頭看向何安安:“安安,你還記不記得我了?”
何安安乖巧的叫人:“小王叔叔。”
小王叔叔伸手親暱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孩子,以後有時間去大院,叔叔帶你玩。”
“謝謝叔叔。”何安安笑眯眯的答應着。
小王叔叔走後,家裡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張恆悶頭鑽進廚房,沒有同何建芳說過一句話,何安安偷偷瞄了一眼,見他陰沉着一張臉。
臥室裡何建芳安躺在牀上,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淺淡的紅暈,黑漆漆的眼睛似被水沖洗過明亮極了。
張靜從臥室裡出來,陪着何安安一起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裡播放着不知道什麼節目中間插播的廣告,一個禿頭的男人在上面跳來跳去,最後手裡捧着一碗泡麪吸溜的滋滋作響。
何安安拉着張靜,壓低聲音問道:“你爸爸怎麼了?”
張靜一臉的茫然:“啊?”
何安安一看她這副沒眼力見的樣子,自覺的轉移話題:“我是想問你爸廚藝好麼?”
張靜點了點頭:“我爸做菜特別好吃,不過以前家裡有保姆,他也沒做過幾次。”
不一會兒,張恆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什麼都沒拿,先進了趟臥室,何安安聽着臥室裡隱約着傳來對話聲。
“感覺好些了麼?”
“嗯,那就好,中午喝粥吧,我打電話訂。”
“蔬菜粥行麼?八寶粥有點膩吧?”
張恆從臥室裡出來,走到客廳沙發前面,問何安安和張靜:“安安,小靜,你們中午想吃什麼?我打算訂外賣。”
何安安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剛纔張恆在廚房裡忙活半天,根本不是在做飯。
張靜趕忙點菜:“我要吃螺螄粉,多放螺絲和酸筍。”
張恆無奈的說道:“小靜,這裡不是南方,沒有。”
張靜特失望,身子往旁邊一歪,靠在何安安身上:“我就想吃這個!”
“都說了沒有!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一向好脾氣的張恆突然沉了臉色,提高了嗓門。
張靜猛的坐直身子,愣愣的看着張恆,有點沒反應過來。
張恆瞪着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住火氣,建議道:“訂米線吧?樓下那家老字號的,味道不錯。”說完,看向何安安:“安安能吃辣麼?”
何安安點了點頭。
張恆看都沒看張靜一眼,轉身去打電話訂餐了。
張靜繃着一張小臉,眼圈都有點紅了,她特委屈的扯着何安安:“我爸這是怎麼了?突然就生氣了?”
何安安有點無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張靜,她琢磨着張恆的表現和剛纔小王叔叔同何建芳之間那種無比融洽的氛圍,心裡一直飄忽不定的念頭突然就被徹底落實了。
確定了心裡的想法,何安安又開始有些糾結,她怎麼都想不明白,如果何建芳當真屬意的人是小王叔叔,那麼她最後爲什麼又要選擇了張恆呢?
這些事情在前一世時,
她根本就沒有留意到,現在自然也就無從得知其中的因由。
何安安心裡似有一隻淘氣的小貓,伸着爪子一個勁的撓來撓去,她無奈的嘆了口氣,實在是太好奇了。
晚上的時候,何建斌買了好些水果和營養品拎過來,看過何建芳後,被張靜纏着讓何安安留下陪她。
何建斌不好拒絕,見兩個孩子的確是相處的好,也就同意了。
何安安在何建芳家住了三天,第四天時,樊老打來電話,通知她們準備好明天上午去六小參加分班考試。
樊老打電話過來時,是何建芳接的,她身體好多了,只是說話還是有氣無力,掛了電話,何建芳轉頭同何安安說道:“安安,你給老宅打個電話吧?”
何安安點頭答應。
何建芳幫着她撥通了號碼,就把話筒遞了過來,何安安握住電話貼在耳朵邊上。
電話接通之後,裡面傳來姜媽的聲音,何安安心裡一喜,笑眯眯的同姜媽彙報了一下這兩天的行程,又聽着她嘮嘮叨叨的囑咐,之後姜媽去院子裡叫何老爺子,何安安握着話筒, 臉上的笑意還未收斂,無意中一轉頭,就對上了何建芳默默注視過來的目光,只是那目光雖然落在了她的臉上,卻有些渙散,似透過她在看向更遠的什麼地方。
“姑姑?”何安安輕聲提醒。
何建芳愣了一下,定了定神,笑了:“安安,你長得和我小時候真的很像。”
何安安笑了,前一世時,其實也有人這麼說過,但是她從來沒往心裡去過,現在卻突然也有了這種感覺,她看着何建芳,就彷彿看到了成大之後的自己一般。
何建芳感慨了一句,就再沒了聲音,她定定的望着沙發上的紋路出神。
何安安也不知道怎麼就從她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了淡淡的哀傷。
何老爺子在電話裡的聲音似乎因爲看不到真人,顯得和善可親了一些,何安安把樊老說過的話原封不動的轉達了一遍之後,就聽着他在電話裡囑咐道:“明天好好考,考完了,想回來就回來吧。”
何安安答應着掛斷了電話,心裡有些不太情願,她不想回去老宅,打心眼裡不願意面對那一大家子人。
晚上睡覺時,張靜趴在何安安耳朵邊上小聲嘀咕:“安安,你說明天的考試會不會很難?”
“不知道,我沒考過。”何安安轉過頭,看着面前胖乎乎萌噠噠的張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
張靜這幾日相處下來已經習慣了,任由何安安蹂躪着自己的臉,又問道:“你說我們能分到一個班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