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的烈士陵園一共有兩個,城東一個城西一個。
一般的學校掃墓都願意去城東的那個,肅靜,人少,不像城西給修建成了公園,聽說還在裡面設立了不少遊樂項目,一天到晚鬧哄哄的安靜不下來。
浩浩蕩蕩的學校隊伍沿着人行道往前走,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看到校服,再看向人時,眼裡的豔羨毫不掩飾,三中,好學校,學生也優秀。
何安安之前沒覺得什麼,眼下被人注視了,突然就有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自己穿着三中的校服,還能代表着班級走在前面帶隊,這感覺,別說,還真挺驕傲。
趕到烈士陵園時,已經有別的學校在裡面舉行儀式了,他們只能等在外面。
過了能有十多分鐘,大部隊開始挪動了,何安安趕忙抱着菊花昂頭挺胸往前走。
陵園有前後兩個門,按理說應該是從前面進後門出,但是三中的校址剛好位於後門,要是繞道前門,需要多行走十多分鐘的路程,途中還要穿行一個大的十字路口。
學校爲了安全起見決定從後門進入烈士陵園,這樣就不可避免的同前一個學校擦肩而過。
何安安目不斜視跟着前面的隊伍緩慢前行,正走着,突然就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何安安!”
聲音不大,輕飄飄的,何安安一開始沒聽出來,後來那人又叫了一聲,何安安聽到了,轉過頭,就對上了宋亮驚喜的一張臉。
宋亮走在學校隊伍前面的位置,叫人時,偷偷摸摸的用手擋着,讓聲音順着風往三中的方向飄。
大半年沒見面,宋亮明顯長高了不少,頭髮剪成了貼頭皮的毛寸,他腦型長得好看,短頭髮顯得人特別精神。
何安安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宋亮,冷不丁看見這人,一時間竟有點恍惚,好像一直深埋在心底裡的人影突然又飄飄忽忽着鑽了出來。
宋亮見何安安看過來,明顯很激動,對着她揮了揮手,又想要叫人,不等開口就被一旁奔過來的老師給制止住了。
宋亮當着老師的面,不敢再做誇張的舉動,只能側着頭,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何安安,像是一隻狩獵的猛獸,
死死的盯住了自己中意的獵物,只等着找準時機,再給予致命的一擊。
何安安很快扭過了腦袋,直視前方,連眼稍都不留給宋亮。
宋亮一邊跟着隊伍往前走,一邊伸着腦袋盯住何安安漂亮的側臉,美好的背影。
等何安安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宋亮這才轉回頭。
身旁的同學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小聲道:“哎,亮子,你剛纔叫的是那個帶隊的美女吧?”
宋亮嘴角挑着笑:“啊,怎麼了?”
同學撇嘴損他:“我怎麼瞅着人家不稀得搭理你啊?”
宋亮斜眼掃了他一眼:“邊去,不稀得搭理我,稀得搭理你啊?我告訴你,那是我女朋友,小學就好上了,你知道個屁啊!”
同學明顯不信:“真的假的啊?那可是三中!”
宋亮冷哼一聲:“三中怎麼了?我們約好了的,等高中時在一中匯合。”
何安安抱着胸前白瑩瑩的菊花,之前還挺平靜的心情因爲宋亮的出現被攪和的稀巴爛。
整個掃墓儀式的過程中,她都在走神,腦子裡不受控制的閃過前一世時和宋亮之間的種種糾葛。
儀式結束後,何安安回到了自己班級的隊伍中間,男生女生按個頭排隊跟着隊伍前行。
何安安旁邊挨着的就是孫從安。
孫從安趁着老師沒注意,轉頭偷摸問道:“同桌,剛纔叫你那男生誰啊?長得挺精神。”
何安安想說不認識,話到了嘴邊,覺得不太好,只能實話實說:“以前一個小學的校友。”
孫從安賊嘻嘻的瞅着何安安笑:“追你呢吧?”
“別瞎說!”何安安皺眉。
孫從安伸手指着自己的眼睛:“知道這是什麼?”
何安安不想和他聊這個話題:“反正不是兩窟窿。”
孫從安拍了何安安一下,沒用勁:“這是火眼金睛,就剛纔那男的瞅你那眼神,要說對你沒意思,我立馬自戳雙目。”
何安安食指中指併攏着勾起,朝着孫從安比劃:“打住啊,再亂說,我就替你動手了!”
孫從安嘿嘿直笑:“看你臉小的,開句玩笑都不行啊!”
不行,何安安在心裡唸叨,這輩子她死都不要和宋亮扯上關係,說說都不行。
當天晚上回到家,何安安就接到了張靜的電話。
張靜在電話裡嗷嗷的尖叫:“安安,我今天掃墓時看到小智哥哥和你了!”
何安安這纔想起來能看到宋亮,自然也能看到張靜。
“我一個勁兒偷偷對着你擺手,你都沒回頭看我一眼,你們學校要求這麼嚴格啊?我看你抱着花目不斜視的,小智哥哥更是,捧着個花圈把臉都擋住了,也就是我吧,通過後腦勺都能認出他來。”
張靜在電話裡吧啦吧啦說個不停。
何安安有點走神了,她沒想到宋亮的重新出現,會對她產生這麼大的影響,這個認知,讓她莫名的有些慌亂。
當天晚上,何安安失眠了,瞪着眼睛盯着從何建斌主臥側門透過來的光亮出神。
過了挺長時間,走廊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不時伴隨着何建斌有些高亢的叫喊聲。
何安安沒聽清楚他叫的什麼, 躺在牀上沒動地方。
隔壁很快響起開關門的聲音。
“應酬!”何建斌突然叫了一聲。
隔着門板,何建斌的聲音隱隱約約的。
估計是方慧敏又問了句什麼,何建斌又來了一嗓子:“我是真高興!慧敏,我替大志兩口子謝謝你!”
何安安愣了一下,何建斌提到了王尚志兩口子?
何安安趕忙着從牀上下地,光着腳,偷偷走到側門邊上,趴在門縫上聽裡面的動靜。
“你快小點聲吧,孩子們都睡了。”方慧敏的聲音不大,聽着不是很清楚。
“我,我高興,慧敏啊!這事要是成了,我就弄塊板,我,我也學刁雲鳳,我也把你給供上面。”何建斌的聲音明顯洪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