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纔還以爲是到家裡來問作業的孩子呢,一開門卻發現兩個人影這麼高,我還真納悶會是誰,纔看清原來是你們倆。”
到現在張老師都還不敢相信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白錦河和簡芐。
“你們倆剛走的時候我纔到這兒,現在居然都快要有我高了。”張老師說着,用手在自己腰間比劃着,忍不住感嘆,小孩子長個子就是厲害。
“其實張老師,我們也是剛回來,這兩天正在打掃老屋,所以沒有及時來拜訪,今天是美蘭嬸嬸帶我們在村裡轉悠,看到了新翻修的學校,我纔想起還沒有來拜訪您。”
簡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這有啥?你許多年沒有回來村子裡了,到處都新建起了的東西,一時沒想起來很正常,只要你們心裡記得我呀,老師就已經很知足了。”
做老師的要求的不多,得到一點點回報就已經很滿意了。
進到屋裡,兩人剛坐到沙發上,張老師並沒有像其他人家一樣先拿出水杯來給他們倒水,而是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很舊的糖盒,在兩人面前打開。
“是大白兔奶糖!”簡芐高興的叫了起來。
她和白錦河互看一眼,兩人都露出興奮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你小時候就沒少來我這騙糖吃。”
“謝謝張老師。”簡芐拿起一顆塞進了嘴裡,還是原來的味道。
“現在時代變化太快了,有很多新研發的工藝,我也知道市面上有賣很多新奇的糖果,但是我都不敢買來給他們吃,有的糖吃起來,我一個成年人都覺得硌牙。”張老師一邊說着一邊搖了搖頭。
“所以啊,還是這大白兔奶糖讓人放心些。”他一邊說着將糖盒放到了兩人面前。
“平常都是小孩子過來,他們吃起來沒有節制,所以我都是藏在這櫃子上頭,現在也就只有在你們面前,我纔敢把糖盒這樣敞開放着。”
張老師一想起自己手下的那一羣調皮搗蛋的孩子就忍不住想笑。
“張老師也是你好耐心,還能一直堅持在村子裡教書,而且教的都是低年級的孩子,我遇到的好多老師,他們都不願意教低年級的孩子,說是太調皮了。”
簡芐是從心底裡佩服他的。
“這話怎麼說呢,城裡的孩子畢竟要比村裡的又聰明一些,有時候他們調皮起來的確挺讓人頭疼的,我也理解那些老師,咱們村裡就簡單的多,孩子們再調皮,那也不過是鄰里相親的孩子自己看着長大,也很熟悉,就還降得住。”
簡芐聽了也點點頭,張老師的確在村子裡跟各個鄉親都很熟。
在村裡他一直都只當自己只是一位教書人,並不把自己當做高高在上的老師,這讓更多的家長放心把孩子交到他手裡。
“現在村裡也開始重視教育了,咱們小學不僅擴建還擴招了,招了幾名新老師過來,也在學校裡教書,附近村裡的孩子也都到咱們這來念書,學校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老師只要一想到這事就高興。
“那一羣新老師剛來可不擔心嘛!也挺不適應的,甚至還有女老師被氣哭了,我當時就和他們講,這你怕啥呀,都是鄰里相親的,在城裡找家長麻煩,在村裡可不怕,最遠的那戶也不過就住在一公里處的村頭,你騎個摩托車就到他們家了,你告狀去呀。”
看見張老師這模樣,簡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是張老師一貫的幽默風格。
“也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們在學校怎麼樣?還適應嗎?”
簡芐放下水杯,禮貌的說道,“我挺好的,剛開始的確有點覺得自己會格格不入,畢竟在村子裡也慣了,一道城裡去到處都是規矩,束縛着還挺難受的,而且也不是在自家門口讀書了,有時候還挺不方便的。”
簡芐甚至回想起她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忘記帶水杯了,她還以爲自己是在村子裡,一下課就往校門跑,想着能趕快趁課間十分鐘衝回家,把水杯拿過來。
到了校門口看見外面的街道纔想起來,這裡早就已經不是村子了,別說她現在還出不去,就是能出去,十分鐘也根本不可能回得來。
最後簡芐只能失望的回到教室裡。
“那白錦河呢?他怎麼樣?還適應嗎?”簡芐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白錦河,滿臉笑意和原來相比,除了人長大了之外並沒有什麼區別。
“他也還行吧,還是老樣子。”
“我聽你爸爸說是在城裡給他找了特殊學校,那裡的人會欺負他嗎?”張老師對此還是有一些擔心,畢竟當初他不太贊成建山的這個想法。
看見張老師擔心簡芐還有一丟丟的生氣了。
“他他不欺負別人就算好的了,張老師你不知道,開學第一天他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就從學校裡逃學跑到了我的學校,把我爸和老師嚇了個半死,事後還一點認錯的態度都沒有,還一副理所應當,是我爸爸做錯了的模樣。”
簡芐想起這件事情來就生氣。
但張老師聽到這可算鬆了一口氣,好歹他知道現在白錦河是和正常的孩子一起上學了。
“小河一開始就是和你在一起讀書的,這進到了城裡就把他單獨送到了別的學校去,他哪能適應啊,可不就是害怕嘛,你要多理解理解他纔是呀。”
簡芐一聽到這話越發的不高興了。
她倒不是對張老師有意見,誰來說這話她都會不高興的。
理解,每個人都應該理解白錦河,那誰又能來理解理解她呢?簡芐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哎,張老師,張婆婆呢,怎麼一直沒有看見她?她現在睡得那麼早了嗎?”簡芐看了一圈屋子裡,他們做了有一會了,怎麼還不見張婆婆出來呢?
她可是除了趙奶奶之外人最好的老婆婆了。
“哦,你們可能不知道,我媽她前些年去世了。”張老師十分平靜的樣子讓簡芐一度以爲自己是聽差了。
“張老師你說什麼?”
“算起來大概兩年多以前吧,有一天早上她居然起的比我晚,我去叫她起牀,一碰身子冰涼,那時候才發現人已經走了。”
張老師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當時我也挺難過的,但是後來想了想,這樣也挺好,沒什麼痛苦。”張老師已經完全從失去母親的悲傷中走出來了,但剛剛知道這個消息的簡芐還沒有回過神。