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除夕夜了,何安安換了一身過年時穿的新衣服,紅色的圓領毛衣裡面露出一截白色襯衫的領邊,看上去幹乾淨淨的特別漂亮。
一個秋天外帶半個冬天捂下來,何安安已經不像剛進何家時那麼黑了,一白遮百醜,她本身長得就好看,現在白起來了,瞅着越發的漂亮動人。
樊學智現在還沒學會怎麼去欣賞女孩子的美麗,他就是挺喜歡何安安的,從第一次聽說她的事情起,就覺得和她特別同命相連,前些天跟着爺爺奶奶去掃墓時,他看着眼前冰冷的墓碑上面,對着自己溫柔微笑的父母照片,突然就覺得特別陌生,這種感覺讓他無比的慌亂。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來了何安安,他想起張靜在電話裡說,何安安前陣子回了老家也去掃墓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之前因爲父母而變得有些壓抑的心情,突然就開始好轉了起來,就好像在這個世上終於有人和他一樣了,那個人和他有着相同的心情,相同的經歷,或許也會像他一樣,有着這種不能對別人傾述的悵惘。
何安安見樊學智拿着手錶沒吭聲,以爲他是不喜歡,趕忙勸道:“這是姑姑的朋友送給靜靜的,她特意囑咐我給你送過來,其實這表挺好看的,顏色很乾淨,樣式也很漂亮。”說着,她擼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腕:“你看,我也有一塊,是不是很好看?”
何安安手腕很細,嫩嫩的皮膚上,甚至能看清楚裡面淡青色的血管。
樊學智看着她手腕上那塊和自己手裡除了顏色其他一模一樣的粉色手錶,之前低落的心情立馬由陰轉晴,他挽起袖子把手錶戴在手腕上:“嗯,挺好看的。”
何安安看他一隻手行動不方便,主動上前幫忙:“我幫你帶。”
樊學智鬆開手,看着何安安低垂下的眉眼,何安安的睫毛不是很長卻特別濃密,聚集在一起時像兩把黑色的小刷子,看上去可愛極了。
樊學智看着絨嘟嘟的睫毛尖,突然就想伸手去摸一摸,不知道這麼漂亮的睫毛摸上去會有多柔軟。
“好了。”何安安突然擡起頭。
樊學智猝不及防的撞進了她黑漆漆似夜空般明淨的雙眼,他看着在那雙黑珍珠般的瞳仁裡清晰印刻出的自己的模樣,心裡突然就跳了一下,很奇怪的一種感覺,就好像身體裡剎那放起了煙花,霹靂啪啦的一邊響着,一邊還時不時的綻開出一朵朵彩色的花。
他不太理解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只能呆呆的望着何安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像是做了什麼壞事剛好被人抓住,想要出聲辯解,到嘴的話卻又軟綿綿的全部滑落了回去。
“怎麼了?”何安安詫異的問道。
樊學智搖了搖頭,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道:“我不知道。”
話一出口,他頓時羞紅了臉,爲自己的笨嘴拙舌,更爲了自己現在瘋了似的心跳。
何安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囑咐道:“靜靜讓你收到禮物後給她打電話,你別忘了啊。”
樊學智瞄了眼她手腕上那塊粉色的手錶,又看了眼自己手腕一模一樣的藍色,認真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大年初一那天,家裡的所有親戚都聚集全了,何老爺子在外省有個妹妹,是何安安的姑奶,平日裡偶爾打個電話,感情一直不錯。
何安安的姑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下面有一個兒子,小兒子下面有兩個女兒,女兒結婚後一直沒要孩子。
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的趕了過來,家裡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
何建斌同自己的姑姑問過好後,趕忙着推出何安安,鄭重介紹道:“這就是安安,我的大女兒。”
何安安的姑奶長得小鼻子小眼睛,沒有何老爺子好看,看人時,喜歡眯起眼睛上下打量。
上一世時,姑奶就不太喜歡她,覺得她私生女的身份上不得檯面。
姑奶眯着眼睛看向何安安,表情淡淡的:“這就是安安啊,一看就是個好孩子。”說完,轉頭去拉何方瑤和何宗超,臉上的笑容明顯慈祥多了:“看看我們瑤瑤,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哎呦,超超好像又長高了,這孩子,將來個子肯定矮不了。”
明顯的親疏待遇, 何建斌都有點掛不住臉了,礙於是自己姑姑,只能強忍着,他關心的看向何安安,就見她眉眼間帶着淡淡的失落,臉上卻依然掛着笑意。
何建斌看着她這副懂事的樣子,就特別心疼,自己疼愛的孩子被別人嫌棄了,當父母的心裡就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姑奶這次過來帶了大兒子和小兒子全家,她女兒要去自己婆家過年,趕不回來。
何建斌領着何安安認了認兩個表叔,大表叔長得慈眉善目的,見到何安安特別親熱的塞給她一個沉甸甸的紅包,嘴裡誇讚着:“安安這孩子長得真漂亮,我是你大表叔。”說着,拉過自己的兒子湊到何安安面前:“這是你大哥,叫劉天宇。”
劉天宇十三四歲的模樣,長得虎頭虎腦的,見到何安安,咧嘴笑得挺憨厚:“你好。”
大表嬸在一旁趕忙提醒道:“天宇,怎麼不叫妹妹呢?”
劉天宇撓了撓腦袋,重新叫道:“妹妹好。”
何安安對劉天宇印象不錯,笑着叫道:“大哥好。”
二表叔長得挺像姑奶,同樣小鼻子小眼,見何安安叫人,便從口袋裡掏出紅包遞給她,笑得特別敷衍:“喏,這是我的大女兒叫劉天嬌,她今年十二歲比你大,這是小女兒劉天媚,過了年就十一了。”說完,頓了頓,看向何建斌:“安安多大了。”
何建斌正同大表哥說話,沒聽見,二表叔臉色立馬沉了,二表嬸見了,趕忙上前打圓場,問何安安:“安安,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